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困兽之斗》卷云山

13、随机掉落谭又明的日记片段

　　11/12

　　这里一切都没变，我提着箱子进门，管家已经提前清扫过，冰箱里也准备好了基本食材，他告知我三餐将会由专人打理就离开了。我的世界再次安静下来，我想，我确实需要有一个地方来安放我自己。连轴转的工作让我吃不好也睡不好，但有一点好，我可以什么都不想。

　　11/13

　　我睡在沈宗年当年睡过的床上，企图可以嗅到一点点他留存的气息。早上刷牙的时候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总有种时光重叠的恍惚感，我们到底错过了多少年呢沈宗年。

　　一直以来，我觉得我们只要相互陪伴就好，从小到大，我们确实也在践行这一点。我的身边永远有他，他的身边永远有我，我们永远不会分开。我没有孪生兄弟，所以自诩没有什么身份会比现在的我们更亲密，更何况，他也叫我的母亲为妈妈。

　　11/14

　　日子好像很难熬，这里昼短夜长，每天只有几小时的日照，好像才发了一会呆，白日就悄悄溜走，我感觉有点无力。夜晚好像这里的雪一样无边无际，我给自己煮了一杯热可可。

　　我想他。

　　好压抑。

　　不知道是因为沈宗年还是因为这里太过安静。我想尖叫。

　　11/15

　　开辟了一个新的爱好，就是在房间里踱步。我想变成小狗小猫，这样我就可以通过嗅觉搜寻任何一点他的气息。

　　然后，我开始拷问自己，为什么没有早点发现自己在爱他。沈宗年很特别，我一直都知道。幼时他就这样出现在我身边，我们同吃同住，共享成长的每一个瞬间。我理所当然的享受这样的关系，却没有去思考过他的想法。我给出自认为最好的回馈，却忽略了他是不是需要。也许就是这样的想当然，才让他产生这样深的误解，我百口莫辩。

　　可是我也很爱你啊，在每一个想要保护你的瞬间。沈宗年，其实我也爱你很久的。

　　11/16

　　今天天气不好，我趴在床上看书，毫无征兆就流下眼泪，别误会，我可没有在哭，只是在流眼泪而已，其实我并没有想起沈宗年。

　　11/17

　　抵达费尔别克里已经有六天了，我在努力克服焦虑，事实上这一个月我以为我控制的很好，可能是因为来到这里的原因。有句话叫故土难离，有点好笑，这里不是故土，但是对我和沈宗年来说都足够特别。

　　11/18

　　假期即将告罄，我又要回到现实世界。工作好忙，还好已经逐渐习惯。没有沈宗年在我旁边的生活其实没有给我带来多么大的不便，认识到这一点的时候我很沮丧。除了那一年的分别，这么多年我们形影不离，我以为我们都是彼此生命里最无可替代的人了，可生活告诉我，事实并非如此。日子很平常，没有你的时间又快又慢，我重新学会思念这两个字的含义。

　　11/19

　　今天去沈宗年曾经训练过的靶场，靶场老板居然还认得我，只是他的大胡子已经从金色变得花白。他叫我“TAN”，问我另一个人怎么没来的时候，我突然有点语塞，沈宗年，你到底是我的谁？

　　11/20

　　什么情绪都没有了，我觉得我需要向沈宗年道歉，为我的鲁莽。如果我们退回到朋友的位置，或许还可以相互陪伴。

　　我不想强求任何了，他需要我做朋友，那就做朋友，需要我做兄弟，那就做兄弟。他是我家的一份子，我的家人都喜欢他。可是生活在这样的圈子里，有谁不知道他身份尴尬呢。沈宗年，我想陪在你身边，就像这么多年你对我那样，名分又有什么要紧，我只想要待在你身边。

　　11/21

　　沈宗年来了。

　　11/22

　　沈宗年睡了，就在我旁边。我一点都睡不着，觉得我有点像某些爱情剧里的主角，正在上演多年好友蜕变挚爱的狗血桥段，不由得掐了自己一把，嘶。

　　他睡了也很安静，不声不响连翻身都很少，只一直紧皱着眉，不知道梦见什么，他的手总无意识地攥紧，我把他的手掰开，把自己的手放进去。就是这家伙，手劲可真不小。

　　11/23
　　假期最后一天。天才蒙蒙亮，我爬起来给他做早餐。刚把放了牛奶的鸡蛋液倒进锅里，就感觉整个客厅蓦地亮了起来，快要日出了。一回头，发现沈宗年站在楼梯上看我，身上还穿着我的睡衣。因为尺码有点小，所以显得捉襟见肘，只见一双纤细的脚踝朝我走过来，他低头亲亲我的鬓角和我说早安，然后自然地接过我手里的锅铲。

　　早餐吃的是滑蛋吐司，他给自己的那份铺上厚厚的牛油果，我不爱吃那个，他又额外煎了一份培根加一片芝士。落地窗一点一点反射出光亮，这里快要进入极夜，日出也看不到太阳升起，只有漫天紫粉色的霞光，仿佛朝阳和晚霞相接，一直到世界尽头。覆满积雪的庭院都笼罩在这样的光亮里，我们肩并肩坐在一起一边吃早餐一边欣赏天空变亮的整个过程，真好啊，我们还没有一起看过日出。

　　11/24

　　飞机起飞了，沈宗年已经开始处理工作，我忙里偷闲，总想要记录一些什么。

　　沈宗年，我必须要向你澄清，即便我们之间从来无需多言，我也必须要向你郑重声明，我非常非常爱你，比我自己想象的要爱你，在我意识到自己爱你之前我就已经在爱你。你要相信，我说我爱你不是因为我想要结婚亦或是需要人陪，我只是发现了这一点，想要抒发这一点。

　　重新审视这些年每一个彼此相伴的瞬间，我才发现这些事刀凿斧刻般留在我心里。我回味着我们的这些年，仿佛重新走过一遍来时路。在许多个说不清道不明的瞬间，在你看向我的那一秒里，是不是就像我看向你的那样，只希望你快乐平安？因为我的迟钝，我忽略你爱我的同时也忽略了我爱你，也许我们的爱一直有时差，那么现在，是否可以开始相爱？我百分之一万的确定，我爱你。我相信你也是。沈宗年，每一分每一刻，我都想要看着你、注视你，无法容忍你有受到伤害的可能。你看，每一次焦虑发作的时刻，身体都比我更快认识到我爱你。

　　但是我从来没有把这些行为冠之为“爱”。爱很珍贵，也很奢侈，我不想分辨我对你到底是什么情感，因为我们一直在一起，我想当然地觉得没有分清的必要，但是我忽略了，我的爱人一定要有一份正式宣之于口的爱。我爱你，沈宗年，我诚挚地希望你可以做我一生的伴侣。

　　如果将来有幸结婚，这将会是我的婚礼誓词。我说这些，不是为了给你安全感，是给我自己安全感，我需要我的伴侣、我的爱人百分百明白我爱你、支持你、尊敬你，我无条件拥护你的每一个决定。未来每一个清晨和黄昏，得意与失意，都有我和你共享。

　　谢谢你给我无与伦比的爱，沈宗年，我争取爱你更多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