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泥》云中泥

16、还好是你

　　丘怀玉一步一挪的走到门口，他打开大门走了出去，周翊然看到他的动作有些阻滞。
　　“你伤得很重？”他问
　　“没有，小伤而已。”丘怀玉答。
　　“让我看看。”他说
　　“不用，已经上过药了。你把车开进来？”丘怀玉问
　　“怀玉，你是不是恨我，讨厌我，不想见到我了？”周翊然拉着他说道
　　“没有，如果怪你，我怎么会开你的车回来哪？”丘怀玉答道，刚才的拉扯牵动了伤口，所以他眉头微皱。他其实还是很痛，他现在不想动，只想躺着。
　　“那你让我看看。”周翊然不打算放过他，他终于有些不耐烦了。
　　“那种地方你怎么看？”他几乎用吼的说到。
　　这是周翊然第一次看到丘怀玉发脾气，他知道这都是他的错，但是他心里还是很难受。他站在那里不动，也不说话了，就这样定定的看着对方。丘怀玉看到他满是愧疚表情终是有些不忍。
　　“我真的没有怪你，翊然，我知道那不是你的本意，你也是受害者。但是我真的很难受，很累，好吧，也有点疼。我想进去休息了，你要跟我进去吗？”
　　周翊然当然要跟他进去，不管丘怀玉是否原谅他，至少这段时间他要照顾他。

　　周翊然把车开进了后院，看到丘怀玉在关大门，赶紧过来帮忙。丘怀玉进了屋，周翊然紧随其后。丘怀玉指着他师父的房间：“我师父去云游了，你可以住他的房间了，干净的被褥你可以自己去库房里拿。“
　　“我想跟你一起住，我要跟你一起住。”周翊然跟丘怀玉进了他的房间，耍起了无赖。周翊然一米八几的个头，长相俊美刚毅，平时总是冷着一张脸。现在忽然撒娇……丘怀玉觉得没眼看，又实在是没有精力跟他拉扯，就随他了。

　　周翊然坐在床边，定定的看着躺在床上的丘怀玉。丘怀玉一开始假装闭目养神，不搭理他。但是时间久了实在扛不住，睁开眼睛看着他。
　　“你到底想干什么？”丘怀玉忍不住问道。
　　“我想看一眼你的伤，我知道你一定不自在。但是你一定伤得很重，我看到床单上有血迹。”
　　“我已经上过药了。”
　　“伤在那种地方你自己怎么能好好上药。怀玉，求你，怨我也好、怪我也罢，让我看看你的伤，要不我实在是不放心。”
　　也许是被他的坚持打动，也许是被他磨的烦了。丘怀玉怔愣半晌，叹了口气，之后翻过身去，脱掉了裤子。

　　虽然已经做了心理准备，周翊然依然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丘怀玉的后面看起来像是烂掉了一样，整个后面红肿着，上面布满了血痂，有些地方因为拉扯挣开了还往出渗着血丝。丘怀玉说他已经上过药了，但是不知道上的什么药，怎么上的药，那些药涂得不均匀，反而显得那里更加的凄惨。

　　丘怀玉把脸深深的埋在了被子里面，后面那自己都不怎么触碰到的地方正被一个男人用灼灼的目光注视着，光是想想就让他觉得羞耻，他觉得他的脸要烧着了。
　　“可以了吗？你看完了吧？”丘怀玉问，周翊然没有作声。丘怀玉感觉有什么凉凉的东西落在自己裸露的皮肤上。
　　“你……”丘怀玉蓦然转身看向周翊然“你怎么哭了？你不要哭，我又没有怪你，真的，一点都没有。”

　　周翊然此时已经泣不成声。丘怀玉那么好，他却这样的伤害了他。他明明喜欢他，却伤害了他。他觉得自己简直像个发情的畜生，才会把人糟蹋成这个样子。
　　“对不起怀玉，我对不起你。我怎么能这么对你，我真的是个混蛋。”
　　“别这么说，翊然，我说过了，这不是你的错，我知道你也是受害者。”
　　“不，你不知道，怀玉，你不知道，我就是个卑鄙无耻的小人。”
　　“不，我知道的翊然，我知道你是被药物控制，这不是你的本心。”
　　“不，你不知道怀玉。是药物的控制，也是我的本心，我想要你，一直想要你。”

　　周翊然的剖白让丘怀玉愣住了。他……想要他，这是什么意思。他真的想把他当成禁脔，当成那种人？这种想法让丘怀玉一时震怒，他刚要发火，就听见周翊然紧接着说
　　“我喜欢你，怀玉。我喜欢你喜欢得不能自拔，所以我才…”
　　难道真的如同朱玲说的一样，周翊然喜欢他？但是为什么哪？周翊然那么优秀，还有个未婚妻，看起来不是个会喜欢男人的人啊？就算是喜欢男人，也不应该是自己这个样子的吧，丘怀玉彻底凌乱了。

　　丘怀玉胡思乱想之间，感觉有凉凉的东西触碰到了自己。他回头一看，周翊然拿着一条毛巾擦拭着自己那里
　　“你不必，翊然，那里太脏了。”丘怀玉躲着他的手说道
　　“我就是给你清理一下，之后给你上点药。”
　　“我上过药了。”丘怀玉继续躲
　　“你自己怎么上的药。”周翊然几乎吼出了这句话，声音里依然带着哭腔。丘怀玉再一次愣住。
　　周翊然平复了一下情绪，再度开口
　　“怀玉，让我为你做点什么吧，算我求你了。”
　　丘怀玉没再说话，他对周翊然的示弱向来没有抵抗。就如那天他也说我求你了，然后将他的那个孽根深深的钉入了自己的体内。周翊然见他不再说话，知道这是默许了他的行为。

