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入学，乌野高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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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月前，东京某医院。
三月的气温开始回暖，路边的樱花树上相继绽开了一团一团的浅粉红，将透下来的和煦光影都晕上一抹浮色，柔和而清淡。
五十岚筱雅端着洗干净的一大碗草莓，取下了白色的头戴式耳机，挂在脖子上，然后伸手推开病房的门——
“这都没能得分，你们引以为豪的多人同时进攻也还得再练啊！”
“哼哼，我教的这点技巧，加上小不点太郎和他搭档的快攻，对付你们已经足够了！”
两个老爷爷一高一矮，一瘦一胖，一个披着黑色针织开衫，一个穿着红白条运动装，正并排坐在病床边上，指着电视机里播放的比赛画面吵个不停。
“明明是你孙子带的队，早就退休养老的家伙就不要给自己邀功了吧？”
“哈哈哈！人还是得服老才行啊！咱们的时代已经过去了。”
五十岚筱雅勾起手指敲了几下门板，他们立刻收了声，有些心虚地扭头看过来。
“老爷子们。”
五十岚筱雅咬碎了嘴里柠檬味的棒棒糖，走过去将草莓放在一旁的桌上：“虽然你们马上就可以出院了，但医生嘱咐过，上了年纪要尽量保持平稳的情绪……”
“以及，不准喝酒？”尾音和眉尾同时上扬。
“没喝，没喝了！记着呢，小五十岚。”猫又育史连忙摆了摆手，而乌养一系则是抱臂，略带得意：“哼……败者在向胜者求取培养进攻手的经验罢了。”
“你这家伙！我可没有输给你！”猫又育史不爽地攥了攥拳头，半晌又缓缓松了开来，“不过……”
“那确实是一场精彩的比赛。”
两位老人终是相视一笑。
五十岚筱雅坐到早就摆好的椅子上，目光转而停留在了屏幕中闪过的那几张已经眼熟的年轻面孔上：“这段录像，无论放多少遍你们都看不够啊。”
突然，一个好玩而刺激的念头在脑海中浮现。
“那不如，再到现场看一次？”
乌养一系与猫又育史看向五十岚筱雅，少女说着鬼点子，笑得张扬而热烈，一如她赤红如火的长发。
一瞬间，乌养一系仿佛又看到了一双向着天空骤然展开的黑色双翅，恍然回过神，展颜而笑：“看吧，我说了……”
“新的时代已经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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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学日，乌野高中。
五十岚筱雅一向是个下定决心就绝不回头的执拗性子，不顾一切，不计后果，不会后悔。
比如在先前的学校，她应约去了天台，独自面对十几人的围堵，最终遍体鳞伤地揪着领头女生的头发，把哭着求饶的她死死按在边缘的铁丝网上，逼她一字一句说出真相，将录音发给了广播室。
其他人住院，处分，而五十岚筱雅早已退学走人。
又比如现在，她剪掉了长发，戴着卡其色棒球帽，穿上了黑色的男款立领校服。
本就是刚来宫城县读书的外地人，再加上乌养一系主动联系的人脉，校方最后同意了让她继续进行一段时间的试读，日后再办手续，因此也就没有发觉她悄悄修改的一点小细节。
毕竟是因打架退学的不良学生，若是在这里又出什么问题，随时可以离开。
对此，五十岚筱雅倒是乐得自在，毕竟她也没打算久留。
清晨的阳光还有些倦懒，青春洋溢的身影和声音就已经遍布整个校园，大家各自为伴，分享着假期间的见闻趣事，其中的新生们眼里更是充满了对未来的期待。
五十岚筱雅听着耳机里播放的音乐，悄然穿过拥挤的人群，经过红瓦白墙的教学楼，走过铺满粉白花瓣的林荫道，迎着落在走廊上的斑斓光影，最后停在了一座体育馆前方。
她刚取下耳机，就听见了球落地的声音。
很多球落地的声音。
从半开的门探头进去，一声怒吼迎面冲击而来——
“日向！！！”
“这个球都接不住！你小子假期又偷懒了吧！？”站在发球线边上的黑发少年跟录像里的一模一样，还是那副凶巴巴的臭脸。
