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起兮》于承若

8、熬药吹笛

　　【天界，满月林中】
　　江夜走出那座城，沿着山间小路徐徐前进。
　　“找到了！”彼时，璟文正在山腰处采着草药，他翻弄着那大片大片的灌木，从中找到一株细又长的浅绿色小草，用手轻轻掐下，放在那挂在手臂上的篮子里。璟文沿着山路徐徐上升，恰巧撞到了江夜。
　　“你怎么在这？”江夜看到了璟文，警惕地问着。
　　璟文菲薄的唇角微微上扬道：“没什么，只是有一个朋友受伤了，我替他采点草药。”
　　江夜不屑的瞥了他一眼，随即便迈开步子打算离开。
　　“等一下。”璟文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了江夜的胳膊。“我看……你的伤还没好，要不你跟我回家吧，我给你煮一碗药，管用的。”璟文抿了抿嘴，望着他，似乎不想让江夜离开。
　　江夜眼角还泛着丝丝红润，他抬起头，在阳光的照耀下格外刺眼。璟文察觉到了他的不对劲：“你的眼睛……”说着，便伸手向江夜伸去。
　　“不要……”江夜一把抓住璟文的手，身子不自主的向后退去。但由于山路不平，他很快便重心不稳，向后倒去。
　　“小心！”璟文冲了上去，一把搂住江夜的腰，身子紧贴着江夜。抬眸，江夜与璟文四目相对，沉寂如海的目光对上他那清冷如星的眸子，那一刻，江夜下意识地偏了一下头，晶莹如玉的脸上晕染上一丝不易察觉的红晕，他有些窘迫地移开了眼神，随即便用力推开了璟文。江夜踉踉跄跄的，想要稳住身子，却还是失去平衡，狠狠摔在了地上。
　　“你没事吧。”璟文见江夜摔倒，走上前去，伸出手，想把江夜拉起来。
　　江夜望着他，却只是转过头，红着脸，慢慢地爬起来。他拍了拍身上的灰，有些许害羞的说：“你要采什么药？我……能帮你吗。”
　　璟文挑了挑眉，眼里带着笑意。“我一个人就好，你在旁边休息吧。”
　　江夜愣住了，以为是璟文嫌弃他，短暂的皱了下眉，随即耸了耸肩，尴尬笑笑。
　　璟文察觉到自己的话语似乎有些许伤人。“不是嫌弃你，我看你挺累的，好好休息吧。”随即便指向身旁的石头，示意江夜坐在那里。
　　江夜也明白了璟文的意思，抱着双臂，靠在了石头上。
　　见江夜站在自己身边，璟文也放下心来，继续采着药。只是这次不同，璟文慢悠悠的找着，似乎想让时间走得慢些。
　　殊不知天空早已泛红，璟文抬头看了看天色，已入黄昏，未待流溢的幻金轻抚散落云翳的间痕，那红日已悄然落下一身光芒，留下余晖，描摹天空。“走吧。”江夜收起那放满草药的篮子，拉着江夜，慢慢下山。
　　【天界，璟文府】
　　一路上，江夜一言不发，只是紧紧跟着璟文。
　　走到一处府邸，璟文停了下来，手指着上面的牌匾。“到了。”璟文走进院里，缓缓推开大门，月光洒入，一片安详。
　　璟文点了一盏灯，放在灶台旁。他拿出那堆堆草药，仔细洗净，再将其捣碎，放到鬲中煮着。他不时的看向江夜。江夜并没有注意到璟文的眼神，依旧环视着周围，还未等璟文开口，便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璟文眼角微微弯了弯，似乎在笑。
　　过了许久，璟文端着一碗药。转过身来。“江夜……来喝药。”
　　江夜缓缓起身，走上前去，接过那碗药。他小心翼翼的抿了一口，随即眉头紧锁，面色铁青，艰难的咽下那口药。“好苦……”
　　璟文嘴角噙着一抹放荡不拘的笑，缓缓抓起一把糖，洒在药里到：“尝尝看。”
　　江夜将鼻子贴近碗边，深深嗅着细细闻，随即又喝下一口药，但这次，江夜并没有感到些许苦涩，只有香甜留在口腔中，弥漫开来。
　　“噗。”璟文嗤笑了一声。“原来你不喜欢吃苦呀。”
　　江夜拘谨的没回答，脸涨得像个关公。在他面前，他像忽然变了一个人似的，态度生硬，讲话结结訥訥，一双手也不知道摆在哪里才好，和平时简直是两个人。
　　璟文看了一眼，他目光闪烁，微微抿笑，然后抬头露出俏皮的笑脸道：“去院子里走走吧。”说着便拉着江夜向院子里走去。那院子很大，一处假山赫然立在前方，江夜爬到那假山上，坐了上去。
　　“你……会吹笛子吗。”说着，江夜便从衣服中拿出一支笛子，递给璟文。
　　“这是……”璟文接过笛子，仔细打量着它。
　　“小时候的一个哥哥送给我的，从那时起我就一直收着它。只可惜……我从未听过他吹笛子。”
　　璟文愣住了，那笛子竟勾起了璟文那脑海深处的记忆。
　　“你会吹笛子吗？”见璟文不说话，江夜再次开口问道。
　　那话语温柔，将璟文拉回了现实。“会。”璟文猛地抬起头，用他清澈的双眸柔情地看着江夜。随即缓缓举起那支笛子，放在嘴边，轻轻吹动。彼时，那声音似琴弦，悦耳的旋律在心中荡漾，微凉心尖，此时空荡荡的双耳本就灵敏，似水石相碰的轻鸣配着水滴缓缓落下。江夜蓦然低头，浅笑着低吟此刻的美好，远处黑白不融的暗空挂着微茫暮日，与之对应的有一轮皓月，几颗白星若隐若现。璟文停了下来，一阵风吹过，吹起璟文那丝丝墨色软发，人不知吟诗：“愿不悲不喜，如行云，似小澜，不舍昼夜。”
　　“好……好听。”江夜听的入了神，不知该说什么，此刻华丽的语言却略显复杂。
　　璟文眼里竟然流露出那淡淡的柔情，嘴角亦是扬起一个微不可查的弧度。“天色不早了，要不……你就在我这里住下吧。”
　　江夜还没从刚刚的旋律中走出，呆呆的点着头。
　　晚上，幽静而清冷，黑夜无语，只有星星略微活泼，虽为另类时光，可少了那份温柔。
　　“就睡在这吧。”璟文的薄唇勾起一道邪肆的浅笑。
　　“那你呢？”江夜有些许害羞，不安的望着璟文。
　　“我？打地铺就好，天色不早了，早些睡吧。”说着便在地上铺好被子，躺了上去。熄了灯，二人就这样一上一下，安静的睡着了。
　　“晚安……江夜。”璟文低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