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夜有所梦（空荧cp向）》香泉影蘸胭脂冷

17、我们的存在

　　26、

　　“空，我在等你啊…”

　　像是触碰了虚无中的某个禁忌，有一条裂痕悄无声息地出现了，它沿着脉络一点一点地延伸、绽放，仿若花朵盛开，霎那间布满这个世界的每个角落。

　　长桥、江河、阳光、天空…所有的画面都在消散，化作一串碎片飘向虚空，仿佛星星陨落的模样，光辉消散成最后的灿烂，哀伤而又美丽。

　　就像当年提瓦特大陆最后的那场战役，所有的一切都在分崩离析。

　　这是一个世界终结的过程，也是荧最后的结局。

　　空无措地看着这一切，像野兽一样猩红的双眼充满了不可置信的脆弱，他紧紧搂着荧，企图以这种方式阻止她的消失。

　　而荧埋在空的怀里，早已泣不成声。

　　达达利亚说得很对，这个世界不该存在，他是空创造出来的幻境，是一个执念，荧所有关于这个世界的记忆，都是空依照现实一笔一画描勒出来的梦境。

　　就连她自己也是梦境的一部分。

　　太古遗镜，名唤梦，镜生两面，现实折射出梦境，以实现献祭之人的愿望。

　　一旁的达达利亚虚弱地倚坐在地上，身后是那辆弹孔密布沾染着血迹的黑色轿车，他看向眼前那对拥抱着的兄妹，以及周围这满目崩塌的风景，缓缓地扯出一抹了然的微笑。

　　原来他一直以来的推断都是正确的。

　　镜中影，幻之国，这个世界是由一面太古遗镜折射而出的幻境。当荧将自己献祭给提瓦特的意志后，空便以自己为祭催动了镜中的力量，构建了这个虚幻的世界。

　　于是双星陨落的预言便以这样的方式成为了现实。

　　他早该明白了，养分耗尽的提瓦特因为荧的献祭而得以苟延残喘，而荧也与她的意志融为了一体，镜中折射的世界，是现实的影子，自然也会遵循现实世界的运行法则。

　　当意志终于意识到这里是幻境时，世界便会出现裂缝，然后开始崩塌。

　　达达利亚摇晃着缓缓地站了起来，裂缝爬上了他的身体，像一条毒蛇蜿蜒缠绕，他张开手臂，任凭裂缝蔓延，直到视线被割裂成无数残缺的画面，就像一面碎裂的镜子。

　　“终于…可以回家了。”

　　达达利亚微笑着，只是不知为何眼眶酸涩得厉害，他朝空怀里的那个女孩投去最后一瞥，明明知道那只是一个幻影，只是自己用来报复空的一个棋子，可水汽还是不可控制地氤氲而出。

　　明明年少时候的悸动，早已在荧最后的倒戈中化作伤痛，烙下了仇恨的印记，可在这一刻充斥在达达利亚脑海中的，依然是初次遇见荧的那片雪林。

　　那个被白雪覆盖的世界，寒冷浸骨而寸步难行。饥饿的狼群追逐而至，裹挟着死亡的气息奔涌向前，却在下一秒被女孩锋芒的剑光斩落成了一地猩红。那时候的雪林很美，却远不及荧白裙上的鲜血夺目，还有那双琥珀色的眼睛，带着冰冷的圣洁投下视线，达达利亚以为自己遇见了神女。

　　可神女已逝，而他也该回家了。眼眶酸涩的厉害，达达利亚此刻心底盈满了悲伤，带着无法释然的遗憾。

　　“咔嚓——”

　　无数碎片跌落的声响轰然而至，达达利亚终于随着分崩离析的世界消散而去，而视线中那抹雪白的身影也如星星划过夜空一般，变成了一抹转瞬即逝的残影。

　　世界陷入了黑暗…

　　27、

　　空一直在寻找那面太古遗镜，自从他知道提瓦特的秘密以后。

　　彼时距离他在提瓦特的某片废墟中苏醒已经过去了几十年，而这几十年内空一直在提瓦特世界四处流浪，他失去了力量，也忘记了某些至关重要的事情，更可怕的是，他找不到自己的妹妹了。空拼命地去寻找荧的踪迹，七国大陆皆是他脚下踏过的土地，可是这片土地充斥着太多谎言，他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自己会和荧兵刃相见。

　　提瓦特的意志已经衰老，空能感觉得到，对比他刚踏上这片土地时初现端倪的衰败，此时的提瓦特犹如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挣扎在垂死的边缘。空想起荧面对坍缩的世界时流露出的悲伤，心底的柔软肆意地蔓延开来，他与这片大陆上的神灵结盟，怀着同情与怜悯，却不想与荧的选择背道而驰。

　　他想念荧，想得发疯，他在一望无垠的至冬雪原一路厮杀至荧的跟前，想让她跟自己回家，可荧的冷漠就像这无边雪原上呼啸而过的寒风，将空的整个心脏冻结。

　　“你来得太晚了。”

　　那句话变成了梦魇，伴随着无尽的深渊折磨着空的每一根神经，而荧身旁的那名叫做达达利亚少年则满眼的幸灾乐祸，他不怀好意地笑着，面对空满身伤痕累累的狼狈，散发着无尽的嘲讽。

　　“你错过了许多事情。”

　　“你已经没有资格站在她的身边了。”

　　是嘲讽也是挑衅，空琥珀色的眸子被怒火淹没，他执起长剑眨眼便已逼到跟前，在少年怔愣的瞬间直指心脏的位置。杀意在脑海中叫嚣，为少年取代了自己的存在，空的剑刺入皮肤，猩红的血液顺着剑尖洇开一朵玫瑰，却在最后一刻被荧的剑光阻截。

　　“你发什么疯？”

　　荧满面怒容地看着空，一字一句地威胁：“我再说一遍，空，不要与我为敌。”

　　彼时的空还无法理解荧的决绝，他踉跄着追在荧的身后，满身的杀意消散成无尽的委屈，他拉着荧的手，问：“为什么？”

　　“为什么不理我？”

　　“为什么你要和别的人在一起？”

　　“我们明明可以一起离开提瓦特，去往下一个世界……”

　　荧被他拽在原地，神色有些复杂，从前沉默寡言的哥哥学会了撒娇，也不知道这些年的旅行究竟经历了什么。距离两人踏上这片土地已有数千年的时光，荧想起那个正在前方等待的预言，心里一片冰冷，这个世界就是她和空的宿命，虽然知道这样做毫无用处，但荧还是有些天真地希望空能置身事外躲过一劫。

　　“我们还不能前往下一个世界。”荧平静地摇头：“至少现在不能。”

　　冷漠的眸子里闪过悲伤，转瞬即逝，却还是狠狠地刺痛了空的心脏。伤痛消磨人的意志，空的眼泪就这样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他死死咬着牙齿，张开双臂将荧拥进怀里，少年受伤的身体在微微颤抖。

　　“为什么？”

　　带着哭腔的声音，固执地想要一个答案。可答案太过沉重，荧无法开口，于是索性沉默，任凭空伏在自己肩膀，没有拒绝，也没有回应。直到冰冷的亲吻落下，带着眼泪的咸涩和血腥的狼狈覆在荧的唇上，久违的亲呢，唤醒了久远之前的那些记忆，荧突然没有了挣扎的勇气。

　　晶莹剔透的冰雪，洁白无瑕地覆盖着眼前的这片土地，荧被雪原上的阳光刺痛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