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宫变前（含副cp） ...
-
一块碎瓷片被焦桓投掷过来，在陆林离脸颊上划出一道血痕。
陆林离垂眸，掩去眼中的杀意，淡淡陈述：“大人，此事已经瞒不住了。”
焦桓见他一改往日谄媚的样子，心中一怵，冷静下来后又有些后悔，他连滚带爬地凑到陆林离面前，抓着他的衣角声声泣泪：“阿离啊，这可如何是好？你替我拿拿主意啊。”
陆林离叹了口气俯身，将他扶起，轻柔拭去他眼角的泪花：“事到如今，已经别无他法了。”
“什么意思？”焦桓茫然地望着他，焦急地攥着他的衣袖，“阿离，我现在只有你了，你帮帮我，你一定要帮帮我……”
“如今倒也不是全然走投无路。”他抽回衣袖，转身在焦桓看不到的地方嫌弃地拍了拍被他抓皱了的衣角，转回去面对他时又是一副极尽耐心与温柔的样子，只是微微蹙眉，似有为难，“只是要看大人愿不愿意和我冒这个险了。”
“什么？”焦桓一听他有办法，立即擦干了眼泪，“你说，只要能助我捡回这条性命，我什么都愿意干。”
陆林离在心中冷笑，面上却极为认真地同他谋划：“我记得当时相爷在竹知雪回京时就留下了布防，他曾对虎贲营和卫尉吴亥传过口信，命他们随时待命，必要时封锁宫门，钳制中宫，发起兵变。”
“这……”焦桓虽嘴上答应地干脆，真听到要造反却有些犹豫不决，“阿离，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吗？这可是诛九族的大罪，我……”
陆林离继续引诱：“可是大人，相爷犯下的那些，卖官鬻爵，走私盐铁什么的，哪样不是诛九族的大罪？要我说，不如拼一把，事成从此显达富贵，事败也差这一桩罪责，当是不枉此生。”
他把调令塞到焦桓颤抖的手里：“大人若是真想好了就拿着这块令牌去找暗卫，他们会替您把所有的事都安排好的。”
焦桓的手颤得险些握不住令牌，陆林离将他的手一裹，让他把令牌攥紧手里：“别怕，我们都会陪着您的。”
“好……”那声音干涩，却坚定不少。
陆林离见事成，凤眸一弯，山根处的痣红得耀目：“那我先走了，还有些事要我来安排。”
他走出曲折而漫长的廊桥，走出薄雪覆梅的园子，脚步轻快异常，不像是作为奸佞鹰爪替主子谋划谋反，反而像是个孩子拿着铜板要去换糖葫芦。最后，他站在相府后门，望了眼这座高大的宅院，心中积攒多年的郁气于此刻畅通。他没再流连，坐上了回府的马车。
为了掩人耳目，他来相府坐的马车都算不上好，因而总有些颠簸。他有些困倦，干脆闭目浅寐。
就在他迷迷糊糊要梦会周公之际，马车的颠簸突然停了下来，他心里估量着应当是还没到府，于是睁开眼想问问发生了何事。
哪料想到一睁眼对上个本不该出现在此地的谢惊元。自五年前，他从吴郡回京替父守灵以来，他们就没再见过面，即使是庆功宴那晚，陆林离怕接近谢惊元会污了他的名声，因此也只远远瞧了他一眼。
如今阔别五年的人就在眼前，除了高壮了些，在西南晒黑了些，面上脱了少年气……此外好像和五年前那个少年并无明显不同。
“你怎么在这？”陆林离见到他立马坐正了身子，警惕道，“你没事干了吗？要找我干什么？”
谢惊元不答，只拿那双徽墨般的眼看他，眼神深得像要将人吸进那潭深渊。
倒是想错了，五年不见，此人的脾气貌似见长，以往不乐意了都摆在脸上，也会张嘴巴，如今倒是教人猜不透了。陆林离被看得发憷，不知他抽的什么疯，抬脚要将人踹出马车。
谢惊元反伸手一握，钳住了他的脚踝，问了句风马牛不相及的：“你这人，到底有没有心？”
嗯，力气也大不少。
“这话说的，旁人不知道怕是要传我欠了将军情债。”
陆林离觉得这姿势奇怪，抽回脚，见他没别的反应，只当他是受不了冷待，过来讨说法的，“这两日太忙，来不及顾你，谢将军大人有大量，别怨我疏忽，改日定邀将军畅饮一番。”
“改日？”这句话不知又戳中了谢惊元哪里，他语中含怒，攥着陆林离腕骨质问，“按你的谋划，你我还有来日吗？”
陆林离立马便反应过来，有人同谢惊元告密。但现在不是纠结这些的时候，他冷下脸试图从谢惊元手下挣脱，“放手！我要做什么什么时候轮得到你来管了？”
谢惊元闻言眼眶红润，怒意更盛：“那我算什么？你把我当什么？我以为……”
陆林离心口一窒，别开眼深吸口气，直视他的眼睛嗤笑一声，毫不避讳地往人心窝里插刀子：“逢场作戏而已，谁知道将军这么玩不起？”
