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魄回溯》日暮桑榆

17、那地方（2）

　　“000，紧张吗？”

　　低沉的声音传进耳里，眼前是女助理认真的面孔。

　　走廊的吊灯有些昏暗，周围鸦雀无声，她身后的那扇门是今天的目的。

　　阿欢还没来得及开口，走廊的尾端忽然传来了巨大的声响。

　　皱起眉头，女助理嗤了声："真麻烦。你先在这里呆着，我待会儿就来找你。"

　　说完，她匆忙地朝那个方向走去。

　　阿欢静静地呆在原地，黑漆漆的玻璃倒影着他的影子。

　　这层楼不是他平时生活的区域，女助理带他抵达电梯的最后一层，再穿过一个密道才通往这里。

　　走着来时，阿欢大概观察好了周围。

　　这里隐秘性极高，外面的那层防窥膜让他无法窥探到里头，每个墙角也都安装了监控。

　　蹲下身，他身上刚换的衣服有些不合身。

　　慢吞吞地将拖在地上的裤脚卷起来，阿欢朝墙角扫了眼。

　　冰冷的砼上有着不易察觉的暗红色，貌似是不经意地溅上。

　　瞧这颜色，像是前不久的。

　　也许先前的人清理得太过于匆忙，忽略了这痕迹。

　　这里发生了什么事？

　　阿欢的脑海里闪过那天在休息室遇到的李教授，以及他身后的绿色液体。

　　......

　　"你在这里干什么？"

　　阿欢刚起身，身后的门突然敞开，一身白大褂的中年面孔从里探出来。

　　"林姐让我在这里等。" 阿欢低下头，盯着脚上的一次性拖鞋。

　　"啊，是我让她把你叫来的。"

　　李教授露出笑容："进来吧。"

　　淡淡的花香扑鼻而来，里头比想象中还要宽大一些，简单整洁。

　　办公桌旁的木书柜覆盖了整面墙，不远处的玻璃柜里摆了些昂贵的装饰。

　　李教授匆匆整理着办公桌上的资料，随手一晃，阿欢瞥见上面的内容。

　　人体解剖图，还有X的标本？

　　坐在沙发上，眼前的花瓶插了几支兰花，旁边还有一盘下到一半的棋。

　　重新挂上听诊器，李教授从办公桌走来："来，这是刚送来的花生糕，尝一尝。"

　　“....那个...我花生过敏。"

　　"...先喝茶。”

　　放下盘子，李教授转身坐下来又倒了杯茶。

　　看着还在搓手的阿欢，他又展开了笑容："不用那么紧张，今天把你叫来只是想给你检察一下身体，顺便和你聊聊选拔的事情。"

　　“来，先下一局。听小林说，你经常和那群孩子下棋。"

　　"象棋规则都知道吧？放开一点，不用不好意思。"

　　李教授率先开始出兵。

　　“你应该知道，除了你一个，这里的孩子都还没有成年。别说，跟你住在一起的008也才十七岁。”

　　“他们都是可怜的孩子，从小被父母抛弃。阿发心善，把他们捡回来，养在基地。“

　　说到这里，李教授放下手中的棋，笑了：“那时候基地只是一栋小楼，还没搬来这。你说那家伙给吃又給住，一边研究一边救济，是不是把那当孤儿院了？”

　　“可惜啊，那家伙命苦，已经去世四年了。“

　　“他走之后，我做了些大胆的改变，没想到一直毫无波澜的项目，还真起了些水花。多亏有人赏识，资金多了起来，渐渐就发展成现在这模样了。”

　　“这些年不容易啊。” 李教授叹了声气：“但我们研究的这些细胞都是为了人类发展，就算难免有些牺牲，又怎么能轻易放弃？”

　　刚想继续说，李教授忽然发现棋盘的局势有点不对劲，话渐渐地越来越少。

　　....

　　没过多久，红方的"帅"被吃掉了，还是由黑方的"兵"。

　　李教授一直都认为自己的棋艺算是还可以，但望着这有些惨淡的棋盘，他的笑容有些凝固。

　　阿欢依旧不敢看向教授，搓着手沉默不语。

　　"孩子...你的棋艺还不错，早就学过了吧？"

　　李教授咳了咳嗽，倒是没想到这说话都有些磕巴的青年棋艺还比他技高一筹。

　　“最重要是，我说的话你都明白吗？”

　　阿欢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李教授又笑了。

　　"平日里的营养液都有乖乖喝完吗？"

　　阿欢点头。

　　“身体有没有不舒服？"

　　阿欢摇了摇头。

　　“很好，太好了。” 李教授的尾音上扬，肉眼可见的兴奋：“接下来我会给你检查身体，你要好好配合。”

　　说完，李教授拿起自身的“帅”，将阿欢黑方的“将”吃了。

　　随着，‘轰隆’一声，阿欢转过身。

　　里头一排又一排的书籍微微晃动，那庞大的书橱缓缓分裂出一个单开门，洞口刚刚好就在中旬。

　　“跟我来。"

　　阿欢用余光瞥了眼棋盘。

　　门凭着感应自动敞开，等到阿欢也走进去后才缓缓关上。

　　药水味弥漫着空中，里头与冷色为主，称不上明亮，只有几盏灯。四周排满了壁橱，透过玻璃是瓶瓶罐罐的液体。

　　浓郁的绿色里似乎还冒着气泡，浸泡着形状各异的动物肢体。

　　论是尾巴、手掌、还是耳朵等，切口、缝合的痕迹都恰当好处。是耐心，也是技巧，更是持刀者的喜爱。

　　“来，先坐在这。”

　　阿欢照做了。

　　随着李教授一番操作，阿欢望着不远处的器械台。

　　一排又一排，冰冷的器械仿佛诉说着身体的颤栗。

　　滴答滴答.....

　　周围很静，阿欢仿佛听到倒计时的声音。

　　“身体达标不错，今早吃东西了吗？”

　　”吃了口馒头。”

　　为了今天的实验，他故意吃了多几片面包。

　　“是吗？” 李教授似乎有些失望，接着说：“今天就到这里，下一次来的时候记得空腹。”

　　手术室的角落里有另一个出口，道别之前，李教授往他手里塞了几个药瓶。

　　“每天早晚都要吃两次，对身体有益。”李教授笑了笑：“他应该等久了，记得给008一瓶，吃完了再来找我。”

　　踏出阴凉的地方，映入眼帘又是单调无趣的楼梯口，只不过有些脏乱。

　　令阿欢意外的是站在不远处的身影。

　　“你怎么会来？”来了就来了，还没有藏好。

　　到底还是个孩子。

　　“你没有和我说一声。”

　　阿欢撇开他幽怨的眼神：“没必要。”

　　空气沉默了会儿。

　　“走吧，我带你离开这地方。”

　　风辰率先打破了僵局。

　　沿着楼梯往下走，越走越深，光线越来越沉暗，一股难以忍受的霉味弥漫而来。

　　霉斑长满了墙壁，裂缝卡着几根压扁的烟，不知多少黑漆漆的生物窜过那些歪曲的袋子。

　　踩着灰扑扑的地板，他们生活的区域虽然简陋，可与这里相比似乎也没那么糟了。

　　"你去哪？"

　　不知是他的错觉，风辰一直绕着圈子，仿佛故意避开那些藏在角落的监控。

　　很快，一扇门映入眼帘。

　　听着滴滴答答的水声，阿欢望向身旁忽然停下的身影，投去疑惑的眼神。

　　"阿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