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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 黑幕?-叛徒?-脏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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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他?”才将暗中拍摄的尸体照片给律律发过去,脑波接收器中就传来她的声音。
许锡还保持着猫头鹰的形象,走廊灯光将他身上的羽毛照得毛茸茸的,他捂着刺痛胸口,缓步朝前走去,后头两个雇佣兵端着枪,眼睛一眨不眨定在他背上,深怕他重新蹿回去。
“……你有什么头绪?”一股扎着肺管的刺痛叫他埋头咳两声,“我被赶出来了,只有这个线索。”
“说是头绪,倒不如说让我有点吃惊,”律律语气带些严肃,“你还记得‘背叛者大楼’解封的事吗?”
许锡颔首:“高层在没调查完全的时候毅然决然将大楼解封,没有任何原因……吗?这和这次的事情有什么关系?”
“不是没有任何原因,”律律语调压低,“我们协会得到风声,一直在暗中调查,而后发现,高层原本毫无解封的想法,但自从一个官员在A区别墅莫名失踪后……”
一阵风从走廊那头穿来,将许锡身上的毛带下几根,羽毛随着风往后抛,最终如程序崩坏般发着蓝光分解了。
许锡余光扫过羽毛,眉眼压黑,步子略顿在原地:“你是说,那具尸体……就是那个失踪的官员?”
“很让人吃惊呢,”律律不置可否,独特的语气历经电路也不减分毫,“听说高层原先是派他来参加拍卖会的,所以我一直顺着这条线调查,但什么都没查到,没想到就要放弃的时候,尸体就这么很有眼色地出现了呢。哦——我向商店提出计算机直售就是在调查的那个时候哦,绝对不是专门背着你行动,只是顺便而已。”
“但你隐瞒行动这一结果仍然没变……”许锡嗫喏一句,不满发出‘咕咕’声,他继续往前走,转过转角,突而如点灯般思索到什么,眸色一顿:“……很奇怪。”
“你是说官员就是机械狐这件事?但就如你刚刚调查的一样,他的手环上确实有机械狐的‘拟真形象’,每一只形象都只能绑定一个手环哦,所以他确实是使用机械狐的人没错啦!”
“我同意,但不太对劲。”
许锡蹙眉,带着猫头鹰思索的习性,脑袋微微转动,“虽说‘拟真形象’能调控身高体型以至于声音,但人的性格不至于被改变成这样。我虽然不清楚那个官员什么脾性,但复活基地不可能会让性格那么得罪人的狐狸一个劲往上爬,而且……也不会有养尊处优的人会给自己找这样的兼职。”
思及满地散开的肥腻肢体,和捏着山羊胡满面呕吐物的横肉脸,许锡胃内一搅。
那只狐狸看着就和中年油腻大叔不搭架,反而有种小孩子的脾性,而拍卖现场的人也是把机械狐当成小孩子,所以在机械狐出言不逊的时候选择包容……也有以为这就是机械狐的拍卖风格,所以不吱声就是了。
总之,机械狐里面的人是那个脑满肠肥的大叔,很让人不可置信。
“以貌取人可不是好习惯哦,”猜测出许锡的心理路程,律律笑出了声,“这个世界上,也有隐藏在暗处就能改变性格和印象的人存在啦!”
“所以这只是我个人的偏见而已。”许锡忍下胃内恶心,继续道:“不过,你对我的偏见也不是不赞同吧?毕竟‘拟真形象’还具有远程操控的功能——你那边就有我的控制面板。我之前闲着的时候做过实验,发现‘拟真形象’里面的东西就算是没有呼吸的玩具,也可以靠面板远程操纵,原理就和遥控玩具一样。所以——”
“所以,你想说官员早就死了,他是被操纵的尸体……吗?”
解读出许锡的弦外音,律律静了两秒,“嗯嗯,虽然可行性有待考究,但也不是没可能……真相是什么,就要等尸检结果了。不过,我偏向于他只是被打晕或注射了什么药物就是了,亏你能把事情想得这么恐怖诶。”
“结果怎样都好,只会大差不差,”许锡动动翅膀,低哼一声,“我现在最在意的是尸体脸上的字。如果操控这一切的是黑幕的话……”
如果操控这一切的是黑幕的话,那他们努力至今的结果都可能要从头来过了。
因为,许锡才猜出黑幕的手有可能伸进了商店,还没来得及调查,就出了这么一遭,不但用以调查的计算机成了渣子,就连他的行动都被预测到般受到冲击。
黑幕很大可能是背后操纵官员的主谋,会在官员身上留下‘再见’两字,一方面是它在向许锡提醒,提醒他再想通过商店调查只会毫无收获,还有一方面就是……
嘲讽。
许锡眼睫一动,身上的毛茸茸退却,周身羽毛浮上一层冷色,心底的火星子开始噼啪作响。
“也不是毫无收获啦。”
许是感受到许锡的情绪,律律幽幽起声打破僵硬,“现在就存在一个可怀疑的点,不是吗?比如——为什么黑幕会选择复活基地的官员作为操纵的玩偶?还在这种瞩目的场合下做危险的事?”
