《和前任一起流放岭南》余溪山

48、再也不了

　　遗址被霍西茉和傅之在廷连续盯了两天，里面的东西在一点一点地减少，原来还在其中保存完好的城墙已经有几处被挖毁，再这样下去，恐怕所有的都要被毁了。

　　两人抓紧时间顺藤摸瓜。原本打算上延都的事情还要慢慢来，张昂也在打听朝廷那边的情况，那边的局势听不得一点风吹草动，否则一个不留心，即使他他们手上有证据也抵不过那些权势极重的人，此事还要从长计议一步一步来。

　　四人之都笼罩上一股即将迎来一场战役的氛围。夜半，查了十日的事情终于有眉目，那挖掘古迹的背后之人在夜色下看得不太真切，那人全包着，却看得出是个领头的。

　　霍西茉拿着傅之廷组装的望远镜，将那站早遗迹面前的人从上到下看了一遍，那人怎么转，都不能看清他的脸，她将望远镜递给傅之廷。

　　夜风吹得树上的枝丫哗哗作响。

　　霍西茉挨着傅之廷趴着，却感到男人无声一顿，直觉知道他可能看到了什么有用的东西，正想无声询问，男人就将望远镜递了过来。

　　入目的场景让霍西茉一惊。

　　视线里比刚才多了一人，这人，竟是──

　　何彻。

　　何彻正从一个罐子里抹出一些涂料涂在已经被扫掉泥土的古物上。
　　霍西茉想到了那些在古物上面的涂层。何彻出于医药世家，听阿娘说过他也懂那些药理，那之前那些古物上面的东西，极有可能是何彻的手笔。

　　若真是这样，那真是完蛋了。

　　何彻本就背着贪赃枉法结党营私的罪名，，若是将此事上报，整个何家的人极有可能再次受到牵连。

　　“若想邹青她们不受牵连，只有个办法。”傅之廷知道霍西茉在想什么。但是看到何彻的那一刻，他就知道此人未来会给她带来怎样的顾虑。

　　那些她在乎的人都会受到牵连。

　　傅之廷能懂霍西茉，霍西茉也能懂他说的那个办法。如果最后他们两人能够与孟玉桃夫妇亲自揭开掘迹之人和何彻的罪行，将功折过是一回事，但从她最近研究的大延律法来看，何家的过大过于功，皇帝一念之差，何家的所有人便是再次流放和行刑都有可能。

　　不必担心皇帝一念之差的办法是──
　　杀了何彻。

　　只要将事情查清并且将命令暗卫吩咐下去，要了性命不成问题。

　　这种动动权利就让人失了性命的事情霍西茉从未做过，也从来没有想过。这一次是对一个人恨到了极点。

　　霍西茉情绪的崩溃不只是知道了自己从小就被换了魂，更从从前的那些事情中长出了恨意。何彻因为一己私欲将何之柔与她的魂魄互换，两个人的童年和小段的青春都被毁了。
　　一个在大延和母亲受尽后宅苦楚，一个在另外一个世界受尽家中冷眼被当做利益工具折磨。

　　如果不换，何之柔就是何之柔，霍西茉就是霍西茉。

　　查明何彻是否参与走私古物的结果暗卫报来，何彻果然参与其中。

　　他是那帮人中的关键人物，杀他并不是那么容易，几人暗暗计划并将邹青与何之舆和李茹几人转移到安全的地方去。

　　张昂原本想利用矿场找个由头将何彻定罪，没想到计划前夜就暗卫突然匆匆上报有人正往县衙这边过来。

　　四人正在商讨事宜，县衙在暗卫闯进来的那一刻一群乌泱泱的人闯进来。

　　百名乔装成县衙侍卫的人瞬间拔刀面对大门口。那个在遗址处的人出现在县衙大门。

　　“七弟，好久不见。”

　　七弟，是七皇子。

　　傅之廷在脑中搜寻着这个声音，是延朝无皇子，养在皇后宫中。

　　“七弟，”来人缓缓扯下蒙在脸上的黑布，“七弟，你命倒是挺大。”

　　那人的脸露出来，孟玉桃和张昂俱是一惊，大延的皇子，处了气皇子他们没有见过，其他的皇子他们都是有过照面的。

　　这是……延朝的五皇子。

　　他刚刚叫傅之廷什么？

　　七弟。

　　张昂此刻冷汗俱下，茉门而入的是无皇子，那么现在站在他旁边的，就是大延的五皇子！

　　他和这位皇子说了什么？说他养了暗卫？还让人家管着！疯了，这世界真是疯了！

　　“难得七弟在世人面前擅长遮蔽，不爱见文武百官，才能在这岭南假死至今。咱们兄弟倒是好久不见，不过这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你猜皇兄是怎么知道你没有死的？”

　　五皇子自顾自地说，傅之廷没有言语，将何之柔护在身后，睥睨着眼前的人，脸上是一片狠戾与冷漠。

　　见他没有回答，对面的人也不着急，“我找了一个奇人，把七弟你的皇陵挖了，把那躺在棺材里面的人挖出来，我发现七弟啊，也找了个奇人竟然将那死人的面骨揉成自己的模样。好一个逃出生天，怪不得傅皇想让你当皇帝呢！可是啊，五哥也想当皇帝……”

