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末日乐园1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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蛇人带着金苹果离开了，而槐之改了主意。
她本来打算毁了这个真正的伊甸园，为了以后会降临到这个世界的进化者们。
但金苹果会随着伊甸园一起消亡，不确定它到底是什么的情况下，槐之不能决断。
林三酒低声说：“那边有苹果树。”
距离遥远的岩石崖壁上，几棵高大的苹果树伸展枝桠。
依稀还能看见有几颗金苹果挂在上面。
“过去看看。”
两人在庞大的草本植物中穿行，仿佛误入大人国，一根草都堪比人高。
一路跑到峭壁底下，林三酒二话不说就往上爬，那速度能让任何一个专业攀爬运动员自愧不如。
还挂在树枝上的金苹果显然更新鲜，没有黑色霉斑，于是那种鲜嫩的肉质感就更加明显了。
……说实话，如果不是先入为主认为这是个苹果，实在很难看出一个正常水果的模样。
更像是一大块肉在枝头生长出来了。
槐之看了一会，有些遗憾地想为什么系统没有鉴定功能。
金苹果到底是血肉营养的集合体，还是另一种形式的生命？
大喵把爪子搭上金苹果的表面，它摁了摁。
猫睁大了眼睛：“这个苹果刚刚是不是——”
一只庞大趾爪从一侧伸过来，猛地把苹果拽下，苹果树一阵摇晃。
大喵的话还没说完，那只苹果已然被塞进了蛇人的嘴里。
槐之倏然抬头，她看着苹果消失在类人生物黑洞洞的喉咙里。
一个小小的黄点，融进了另一个庞大的黄点里。
直到此刻，伴随着一声不知从何而来的细细嚎哭声，大喵的话才讲完。
“——说话了？”
*
林三酒感觉自己像是发烧了，一阵冷，一阵热，一阵打颤。*
这里的苹果应该是不可以随便吃的，很快就有好些个蛇人滑行过来，将吃苹果的蛇人团团围住。
一阵未知语言的交谈后，偷吃的蛇人被驱赶到了另一边，不准被靠近苹果树。
蛇人们像是果农，审视地观察着苹果们，用它们的一套标准决定苹果的去留。
槐之伸手碰上另一只还没有被摘走的金苹果。
她听到了呼吸声，短促且重的喘息声隔着一层厚厚的膜、像是被砌进了墙里却还没有死透的人，离咽气只差一点，却还是在强烈的求生意志下拼命地哭喊。
微弱的气声从金苹果里传来，带着被水泥浇筑的挤压感、从砖墙细窄的缝隙中艰难爬出。
“……救、啊……救、救……”
贴在苹果肉质表皮上的指尖感受到了微小的起伏。
青筋又或是血管一样的东西、在皮肉上隆起，青筋根根暴起，苹果里的声音又清晰了一些。
那种只是说了几个字却要用尽全身每一寸肌肉力量的竭力感让人毛骨悚然，行将就木之人的将死之言是否都说得这样痛苦？
槐之静静抬眼，在轻轻摇晃的枝桠阴影间、对上了一双无机质的竖瞳。
冷血动物的眼睛总是看起来格外没有人情味，静得像幽林里死去的湖，湖底堆满腐叶和淤泥。
这个蛇人颇为高大，在这群蛇人中似乎是个头目。
它伸出手，就要抓向这个金苹果。
仍然残留着几条青筋的苹果，此时忽然又一次波动起来——肉皮一样的表皮飞快地颤了几下，苹果上隆起了几块肌肉的形状后，那个声音又一次竭力地嘶叫起来，这一次，它喊出的内容更多了：“啊啊……来救我啊……骗、骗子……我好疼……”*
林三酒看了槐之一眼，又看向苹果，余光一刻不停地留意着近处的蛇人，焦虑地快快说：“还想活下去就别说话！”
大喵拍了拍苹果：“你到底是个人、还是会说话的苹果呀？”
苹果嘶哑地喘气。
槐之看了好一会小地图，系统界面淡淡的莹亮光线照亮她的视野。
蛇人攥住苹果，在它将将用力扯下苹果的那一刻——
寒意后发先至。
蛇人的整条胳膊、连同好似肩膀一样的半边肢体结构都被冻结在一起。
澄澈的冰在空气中慢慢散出一片淡雾。
苹果不知道是被冻得发颤、还是劫后余生的庆幸，不住地急促呼吸。
属于蛇的竖瞳、对上了雪境之王的冰瞳。
它猝然张大嘴巴，蛇信子摆动，发出刺耳的嘶鸣声。
这片广袤空间里劳作的蛇人们一齐看了过来。
不需要任何照明都能看清楚无数双巨大蛇瞳的注视，林三酒一眼扫过去将将数清楚蛇人的数量。