随着移动,走廊的灯光换成了暖色的黄,迎面罩在许锡身上,将他身上的冷色带干净,整只猫头鹰都有种在晒太阳的暖洋洋。
他在这种暖洋洋中终把禁锢思维的冰块敲碎。
对啊,为什么对象是复活基地的官员?
这么和官方杠上有什么好处,直接控制商店普通店员不更好吗?
黑幕不可能犯这种低级错误,所以只能是故意的,操控对象是它精心挑选的,而挑选的人员这么有导向性肯定存在原因。
而这个原因……
许锡想到一个答案,眉头一跳:“你想说,他这次针对的对象不是我们,我们只是被波及而已?他真正盯上的是——”
“高层。”律律一字一顿,“虽然只是我的个人猜想,但不会太巧了一点吗?‘背叛者大楼’莫名解封、官员失踪、再到操纵官员尸体的爆炸案……嗯嗯,就像是被一根线串起来了一样呢。如果作为威胁高层的舞台,拍卖会不是正好吗?毕竟高层也派人竞拍‘洛基’了吧?”
“这说不通,”许锡摇头,“黑幕有什么必要大费干戈和高层对上?最近的风雨,包括大楼的事,不都是复活基地那个叛徒惹出来的?除非……”
许锡突然哑然,心脏一跳。
除非,黑幕就是叛徒?
哈?
“总之,我目前为止的推测就是这样,”律律那头传来一下一下敲着桌面的声音,“多么离谱都没关系啦,按我的从业经验来说,对一切保持怀疑就能得出答案,有时候越是离谱越能找到有用的东西。”
说着,语调变轻快些,“说了这么多,你也差不多该回来了吧?尸体和计算机的事情我会连夜让协会出具调查准可书,所以你不用死磕也没关系。最重要的是,我收到了你的‘拟真形象’发来的消息,说是肋骨骨折,不好好处理的话会变得很糟糕吧?”
“……我会在死掉之前及时回去的,但在那之前,我有个地方想去看一下。”收拾好情绪,许锡再次恢复平日的冷静。
“诶?去哪里?”
许锡却没有回应,步子缓缓定住,再不往前。
顶上吊灯落下阴影,正正打在他身上,他微微偏过头往后头两个雇佣兵看去,流连着金色光晕的眼在灯影下朦胧不清,笼上一层毫无情绪的翳。
“咕咕!”
猫头鹰的闷叫声从许锡胸腹处传出,走廊穿堂而过一阵松果味的风,叫身后被他盯住的两人浸出了冷汗。
“怎、怎么了?”年轻些的受不了,带些堤防端了端枪口,眼睛盯着许锡一刻不敢放松。
但许锡却一改之前的听话,一言不发朝他们步步靠近,身上羽毛被抖擞蓬松,一副捕食者的姿态。
见状,两人揪着眉一步步后退,但许锡步子大跨,一瞬,两人端着的枪便浅浅没入许锡胸腹的羽毛之中。
“再过来就要开枪了!”感受到敌意,两人再不多愣,就要勾动扳机。
“但你们没有这个权力吧?毕竟我是客人。”枪头陷入更深,许锡被硌到,才略退一步,他冷淡俯视两人,用手往旁边一指:“我要上厕所,再多走一步都要尿出来,所以就用这间。”
“呃……啊?”
