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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长说过,最好的咖啡是黑得像魔鬼,纯得像天使,烫得像炼狱,甜蜜得像爱情。自从学长离开后,我只喝黑咖啡。
习惯在这样的通宵会议之后,安静的喝一杯黑咖啡,然后开车回家。其实与提神无关,只是一种寂寞的习惯罢了。从来不曾挑剔。经典研磨抑或袋泡速溶都属于我的接受范畴。学长不是,哪怕是ILLY的速溶,他都是皱着眉头喝下去。可即便是皱着眉头,他也从来不要我为他煮。
遇见学长之后,我学会了许多事情,比如打篮球,比如煮咖啡,比如安静……
遇见学长是最炎热的夏天,我喜欢的季节。阳光总是炽烈的燃烧,而不是如今的阴霾。东京的天空阴了许多天,太阳没有一点出来的意思。我将车速尽量放慢,仰头看看学长形容的灰暗如墓。
这个荒凉的词在神奈川的时候,学长绝对不会说出。但自从离开神奈川之后,学长常常走神,对着湛蓝的天空,寂寞的建筑,宁静的大海,或者皑皑的白雪,一看就是整个下午。
认识学长的人,没有说他脾气不好的。但是走神的学长,我从来不敢去打扰。有时也会觉得很凄凉,哪怕靠那么近,我却从来没有了解过学长。
从公司到家距离很长,我刻意挑选了靠水的别墅。越野说,你简直是爱钓鱼爱疯了。我只是笑了笑,他没有看见禁止垂钓的牌子。倒是流川来时,盯着那块牌子足足一分钟,我只好当作没看见。
我只是很喜欢开车缓缓穿过东京的感觉,虽然越野把东京的交通称作地狱,但拥堵并不影响我感受它的好。靠在舒适的座椅上,安静的点一枝烟,吞吐之间,烟圈出现再消失,一切事物都逃不出这个轮回。一张爱尔兰风笛的CD,无数次的循环循环。除了学长买的这一张,我没有再准备其他CD。悠扬的乐声,我像学长一样,走神再走神……
那是多少年前的夏天,炎热的几乎炽烈。若想起总以为是前世的记忆,其实也不是很久。
16岁的我,最大的爱好是逃避所有的家教,背着画架和钓鱼竿去海边。因为钓不到一条鱼,就在画架上涂抹几条鱼作为收获。
父亲不是很反对我的爱好,但是不允许这样的闲散。于是费尽心思把我送进了神奈川的名校,理由是篮球特招生。
集训前我一直在盘算着以后怎么逃训,所有的方案最终全部作废。
想起了遇见学长的那一幕,总是忍不住笑了又笑。对着树阴下一个背影搭讪,我以为是我和一样的后门特招生,单薄苍白的他实在不像运动员。而他缓缓的转过身来,班驳的树影,零乱的蝉鸣,整个夏天都在那一瞬间安静了下来。我也是生平第一次有了窒息的感觉,心跳仿佛更漏,声声可数。咫尺间的容颜,似乎不该为人世间所有,美得如此不染风尘。
我注视他浅浅的笑,像是在沉寂千年的深海中,掀起生动的涟漪。他说,你蛮适合打球的缌好好加油。后来我猜想这句话简直就是咒语,对,是海妖的咒语。
国中的田冈老师,认为我个子高适合打篮球,不屈不饶的亲自教了我一年后,终于相信了身高与天分不一定有关。
海妖的咒语一出,我的高中篮球生涯一路顺利。某次偶遇了田冈老师,激动的一遍遍对我说,我早说了,我早说了……我只是笑,无法对他解释是咒语的缘故。
那时我不知道他是谁,开始以为他是篮球队的,但是训练时却没有看见他。想打听也不知如何开口,总不至于到处问,你知道我们学校有一个像海妖一样的人吗?还会说咒语。
不愧是天才集中营,作为没有基础的新人的我,每天的训练结束后,还有单独的强化练习。负责教我的是二年级的牧,他对我严格的简直恐怖,我想会不会是因为第一天我当着全队人的面,大声的对他喊了声,教练好。虽然我不认为这是我的错。
某天因为跳投测试全队垫底,被要求留下来强化训练。牧盯着我练了半个小时后,抛下一句半个小时后测试,便离开了。我在三秒钟之后,重重的坐到了地上,百无聊赖的转着球。正在寻思要不要先吃个晚饭,忽然又听见了咒语般的声音,仙道,你在偷懒吗?
有了稍许的抵抗力,在一瞬间的窒息后,我笑,不是,我在养精蓄锐。
他浅笑着,说,也是啊,养精蓄锐有利于加长训练时间。我告诉牧去。
几乎的话音刚落的同时,我跳了起来。
养精蓄锐结束?他挑眉一笑,莫名有点凌厉之色。
我看着他,忽然兴起,把球扔了过去,做个示范,如何?
他的浅笑一直洋溢在脸上,以至于我险些就错过了那一瞬间的黯然,在接球的刹那。然而那时我以为是篮球的阴影或者是自己的错觉。
他就近走到一个篮筐之下,抬臂,起跳,投射。行云流水的优雅,我简直不能相信这是在打篮球。篮球在空中划了个美丽的弧度,准确的空心入篮。他回过头来,似笑非笑的看着我。我正想说点什么,忽然他的笑容凝固,身后一个严厉的声音响起,健司。
牧怒气冲冲的表情之下似乎还有着什么,后来我明白了有的是深深的关切,并且那之上的也不是怒气,而是着急,只是在他的黑脸上就成了怒气。
在我还满头雾水时,健司已经恢复了一贯的浅笑,我是来找你的,可是你不在,刚才那个球是仙道投的,我只是看看。
牧转头看着站在罚球线上的我,黑着脸,一字一顿,是吗?在这?
也许是和牧相处的时间还不够,没能理解他的表情涵义,也许是海妖的咒语法力无限,也许是我满脑的雾气还未散去,我竟然坚定不移的——点头。牧眯起眼睛,似乎是在笑,那好,你就接着练习,罚球线射篮。
我差点直接趴了下去,健司偷偷的对我笑笑,有点抱歉的意思。事实上那天晚上我回到寝室之后就直接趴在了床上,直到次日早晨训练都没有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