“才、才没有！”隔着网，对面的橘发少年看了眼后方被弹飞到很远的球，瑟缩了一下，“就是有点吓到……啊不，有点没睡醒！”
“话说影山，你早上吃什么了？力气好像变得更大了啊！”
“啊？”
影山飞雄又拿起一个球，表情没什么变化：“就是正常的生长期吧，倒是你小子怎么个头和力气都没什么长进？”
“哇啊啊啊——可恶！！”日向翔阳气得原地疯狂挥舞双爪，“影山！放马过来！我是不会输的！！！”
……
这样的场面属实有点超出五十岚筱雅的预料了。
这就是那对能打出负节奏快攻配合的怪人组合？
怪人？组合？
五十岚筱雅一边开始重新理解这个称号，一边悄悄溜了进去。
“啊哈哈哈……果然你们还是老样子，一来就这么精力充沛。”一旁正慢悠悠练习发球的黑发少年打了个哈欠。
对面的寸头少年以非常潇洒的姿势接下发球：“可不是嘛，缘下！我就说要早点过来开门，他们俩肯定已经在等着了！”
缘下力转过身，正要去拿球，却发现一个陌生身影正盘腿坐在自己放在一旁的背包边上，低头写着什么。
“呃……这位同学？”
缘下力走过去，试探性地开口：“你是新生吗？球馆现在暂时只有社团成员能够进入……”
一张填写好的入团申请表递了过来。
五十岚筱雅抬起头，帽檐下的刘海隐约遮去她的双眼：“我看到这些表放在这里，直接填就行了吧？”
缘下力愣了一下，下意识伸手接了过来：“呃，其实招新还没有正式开始，入团也需要进行测试……但还是先欢迎你。”
“这位……五十岚晓亚同学？”
还不行吗？还不可以打球吗？
五十岚筱雅有些失落地抿唇，正想开口询问，侧前方响起一阵豪爽的笑声。
田中龙之介走了过来，昂首挺胸，臭屁到不行：“哈哈哈，咱们乌野现在又成了大热门的豪强之一！今年想加入的人肯定很多！”
“不过这么积极的新人去年也有两个啊——喂！说的就是你们！”
正在疯狂发球和接球的影山飞雄和日向翔阳这才停了下来：“啊？”，“我们？”
“砰——！”大门被突然推开，手里还拎着一大袋肉包的乌养系心喘着气倚在门框上：“啊，果然都来了——嗯？就是你吧！”
今年继续担任乌野教练的他大步走到五十岚筱雅面前，猛地伸手指着她，像在看什么稀有物种：“今早老爷子打电话过来，说的就是你吧？”
“赤发的天才！”
在其他人愣神的瞬间，五十岚筱雅站起身，取下了棒球帽。
“初次见面，我是五十岚晓亚。”艳若玫瑰的红发，白皙似雪的肌肤，澄澈如海的青碧色双瞳，少年的个头不算很高，体型看着有些纤细轻巧，声音清冽而明晰。
好漂亮！
好漂亮？
众人的内心同时浮现出了惊艳与迷茫。
乌养系心也是愈发好奇起来：“老爷子应该跟你说起过我吧？”
五十岚筱雅点了点头。
一旁的田中龙之介反复打量着她，满脸疑惑：“这么个小白脸……能被那个乌养监督认定为天才？”
“田中，对后辈太无礼了。”缘下力抬手敲了下田中龙之介的头顶，后者立刻吃痛地捂着脑袋蹲下：“对、对不起！”
缘下力淡然一笑，语调沉稳而宁和：“光是去年，咱们就已经见识过好多天才了，包括自家的。”
“既然连乌养监督都这么说了，你一定也值得期待。”
第一次作为男生和男生相处，五十岚筱雅有些担心会露出破绽，决定还是尽可能少地说话。
用微微一笑回应后，目光便落在了缘下力队服上的数字一上。
这就是乌野新的队长。
“哈哈哈！等之后试试不就知道了？来，先趁热吃点包子！”乌养系心大笑着将手里的口袋打开，混着肉香的热气立刻弥漫开来。
“谢谢教练！！”
趁着进食的间隙，乌养系心给五十岚筱雅简单介绍了一下队伍里的成员，见她暂时没有什么要问的，便和缘下力商讨起接下来的招新事宜。
五十岚筱雅重新戴好棒球帽，仰头望向高高的天花板，心里再次感叹爷孙之间的相似度真的很高。
之前她虽然并没有和乌养系心见过面，但从老头子那里已经听过其足够多的人生黑历史。
同样，还有站在赛场上的高光时刻。
[不要低头！排球，是一直向上看的运动！]
真的很帅气。
“给你。”
五十岚筱雅闻声回神，垂眸看着日向翔阳递给自己的肉包子。
“坂下商店的肉包超级好吃哦。”
他鼓囊囊的腮帮不断嚼动着，那双琥珀棕的大眼睛很是明亮：“咱们以后就是队友了！你可以叫我日向前辈！”
看着他沉浸在了“我是前辈”的满足感中，五十岚筱雅拿起肉包子，还是选择了纠正：“我们是同期，日向同学。”
“没错，他是转学过来的，也读高二。”乌养系心扭过头来补充了一句，身旁的缘下力也看了眼申请表，点了点头。