许是没想到气氛转变得这么快,两人额上挂着汗珠子再对视一眼,朝许锡手指的方向看去。
而后,就见一扇刻着VIP字符的橡木门立在走廊边——那是陆栖之前用过的休息室。
*
“还真是恶趣味。”用脚碾着尸体的头,陆栖对着脸上的‘再见’两字不带笑意勾下唇,“所以才说还是个小孩子……”
他碾动的动作愈大,血腥、呕吐物沾了一靴子也不停,眼底的凌虐欲星星点点攀上。
执事一言不发垂眼看着,只在他停脚之后熟练掏出手绢替他细细擦鞋。
“到底怎么回事?!”执事才收拾完污渍,就听拍卖厅门口传来一中年男人吼叫声。
来人是商店的店长,面容还算端正,带着礼帽,穿着过于鲜亮,不似绅士倒更像个暴发户,他身上用于装点的优雅气质被愤怒瓦解,正拄着杖一瘸一拐往这边冲。
定下步子后直把矛头对向陆栖,眼中含怒:“发生这种事,作为保障拍卖会和拍品安全的你不应该好好解释一下吗?居然连拍品上被装了炸弹都不知道,你们的专业水准就只有这样?怪不得你们组织会被希斯芙利亚夫人抛弃!现在还能趴在高层脚边‘汪汪’叫还真是好啊,也真是祖坟冒烟了!”
店长的手杖狠命往地板上敲,口水四溅,再不注意形象。
见状,执事眼疾手快挡在两人中间。
“请您往后退。”执事脸上粘上了对方喷溅的唾沫星子,他几不可见蹙下眉,“还有,请您言行检点一些。”
“你说什么?”店长更是气,但感受到执事散发的杀气,不敢再往前靠,他扫着台上拼不起来的狼藉,忍不住低骂一声。
死多少人都没关系,但这计算机可是高层看中的东西!
之前高层向商店提出过直售,但迫于商店的规矩,再加上协会那边一直暗中施压,所以硬着头皮拒绝了,现在变成这样,不管是高层还是协会,都不会让他好受……他大爷的!
他好不容易干掉身为原店长的妻子上位,连腿都瘸了,才逍遥一年,怎么能就这么下台?!
他大爷的!
不行,得把脏水泼出去!
“我们组织的护卫工作没有任何问题,”正待他咬着指头思索对策,就听陆栖突然出声打破寂静,“所以,报酬请一分不少打到账上。”
闻言,他愣了一下,红着脖子就要开始反驳:“你——”
“毕竟,”却被陆栖不带情绪打断,“我们从始至终都没有接触过拍品,护卫工作也一直很顺利。而且,我记得没错的话,是你说不需要对商店接待员堤防的吧?但问题一直都出在你们商店内部。”垂眸扫一眼尸体上的字,“不然,犯人不会留下这种话。”
话?
什么话?
顺着陆栖的视线,店长才把视线落在地上,而后,受到惊吓般往后趔趄,但好巧不巧,正好瞥到尸体脸上的字。
“再见……”
他嗫喏出声,眸中一颤,脑子转得飞快,“不可能!这个人不是我们店的,而且这次负责拍卖会接待的人都是在我们店工作了至少三年的,身份背景调查得清清楚楚,所以只能是从外面混入的!这话谁都能写,就是你们护卫工作有问题,或者你们有问题!”
店长不顾执事的威胁,直冲冲揪上陆栖的领子,“说,你们到底干了什么?!安保系统都在你们手里,你们干什么不都很方便?就是你们!”
下一秒,就被执事扭住手往后一丢,失去手杖支持,只能滚在一地腌臜中龇牙咧嘴,还不待他爬起身,腿上又是一阵剧痛。
陆栖居高临下碾着他瘸着的腿,眼中藏蓝鬼魅般跳动,“商店能存在至今,除了都敏女士的家族世代努力,最重要的就是包括高层和协会在内的大家都很守规矩,你现在说这种推卸责任的话,会不会太无礼了点?如果面对这个局面的人是都敏的话,她会怎么做?”
“就、就是你……你!”店长扯着被碾得作响的腿,将陆栖才擦干净的靴子涂抹肮脏,“怎么?你和那贱人有一腿?”
闻言,陆栖眸色一沉,浸入点点嘲讽愠气,他不带情绪轻勾下唇,脚上力度越加越大,直至一声尖利惨叫在厅内迸发,才放松。
“啊——我的腿!”店长嘴唇惨白,在地上蜷缩抽搐。
陆栖不理,只冷他最后一眼,就带着执事直直往厅外而去,面上病弱气重新在眼底萦绕。
留在原地的店长倒吸几口凉气,才不容易缓过疼痛。
他满身血污摸索到手杖,颤颤站起身,面目狰狞划开面板,对另一头的人吼道:“之前让你们去联系高层汇报情况,你们人呢?!高层的回复呢?!直接和高层说,犯人就是陆栖!”
“店、店长!”另一头的侍者被吼得一愣,声音带些瑟缩:“高层回复了,说是……不要再追究了,当成意外事故……之类的……”
“你说什么?”闻言,店长被这个消息惊得呆了半晌,他回望舞台废墟一眼,把头发挠成了鸡窝:“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到底发生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