　　“五哥知道你没有死的时候，可是天南海北地到处找你，可是找不到，不成想在这岭南知道两兄弟见面了，你说着算不算是踏破铁血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七弟，要不这样，你死，我看在何家何彻的份上放过何家二姑娘如何？”

　　“你做梦！”霍西茉人无可忍，怒目瞪着面前的人。

　　“姑娘家气性不要这么大，在了岭南困苦之地挣扎出一番事业的人，不如站到我这边来，撇了我那快死的七弟？”

　　傅之廷闻言，淡漠地皱起眉头，“你刚刚说什么？”

　　那双阴鸷的眼睛里杀气腾腾，全然没有了从前七皇子的半分踪影，仿佛换了一个人。五皇子傅启对上那双眸子心下一寒。随即无法言说的嫉妒涌上心头。

　　是了，什么七皇子与世无争，什么七皇子潇洒不羁，这才是她的真面目，那些从前的落拓都是装出来的，都是为了博皇帝的喜爱与信任。

　　傅之廷拔出见，几百名侍卫从院墙四周飞身而起，将似是没有想到他们还有这么多人护着，傅启微愣之后两厢对立，刀剑的摩擦声在院内响起，双方都有人倒地。

　　流淌下的鲜血使月辉都染上了血腥。

　　霍西茉与孟玉桃，趁乱用火折子燃了火把应对，张昂与暗卫共同对抗对面的人，傅之廷与傅启单对。

　　火光一闪而过，傅启的剑抹了傅之廷一把，男人的腰上有汩汩鲜血流出。然而傅启认为这副身子里装的是原来的延朝七皇子，自认为对他的招数门清，哪知道傅之廷的招数全都在他的意料之外。

　　傅之廷受了伤，却生擒了傅启。

　　此夜终于平静。

　　孟玉桃和张昂知道傅之廷是延朝七皇子，吓的想要跪地行礼，去却被傅之廷一把扶了起来。

　　男人无语地睨了张昂一眼，“你也有这么客气的时候？”

　　“这……”张昂不知道怎么回答。

　　“还是和从前一样。”

　　“那……”张昂看着被擒的五皇子和何彻，他怎么都没有想到，他有一天还能参与到活捉皇子这件事里面来，简直就是要了老命了。

　　“去延都。傅之廷道。

　　原来他是想等着罗县的事情完毕之后，真正的七皇子的魂魄换回来，霍西茉与何之柔的事情解决，他让张昂帮他找回了那颗夜明珠，不管将来霍西茉想留在那个世界，他问过小无儿，可以通过那颗夜明珠在这两个世界往返，他可以陪在她的身边。

　　本是想趁她这段时间有空的时候就马上告诉她的，结果今晚就出了事情。

　　原本他根本就不想用七皇子的身份，只想等那个皇子的魂换回来就让他自己去解决自己的事情，而他回到原来的身体里以后，他跟着霍西茉在哪个世界生活都可以。

　　今夜这件事情一闹，皇家的事情他不得不参与了。

　　当夜他便将夜明珠的事情告诉了霍西茉。姑娘瞪着等等的眼睛惊奇地问他：“那霍伯父霍伯母怎么办？”

　　男人捏了捏她的肩膀，“你傻呀？我陪着你就不能用这颗珠子回去看他们了？再说了，傅家人结婚了之后都是要和父母分开住的。”

　　霍西茉沉默了一会儿，捏捏他的手。

　　男人害怕自己说错了什么话，慌张地轻轻抬起她的小脸，却看见姑娘眼眶红红的，正想努力将眼泪憋回去。

　　“哭什么？”

　　被发现霍西茉也没有忍着，抬手将眼角的眼泪擦拭掉，抬起头定定地看着他。

　　“嗯？”男人揉了揉她的头。

　　“傅之廷。”霍西茉叫他，语气中突然多了几分郑重其事。

　　“你是不是在海考部工作过？”亦或是学过海考的东西。

　　男人微微一征，女子像是应证了答案一般眼睛里蓄满了泪水，果然如她想的一样。

　　其实这并不难猜，回忆起从前的桩桩件件，还有在海考部里工作室那多出来的很多看似不经意而来的关心，她总是在找不到由头的时候觉得那是自己的好运。

　　她有些气弱地问：“是因为我吗？”

　　“嗯，是因为你。”

　　“你怎么这么傻。”

　　霍西茉的眼泪落了下来。

　　“是我傻。”男人擦去她的眼泪。

　　“当时傅家出了一些事情，和你的联姻关系失去之后，我被派到分支去解决内斗，抱歉，回来的时候去海考部找你，也没有告诉你。”

　　霍西茉的眼泪流得更凶了，她很久很久没哟流泪了，只有和傅之廷在一起的这段时间里总是忍不住。

　　“所以，你还要远离我吗？”男人一边擦着她的眼泪眼泪一边问她。

　　姑娘摇摇头，“再也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