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野上的风声》也景

36、怀疑

　　其中那名年长一些的警察，笑着对顾淮说：“熟人？”

　　顾淮在这时也看到关鱼脸上疑惑的样子，拿出手机，展示他和秦博的合照，说：“关记者，我啊！”

　　“去年，您跟小博出外勤，我们在海城见过一次。”

　　关鱼盯着看了一会儿，一些模糊的记忆出现。

　　“你是——”

　　“你是秦博的朋友，顾淮？”

　　“是，就是我！”

　　他脸上一片激动红，跟着隔壁的人说：“周队，关小姐就是上次我跟你说的那个爆料铁路材料的人。”

　　老警察把目光落在年轻女子的脸上，满是赞赏的神色。

　　“这边有采访？”

　　关鱼摇头。

　　“出来散心。”

　　顾淮的语气里尽是愤愤不平：“关小姐被报社开除了。”

　　周耿阵脸上燃起可惜的神色。

　　他把目光落在陈周的脸上，说：“你这位朋友看起来面孔有些熟悉。”

　　关鱼笑着回应：“他经常跑藏区，说不定是之前查车也遇到过。”

　　顾淮看着驾驶位的男人，他应该就是秦博嘴里的那位硬汉帅哥。

　　果然长得很好！

　　然而周队长却是在想，能让他有印象的人多半没有多干净。

　　但是男人没有任何异常的行为，一副坦然怡然。

　　他暂时压下顾虑。

　　往前对着拦行的人说：“放行。”

　　顾淮笑着说：“关小姐，玩得开心，有问题可以电话联系我。”

　　周队长看着远行的车，留了个心眼，把车牌号码记下来。

　　陈周从后视镜里看着那个渐行渐小的身影，他果然还对自己有印象。

　　但是为什么他会成为交警，他不应该还是在缉毒的一线吗？

　　记忆一下子被拉回到几年前。

　　他当年因为执行任务出事故，手废了，不再能用枪，自愿申调到父亲当年的岗位。

　　结果在刚到这边就遇上周耿阵。

　　他是一个极为小心且胆大的老缉毒警，早在很久前，就在父亲的嘴里听说过他。

　　陈周已经猜到没过多久，他肯定能想起自己。

　　他想也许可以用这次机会来摆脱掉孔嘉文。

　　关鱼早就发现他在看到那个周队长的时候，呼吸的节奏变重。

　　随着车的远行，他的目光依旧还落在后视镜，“你认识他。”

　　陈周刚想要回答，就听到关鱼加了一句：“你不要否认。”

　　“我也没有否认啊。”

　　关鱼冷嘲热讽道：“看来你以前偷鸡摸狗的事还干过不少。”

　　陈周听到这话，眉头紧拧着。

　　在这时，他口袋里的手机震动着。

　　看着号码，他还是接了起来。

　　“周哥，听说你已经拿到东西了？”

　　“我已经让人在出口的位置等你。”

　　孔嘉文就想看陈周会是什么态度。

　　他听到对方的回答，面目露出怀疑的神色，显然对方的回答在他的意料之外。

　　“好，但是不能在出口，我刚才过来的遇到条子查车。”

　　孔嘉文眉目一沉，说：“那约在哪里？”

　　他听着位置，内心依旧没有放下怀疑。

　　“好，我会在这里等你。”

　　“周哥，你可一定要来！”

　　关鱼在一旁听着，眼神即刻变得冰冷。

　　陈周虽然在跟孔嘉文打着电话，但是并没有忘记去观察关鱼的状态。

　　她异常平静。

　　关鱼闭上眼睛假寐，她隐约从对话中不难猜到，对方目的肯定也是后座上的那张地毯。

　　一路上开得异常顺利。

　　陈周的内心却开始变得有些焦虑，距离刚才的检查已经过去两个小时，他不可能还没有任何的发现。

　　他看了眼路线，离林芝的出口还有不到一个小时。

　　陈周不时把目光压在后视镜上，但是后面的车辆变来变去，并没有如他所愿出现。

　　他知道孔嘉文的人手肯定已经在那里蹲着，现在是有搏一次，实在没有就只能先把东西给他。

　　手机屏幕上的时间在不停地跳动，陈周也逐渐变得紧张起来。

　　挡风玻璃外的天气是雾蒙蒙的一片，还飘着细雨，路两边的树木流露出一种垂头丧气。

　　在这细雨霏霏中，几人都心潮起伏。

　　陈周的眼前蓦地一闪，后视镜里出现一个不断逼近的黑车。

　　然而不需要半秒钟，他立刻就意识到肯定是他。

　　果然是人老，但眼光未老。

　　陈周立马把车的速度提起来，不断变道不断超车。

　　视线里的那辆车依旧是紧追不放。

　　周队长从见到车上男人的第一眼，就隐隐发现有些不对劲，说不出在那里见过面。

　　他的脑海中不断回放着顾淮那小子的话：“师父，你要是看错这么办？”

