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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Chapter 1 新来的教师(new teache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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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位是新来的老师。”
博杜安-德-弗尔侯爵透过水晶眼镜看去,在精致整洁的书房里,站着个穿黑衣的高瘦青年。脸白,身瘦,丹凤眼,剑眉,笔挺鼻梁,嘴唇紧抿成线,下颚线条很优美——组合在一起则高傲而冷淡。
见到外省人有这种神情,不觉稀奇,博杜安拖长音道。
“洛朗-迪布瓦?”
“是。”
洛朗声线很硬,冷淡却合礼。
博杜安看了看手中的介绍信:“你可以用拉丁文背完圣经?“
“是。“
博杜安从手边拿起圣经,随意念了一行,洛朗立刻用拉丁文吧下文一字不漏背出。
接下来博杜安又念了几句,洛朗就像是台精密的仪器,一字不差。
博杜安点点头。
接下来几个关于神学的高深问题洛朗的回答也不偏不倚滴水不漏,博杜安心里很满意,但是这情绪一丝一毫都没有表现出来。
他扶扶眼睛,又看了看介绍信。
“要不是看在蒙陶顿伯爵的面子,你这样的身份是无法走进这里。”
“我很清楚。”
博杜安微微皱起眉头,这个初露锋芒的青年带着凛冽自尊生硬巴黎音让他厌恶:“——你在列车轨前救了他儿子一命?”
“是。”
“很有勇力。”
“不敢。”
博杜安拄着雕工精致的拐杖站起来:“去见见你的学生吧,我的小儿子,加斯帕尔-德-弗尔。”
两人穿过格调高雅的走廊与客厅,那些华美古典的摆设无一例外展示着这个古老家族的财力与荣耀。博杜安透过玻璃反射观察那个苍白的年轻人,在金光的映衬中洛朗的神情似乎更为凛冽。
但是当那座举世无双的玛瑙翡翠雕出现时,博杜安相信自己没有看错在那斑斓五彩中年轻人眼中一瞬闪过的渴望。
博杜安不屑一笑,带他走进琴房。
阳光透过落地窗洒落满室金黄,通过各种水晶装饰折射,琴房犹如天堂。
房中放着一架黑色钢琴,一人在前漫不经心地弹曲,另一高个少年伏在琴身上,似乎百无聊赖。
金色闪耀中,那琴者美得出奇。
——那张精致的脸上满是冷淡,眼列狭长宛如深泉,是天神的恩宠,或是魔鬼的馈赠?
作为一个男人,真是美得过分。
进来的时候,洛朗还注意到他随手弹奏的琴声。那琴声虽然是随性而成,但是一听就知是从小被才华横溢的钢琴家教导而成,精致完美如同刚才见过的水晶雕塑。
琴声没有停,那美丽男人只是微微抬眼看了一下洛朗,便别过脸去。
洛朗自认为自己是正常的男人,但是面前这个人却让他在第一时间想到“FUCK YOU”。说不清为什么,看到那自恃美貌摆出的厌倦姿态,他便难以忍受。
“父亲。”
琴上的少年跳下来,一脸戒备地盯着洛朗。
“加斯帕尔,这是你的神学老师,洛朗-迪布瓦。”
那少年礼貌地向洛朗弯腰,洛朗刚回礼,琴声停住。
“这是加斯帕尔的长兄,也是家中长子,吕西安-德-弗尔。”
这名字念起来如他的琴音一样优美。
逆光而站的吕西安宛若画中的人物,那吹弹可破的冷淡脸蛋世间少有。
吕西安淡淡点了点头。
弗尔伯爵的豪宅把奢华推到极致,连众生平等的光都不舍地在它的檐角徘徊,为它锦上添花,一晃宅所宛如神殿。
暖风吹来淡花香,被雕花的窗户切割成零落碎片的光落在微卷的书上,亦照亮了洛朗颀长的背影。
他沿着书架漫不经心走,手指抚过神学论著的书脊,眉头微微蹙起。
突然,林立的书籍间隙里突然略过一双眼,洛朗措不及防停住,对方显然也很吃惊。
隔着书架,洛朗微微一怔:“吕西安少爷。“
吕西安脸上微微闪过一丝不快,抽身离去,临去一瞥连洛朗都感到了一丝厌恶。
吕西安穿着晨衣,头发凌乱——洛朗当然明白各种尴尬,不过他只是一笑罢了。
晚上,在莱罗伊伯爵举世无双的豪宅里举行着一场舞会。
莱罗伊的掌中明珠梅莉莎身着及地长裙,施施然步入舞厅。
在她还没有跨入那扇门前,她从头到脚焕发着凤凰般的光彩,可是当她一进去后,光华无踪。
那个男人果然是舞会的焦点——
暗金色的头发,蝶翼一样的睫毛,幽深如潭的眸子,修长的身姿和优雅的举止——甚至全身上下罩着的高傲冷淡——这种本来令人厌恶的东西——到他身上却似开出了血红的罂粟,诱惑招摇。
梅莉莎牵起微笑向他走去。
两人寒暄了一会,梅莉莎想挽过吕西安的手,吕西安却转过身,饶有兴趣地看着角落的一个人。
“那是谁?“
“那是小少爷的神学老师,洛朗。“
洛朗仍然穿着他那件黑衣,冷冷地站在一边。他看向这片喧哗的眼神很奇怪,像是渴望加嫉恨。
吕西安抿了口红酒,透过闪耀着五彩光芒的玻璃杯看着与这舞会格格不入的家庭教师。
梅莉莎不经意被冷落,伸出的手生生僵在空中。
此时第一支舞曲已经响起,舒缓的小提琴曲水一般将华丽的大厅淹没。
“可否请你跳第一支舞?“
梅莉莎将手搭在吕西安的臂弯上。
“很荣幸。”
吕西安脸上找不到丝毫的兴致。
第一支舞跳完,梅莉莎松开吕西安的手,眼角却含着一丝期待。
同时,一旁觊觎已久的仰慕者走上前来,对她提出了邀请。
梅莉莎看了吕西安一眼,后者很绅士地欠身,离开。
吕西安倚在栏杆上看着灯光下交错的人影,不断有人邀请,但后者都回以冷淡地摇头。
中间休息时博杜安向他走了过来:“怎么不去跳舞,不舒服?“
吕西安一脸厌倦的神色,用手扇了扇风:“太热.”
博杜安不停用手绢擦汗,对此颇为理解:“可你表现太冷淡,不管怎样,你总得邀请别人跳舞。”
迎面又走来几个贵族,吕西安和他们攀谈了一会,脸上无聊之色没有减弱。于是他离开夸夸其谈的同伴,走向舞池,和浓妆艳抹的女人们跳了将近一个晚上的舞。
舞池将散,吕西安挽着女伴走了上来,一转身看见那个小教师在兴致勃勃地和一个年长绅士谈话。
女伴注意到他的视线,道:“那是卡特勒梅尔,据说是新教支持者,真危险啊。”
吕西安微微打了个呵欠,带着女伴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