　　周翊然颤抖着手去触碰丘怀玉后面的伤口，那些伤口都会细小，其实也并看不见。周翊然能看到的就是红肿，但是他就是知道他一定很疼。他当时并不是没有记忆的，他记得那些舒爽的感受，记得自己粗暴的行为，更记得当时丘怀玉痛苦的求饶声。
　　“周翊然，轻点，很疼。”丘怀玉说，但是周翊然当时充耳不闻。他记得自己当时只有一个念想，占有这个男人。
　　丘怀玉轻易是不会喊疼的，他记得春节的时候他徒手去掰开那些竹条，手上拉了很多小口，但是他恍若不见。但是周翊然记得那天，丘怀玉在自己身下一遍遍的求自己，一遍遍说疼，一遍遍说不要了，但是自己没听见。

　　丘怀玉所有的疼痛都是自己造成的，没有什么比这更让周翊然难以接受的了。

　　周翊然小心翼翼的给丘怀玉上着药，动作轻柔而缓慢，还时不时给人家吹吹，怕人家疼。丘怀玉觉得自己脸更烧得慌了
　　“你快点儿，好了没有。”丘怀玉说，气息有些不稳。
　　“我怕快了让你更疼。”
　　“不疼，你别吹了，好奇怪。”
　　“你忍一忍，一会就好了。”
　　十分钟后
　　“你快点吧，我有点冷。”丘怀玉终于忍无可忍的说。
　　周翊然给对方上着药，内疚的感受无与伦比。听到对方说冷，赶快给人上完药，顺手给人盖好被子。

　　丘怀玉快速穿好裤子从被子里出来。其实他说冷，也并不冷。毕竟已经五月份了，天气甚至有点热。他只是想让周翊然快点上完药，因为两个人那个样子真的是太羞耻了。
　　“你还没吃饭吧，我去做饭。”丘怀玉边穿鞋边说。
　　“怀玉，我去吧，你身体不舒服”周翊然说
　　“你会做饭？”丘怀玉挑眉说道，声音里有些戏谑。周翊然愧疚的低下了头，他第一次觉得，不会做饭这个事情，是自己特别大的短板。

　　最后当然是丘怀玉做的饭，他实在是有点不舒服，也实在是饿了，所以简单煮了个面。做饭的时候周翊然一直跟着他，丘怀玉实在是不胜其烦。
　　“翊然，你不用跟着我，真的，我没有那么脆弱，我很好。”丘怀玉说。
　　“可是……”
　　“翊然，你去收拾桌子，我们吃饭，吃完饭我们好好聊聊。”丘怀玉觉得不能这样下去了。

　　丘怀玉本想回来之后暂时不见面，两个人就避免了尴尬。等过一段时间，事情就会淡化，到时候他去换车，取东西，自然的如同以前一样的联络。说穿了，不过是周翊然中药了他恰巧在。丘怀玉这次去海市听朱玲说了很多上流社会上不得台面的八卦，据说一夜情这种事情也是稀松平常。但是周翊然显然不是这么想的，他追了上来，一副要对他负责任的样子。

　　周翊然收拾好桌子之后，两个人草草吃了饭。丘怀玉想着怎样要让对方收起愧疚之心，周翊然心疼丘怀玉受伤了还要给自己做饭吃，很自责。一顿饭下来，两个人都如同嚼蜡。

　　“翊然，对于昨天的事情，我觉得你没有必要自责。”
　　“可是……怀玉”
　　“你听我说完好吗？”周翊然刚要打断丘怀玉就被对方抢回来话头。略一斟酌，丘怀玉继续开口。

　　“昨天的事情，你没有错。要说错，对你用药之人是始作俑者，然而我没有推开你也是事实。若说无辜，你最无辜。当时的情境下，你为人所害，我恰巧在，这应该也是上天的安排。我为你解药乃是自愿，所以你无需自责。我不是求你回报，更不要你负责。若说我一定是求什么，大概是因为你是我这近三十年来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朋友，我不愿看你被人所害。再者，还好是我在。我是男子，没有贞洁的顾忌，也不会怕以后会……有子嗣的牵扯，所以你不要再说对我负责任的话。”

　　周翊然听到丘怀玉的话，只觉得这个人怎么这么好。明明自己伤害了他，让他遭了那么大的罪，他非但不怪自己，还替自己开脱。丘怀玉越是这样，周翊然越是喜欢，越是心疼，越是想对他好。他突然抓住了丘怀玉的手
　　“怀玉，让我也说说话行吗？”
　　丘怀玉抬眼看向他，意思是你说。
　　“怀玉，用你刚才的话，还好是你。虽然我混蛋，伤害了你，但是我也很庆幸，那个人是你。我这样说，并不因为你是男子不用我负责，也不因为你不会追究我。而是因为，我喜欢你，心悦你。”
　　丘怀玉心里一惊，想说点什么。周翊然抬手堵住他的嘴。
　　“也让我说完”。他一只手握着丘怀玉的手，一只手按在丘怀玉嘴上。周翊然目光灼灼热，丘怀玉觉得那目光落在脸上，仿佛要在上面灼烧个洞。丘怀玉不敢再对着他的目光，只能低下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