　　“你之前已经违反规定而被调离缉毒大队，要是这次擅自离岗，说不定会直接——”

　　顾淮一脸的不相信，继续说破嘴：“那位关记者能冒着被开除的风险而离职，怎么可能和这种贩毒的人一起上路呢？”

　　周耿阵拍着好小子的肩膀：“你这小子，还年轻。”

　　他的面色忽然变得严肃：“我干了40年，还没有一个毒犯能从我的手底下逃走，唯一就是刚才那个小子。”

　　“不过当年没有证据，现在证据就摆在面前，你觉得我能错过这个机会？”

　　他说完话，就把警服脱下。

　　周耿阵一路上的内心都非常复杂，他很多年前已经跟他打过面。

　　但这小子的的面容长得太过正气，让他干了一辈子的老刑警都看走眼了。

　　他的眼睛顿时变得狠戾起来，那位让警方头疼了很久的老九，他每次都能在警方的视线下，成功把毒品运到各个地方。

　　没有人知道他是谁，只能了解到的是这位格外的多心狠手辣。

　　多年下来谁都没有能看到过他的真面目，只知道他的代号是老九。

　　周耿阵总感觉他一定跟老九有某种关系，那就趁着这次难得的机会查清楚。

　　孔嘉文眼看着时间差不多，耐心已经耗得差不多。

　　他重新按下号码，对面接起但很快就被挂断。

　　内心的怒火涌起，眼睛死死地盯着那路口，他没想到的是，陈周竟然还敢在这种时候还骗他，这小子果真是有问题，那就不能怪他。

　　那就不能怪他干点什么，他就不信等到那时候他哥还会找借口继续维护他。

　　陈周在超车的间隙，看到手机屏幕熟悉的号码，就知道机会来。

　　他故意接起又挂断。

　　关鱼也发现他这个刻意的行为。

　　她根本来不及细想，因为车辆速度越来越快，她不得不伸手拉住头顶上的那个把手。

　　她看见后面的那辆黑车的速度不断靠近，身边的人不断用变道的行为把后面的车的速度降下来。

　　关鱼不能看清楚车里的人是谁，但是她知道的是，肯定不是跟之前同一伙人。

　　窗外是漫天的浓雾，湿漉的车道因为不时地变道和刹车发出刺耳的声音。

　　随着车辆快速地驶出高速出口，后面的车没有再跟着。

　　他驱车驶入小道。

　　等到车停稳，他才低声说：“你不问？”

　　关鱼面无任何的神色，说：“我问了，你会说吗？”

　　这个回复似乎不能让陈周满意，关鱼看见他发狠的眼神。

　　下一秒就听见说：“你也看见这一路上要我命的人不少，你最好不要再有什么小动作，不是每次都会有那么好运气。”

　　关鱼冷笑回呛：“是啊，你最好小心一点，别那天就把你的小命玩没了。”

　　他以为刚才的一切会让她害怕退缩吗？

　　那他实在就太小看自己。

　　陈周听到她的话面色一沉，她一点不听他话里的警告。

　　他有些无奈，但当下并不是一个说话的好时候。

　　关鱼回想那天晚上他们的谈话，她猜想也许他发现自己。

　　但他却一丝也未提及过。

　　这一路上也出现很多人，她对他的身份，他们的身份一无所知。

　　尽管他不讲，但是她也能猜到这里面应该是好几种身份，而他又充当什么样的角色。

　　关鱼苦笑。

　　她想：说不好他跟她查的那件事也有一定的关系。

　　陈周刚张嘴叫了一声“关鱼——”，就被响起的电话声打断了。

　　他调低音量，然后接了起来。

　　“陈周，人已经在天心宾馆302等你。”

　　他把挂断电话。

　　“有事？”