“这样啊……我还以为马上就可以听到别人喊我‘前辈’了……”日向翔阳顿时变得失落，像是个漏气的小皮球，影山飞雄见状翻了个白眼，迅速消灭掉了肉包子：“呆子。”
“别沮丧嘛，日向！面向高一后辈们的招新很快就会开始了！”
“到时作为前辈，咱们可要好好表现啊！”田中龙之介搭着日向翔阳的肩膀，两人一起燃起了满满的干劲。
“是，田中前辈！”
完全不同频但觉得他们好像挺有意思的五十岚筱雅咬了口肉包子，而余光注意到了影山飞雄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
对上那双深蓝色的眼眸，见被发现，他却没有闪躲，一只手仍然转着排球，直接开口：“你打球多久了？是打什么位置的？”
他比五十岚筱雅高出大半个头，看上去冷冷的又呆呆的，整个人身形挺拔，四肢已经开始显现出一些硬朗的线条痕迹。
“练了半年，全能。”
五十岚筱雅笑了笑，预料之中，看到对方挑了下眉，显然觉得这个答案听上去完全是在自夸。
“我想要亲身体验一下，怪人组合的快攻。”
对方再次挑了下眉，这一次却好像是来了兴致。
“欸？大家都来这么早啊？”又是一个陌生的声音。
门口出现了两个身影，其中那个脸上长着小雀斑的黑发少年发觉所有人都看向了他，有些局促地往门后移了半步：“那个……开学典礼快开始了哦？”
站在他身侧更加高挑的男生有着一头微卷的浅金色头发，他戴着黑框眼镜，只是淡淡地瞟了一眼室内：“新学期一来就这么勤奋啊。”
“完全不像前两天还为了假期作业四处求救的样子——嗯？”
月岛萤看了看日向翔阳，又看了看和他站在一起的五十岚筱雅，噗嗤一下笑出了声，嘴角上扬，一脸挑衅：“噢哟，这么鲜艳的小不点竟然又多了一只耶。”
？
本来算不上冒犯的话语配上他的语气和表情却直接嘲讽值拉满，五十岚筱雅的眼角忍不住微抽了一下。
而日向翔阳则直接气得上蹦下跳，朝他呲牙：“喂喂！月岛你这家伙！有种再说一遍！”
“有段时间没听到了，还得是月岛那张嘴啊！”田中龙之介大笑出声，缘下力无奈地扶额：“他也是一点没变……一年的时间，好像成长了的都只有球技。”
山口忠连忙拉了拉月岛萤的袖子：“不要太欺负人了，阿月……那是新队员吧。”
“月岛，对吧？”
五十岚筱雅转向他，回以一个带着侵略性的笑：“你的拦网还差得远呢。”
“不过好在你长得挺高。”
“……”气氛一下子变得有些诡异，其他人都很吃惊地看向她，日向翔阳更是张大了嘴。
月岛萤微眯着眼：“……你每次被拦下来的时候，都会这么说吗？”
“如果能拦下我，那对方的拦网技术已经足够厉害。”五十岚筱雅回答得很干脆，并不介意被他俯视，也忘了要少说话的打算。
两人四目相对，火花四溅。
乌养系心难得见到队员间有这种火力全开的互动，并不觉得是什么坏事。
田中龙之介一边看戏，一边摸着下巴暗自琢磨：“居然初次见面就能和月岛不分上下……又来了个擅长气人的家伙？”
日向翔阳双眼发亮：“五十岚同学，好帅！”，而身旁影山飞雄的关注点则只是月岛萤又长高了多少。
“好啦！要好好相处！”缘下力有些无奈地拍手示意，“大家先返回各自班上吧，等放学后再来体育馆集合！”
月岛萤冷哼一声，扭头就走，山口忠见状连忙跟上，又一边回头：“不好意思啊，他没有恶意的！”
其实五十岚筱雅知道对方没有恶意，因为她见过有的。
只是立刻反击是她的习惯，尽管父母说过这样不利于交朋友。
没关系，反正她也不是来交朋友的。
“五十岚同学，放学见咯！”
火速收拾好书包和校服的日向翔阳几乎和影山飞雄同时冲了出去：“先到教室的会是我！”
两人起伏且连贯的冲刺声很快远去。
正准备抬脚往外走的五十岚筱雅却被乌养系心叫住。
“你要先去班主任那里报到吧。”他简述了办公室的大概位置，然后犹豫了一下，拍了拍她的肩膀，“你的事，我听老爷子说了一些。”
“……”五十岚筱雅抬起头，她倒是愿意听这位今后的教练唠叨几句。
乌养系心抓着脑袋想了想，还是保持了自己教打球可以，教育人一窍不通的清醒认知。
队员的问题，还是得交给队员解决。
他露出了和先前乌养一系一样的，自信满满的笑容：“放心吧，你会和乌野的这群家伙们相处得很好的。”
“因为你们都超级喜欢打排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