“陆林离！”
“谢惊元！”
“怎么？这就受不了了？”陆林离见他落泪，咬着牙，用颤抖的手将他推开，“受不了就滚！”
谢惊元这回没说话，也没管噼里啪啦往下掉的眼泪，就这么沉默地望着他。
陆林离只觉得头越发地疼，也不管谢惊元如何了，闭目让马车外的车夫继续赶车。马车重新颠簸起来，陆林离眼皮一沉，彻底昏了过去。谢惊元看他头磕着马车壁，伸手护着他的头，半晌，确认陆林离已经没了意识，这才敢把人抱在怀里哭。
日头正盛，烤得人暖洋洋。火器营内操练地热火朝天。
竹知雪正一一纠正弓弩手持火器的姿势，按她多年的作战经验来看，军队内部虽然需要合理分工配合作战，但要真打到后期不管是什么兵都有摸火器的机会，所以在练兵时就该做好准备。
当然，每个团的训练侧重还是不一样的。
“将军，营外有人来找。”一小兵跑来报信。
竹知雪以为是昨日那些个少爷兵纠缠不休，只道：“去回他，没空。”
“那人说有要事相告，事关焦府要案。”
竹知雪闻言放下火器，怕是江淮霁那出了问题，让他将人带进来问话。
不多时，传信的人就到了竹知雪账内，那人环视一圈：“此时事关重大，为免走漏风声，还请将军屏退左右。”
竹知雪使了个颜色，账内之人皆领命退出。
他还是不大放心的样子，靠到竹知雪耳边，低声道：“焦桓意图谋反。”
“二皇子的人？”竹知雪闻言微惊，倒不是诧异于焦桓的反应，毕竟他们的确到了穷途末路的地步，反了也正常，她惊讶的是即使焦府那边得到消息再快，这会估计也才知道纸包不住火。然而却有人能提前预判焦府反应，来给她送信，提前布局。
除了他估计也没别人了，只是把这事告诉她，她在这盘棋中又起到什么作用？是期望她能保住天子吗？是了，天子若是一朝崩逝，太子上位，自然没有他好果子吃。
这还是竹知雪头一回体会被人毫不掩饰地算计到自己头上的感觉：“告诉你家主子，我记住了。”
勤王关头，靠刚肃清不久，依旧有些疲软的火器营是不行的。竹知雪召来跟在自己身边的女副官：“左兰，焦桓今夜将行谋反之事，我会在下值后进宫面见天子，你且替我起草一份书信送去陛下那，再从亲卫中挑一批人在府中候着，等我信号。”
“是。”
转眼月上柳梢，星垂四野。
竹知雪取道未央宫，却在宫门口被拦了下来。
“将军，宫门即将落锁，若无天子诏令，无故不得擅入。”
看来焦桓那边已经准备动手了。
“你怎知我是无诏入宫？”竹知雪料想到会碰上这种情况，故而一早向天子递了信，只是那边就回了一句：谁还能拦你不成。没给诏书，只让她想来就来。
“不过的确是奉天子口谕，并无诏书，你若不信大可去向在御前侍奉的徐公公求证。”竹知雪解释完后要往里走，守卫却依旧不肯让步。
就在她考虑拿身份压他，硬闯进去时，徐公公本尊出现在了宫门。
“竹将军怎么还在门口候着呢？陛下找您来了。”他迈着碎步过来，见那侍卫堵着门，训斥道，“狗奴才，眼睛长哪里去了？睁大你的狗眼看看自己拦的是谁！”
这回守卫也没了拦人的理由，无助地看了眼上头的人，见他无奈颔首，只好放人进去。
“陛下，竹将军到了。”徐公公进来通传时皇帝正和皇后调侃竹知雪。
“巧了，这丫头专程捡骂来的——快传她进来。”
皇后应和似地笑了笑，手上险些绞断了帕子。这竹知雪一上任就砍了不少世家谋权敛财的路子，昨日还打了她侄子，直接欺负到她头上来了。这些日子她暗地里向皇帝告过多少状，还是拿竹知雪一点法子都没有。
“来了就坐，这除了舅舅舅母也没别人，不必行礼。”皇帝待竹知雪一向亲厚，见她顾及皇后在场要跪拜，当下免了她的礼。
“谢过舅舅。”竹知雪依言入座，座前的案上已经摆好了酒菜，都是她小时候爱吃的。
“你这家伙向来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来说说吧，又惹什么麻烦了？”皇帝饮了两口酒，挥手让正给他按额角的皇后退下。
竹知雪正想吃两口，闻言搁箸，半开玩笑道：“舅舅别老打趣我，没事就不能找您老吃口好的吗？更何况，这皇城底下还有您不知道的事？小时候我前脚拔了对门宋府的三角梅，后脚就被拉进宫训话了。”
皇帝见她总算找回几分幼时的亲昵，也坦然许多：“得了，这回找我是为了火器营的事吧，当时由着性子赶走了那么多人，现在可头疼了吧。”
作者有话说
第30章 宫变前（含副cp）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