她咽了咽干涩的喉咙，却召出了鞭子，死死握在手里。另一只手上，无数卡片的影子飞快掠过。
槐之像是没意识到接下来要面对多少只蛇人的攻击那样，依然用她清透的声线说：“原来是这样。”
“树根吸收来自血肉里的养分，苹果和树枝的连接处则将养分打碎……可能会有一点像榨汁机。”
蛇人们滑行着飞快围拢，蛇信子等比例放大无数倍后的模样像高空飞过的巨物阴影，偶尔晃过，就让行人无意识恐慌地抬头看一眼。
世界尽头的雪域奉出一扇贝壳。
“将血肉打碎，再整合在一个苹果里。”所以金苹果是活的，却总是能在小地图上看到模模糊糊的重影，仿佛那个坐标点同时存在好多个生物。
因为本就是由多个生命体打碎重组得到的金苹果啊。
伴随着槐之的话语，冰雪肆意蔓延生长。
已经变成苹果的无法挽救，任由它们在苹果内重组的每分每秒都是对这些已死之人的凌虐。
既然这样——
“至少得及时止损。”槐之一锤定音。
亡羊补牢，犹未为晚。
……
林三酒想起刚从白萝卜里出来时的情况，那个时候……地心的温度是什么样的来着？
好像连这样稀薄的印象，都在冰雪中凝结成尘埃。
只是当她回过神的时候，眼前的一切都颠覆了。
地心成冰原。
地心原本的景象不知何时消失了，取之而代的是一片望无边际的冰洋和海面上矗立的冰山。
耳畔有朦胧哀伤的吟唱，和不知从何而来的清越鸟鸣。
她低头，看到蛇人在海洋里轰然沉没，而她正站在冰棱簇拥之地中心的贝壳上。
槐之坐在贝壳边缘，一只半透明的小鱼撞进她掌心，又被她送远。
贝壳无声向上，仿佛正被托举着离开冰原。
“……这是什么？”林三酒问道。
“【永恒雪华】带来的秘境，要说到底是什么……”
槐之低头，看向贝壳的正下方，好像那光秃秃的冰面上有什么东西正吸引着她注意似的。
“可能是命运的旧影。”
庞大如山岳的蛇人们在秘境中迅速失去生命，沉入冰冷的海底。
那只最先被冻住一半身体的蛇人仍旧被困在冰山上，槐之保留了它的脑袋，暂且让它活着。
因为她还有最后一个问题，只是还没想好要怎么问。
蛇人却先一步说话了：“你、们是……什么？”
这个蛇人竟然会说话！
准确来说，它竟然会说人话，尽管并不熟练、腔调和断句也有些别扭。
槐之没想到蛇人是可以正常沟通的，她本来还在思考要怎么问呢。
难得的居高临下，她注视着比人高的蛇瞳，问：“你们要苹果做什么？”
蛇人竟然也知道识时务的道理，眼见着同类们吼叫着死于寂静之海，它磕磕绊绊给出回答。
“吃、啊。”
“咦——好恶心！”大喵大喊大叫，它虽然爱吃肉，却也不代表能接受碎肉、尤其是来自人类的碎肉。
林三酒胃里突然一阵翻江倒海。
她见过苹果被吃掉的场景，只是那时她还不知道、那是无数血肉的集合。
槐之继续盘问：“苹果到底有什么用？”
“树结果子，果子里是养分。我吃的，养分不好，差……但是，听懂了你们的话。”
“有的果子好，比如——”它说到这儿时候，用舌头发出了一个非常复杂的音节，感觉上是个人名，“吃了一个，她会发光了。有的不好，我吃的，就听懂了话。”
“每个果子养分不同，首领吃的最、好。”*
血肉重组，进化能力也被重组了。
这些蛇人吃掉苹果，从中获得那些进化者们的能力。
眼前这个蛇人，或许拥有的刚好是语言精通类似的能力。
槐之慢慢笑起来：“你们这样的伊甸园……和地上的那个倒也是殊途同归了。”
她没有错过蛇人看着她们时偶尔流露出的食欲。
她轻飘飘说：“都挺爱吃人的。”
一个从精神上吃人，一个从物理上吃人。
有的人觉得这世界就该弱肉强食，强大者配拥有这世上的一切，包括弱者。
但槐之不是这样的人。
一个智慧生命为了生存之外的目的、吃掉另一个智慧生命，绝不是正义的。
不义者——当诛。
槐之咽下冰冷的空气，又轻轻呼出：“带我去见你们的首领。”
两个伊甸园的结局，也应该殊途同归。
秘境化作无数流光消散，那些沉入海底的蛇人尸体重重砸在地面上。
在地心柔软的土地上洇出极海的幽冷。
被冻结了一半的小头目蛇人明智地没有问她要干什么，带着一行人朝地心的另一个方向走去。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末日乐园17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