　　关鱼扭过头问。

　　陈周语塞，忽然忘记刚才要讲什么。

　　只好摇头说：“没事了——”

　　而另一边的孔嘉文，因为长时间没有看到陈周的车。

　　他已经变得非常的暴躁，大声吼着老黄，手不停拍打着车门：“打给小武，立马找人查出陈周现在在什么位置？”

　　他就不信他能凭空消失在这天路上，真的是小看他。

　　老黄听着电话里的回复，转过头说：“文哥，他们现在已经在镇上，好像在找今晚住的地方。”

　　孔嘉文听到这，眉头一皱。

　　行，那今晚行动，他就想看看这小子能有什么借口。

　　老黄看着孔嘉文双眼眯着，不知道在打着什么注意。

　　但是他看见那辆黑车上有一个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人。

　　周耿阵！

　　他不是被调离缉毒大队吗？

　　他发现视线似乎是在寻找着什么，内心一颤抖，伸手用力拍打着孔嘉文。

　　“文哥，是周耿阵！”

　　孔嘉文跟着老黄手指的方向看过去。

　　多少年没有在这里看到这号人物了，看来最近大事。

　　周耿阵没有想到在这里能遇到道上的小孔，他不是一直在云南活动，怎么也跑到这里。

　　他看着这不知死活的小子竟然伸手向他打起招呼。

　　老黄看到他这举动，心脏差点没有跳出来。

　　他忍不住提醒道：“文哥，孔先生之前就说过让您远离周耿阵，你这是——”

　　孔嘉文出声打断：“我这不是跟周队长打声招呼吗？做晚辈要有礼貌！”

　　老黄缩着头，在心里咕叨着。

　　谁能比你还没有礼貌？

　　“行了，念叨什么？赶紧开车，等着他过来？”

　　山顶渐渐隐入一层薄薄的暮霭中。

　　陈周之前怎么没有觉得这镇上的旅馆如此简陋。

　　“行了，那个就差不多！”

　　陈周看着她指的招牌，怎么会如此凑巧，她一指就是天心宾馆。

　　他本想拒绝，但是看见她脸上的疲倦之色，话也没有说出口。

　　他把车停好，故意把自己的包留在车上，拿过关鱼的包就下车。

　　“两位出示一下身份证。”

　　关鱼递过。

　　前台把目光望向男子。

　　陈周摸身上，思考一下才说：“晚点我再补一下信息。”

　　前台似乎有些纠结，眼神在两人之间来回巡视一下，说：“行吧，那晚点一定要记得找我们登记！”

　　他拿过房卡，看着上前标着的309。

　　小武看着他们走近宾馆，立马把信息发给老黄。

　　孔嘉文听到消息，笑了一下：“没想到啊——”

　　“你竟然也会栽在女人身上。”

　　“准备，准备。我们也去开个房间。”

　　陈周跟在关鱼的后面，往楼梯的方向走去。

　　他不时地观察着周围的环境，宾馆的住户不多，但什么人都有。

　　关鱼转身，看着他十分警惕的样子，开玩笑说：“你这幅神情，不知道以为你是警察。”

　　陈周的眼睛黑得吓人，内心深处不免泛起波澜：“别乱说，我只是司机。”

　　她敏锐地感受到他迟缓片刻，心想他总不可能是警察吧！

　　她猜他这个反应应该是害怕吧。

　　“赶紧走吧，我等着你开门呢！”

　　陈周走到三楼，在楼梯的正对面才看清楚房间的分配，302在左边的尽头。

　　他往右边去，没走一会儿，就看到309的门牌号。

　　“嘀——”

　　关鱼走近房间一看，没想到外面看着一般，里面看着却还不错。

　　她拿过背包，走近浴室，没过一会儿，里面的水声就传出来。

　　陈周小心地打开房门，看着尽头的那个房间里面。

　　在他关上的瞬间，孔嘉文几人刚好也走上楼梯。

　　“文哥，可是我们不知道陈周他们住在那个房间，这么多怎么找！”

　　孔嘉文嗤笑一声。

　　“既然找不到他们，那么就让他们自己出来。”

　　他叫着小武：“现在天色还早，你就在楼梯蹲蹲看，说不定会有意外之喜！”

　　孔嘉文发现这个宾馆似乎看起来不太干净，竟然在背地里干这些小动作，不过这却帮了自己大忙！

　　陈周知道按照关鱼的速度，没有半个小时是出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