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武林大会篇 前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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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雾笼罩着沃云山千级石阶，一位少年的脚步声惊起了林中栖息的鸟儿。这个十六岁的少年此刻跑得发髻散乱，靛青色弟子服的下摆沾满了泥浆。他怀里紧抱的油纸包散发出诱人的香气，那是他用半个月积蓄从醉仙楼买来的荷叶烧鸡啊，可不能浪费。
“让一下！都让让！”
少年的喊声在山谷间回荡，转过弯道时，差点绊到突起的树根，整个人向前扑去。就在即将脸着地的瞬间，他腰身一扭，单手撑地翻了个跟头，烧鸡却从油纸包里滑出半截。
“糟了！”少年手忙脚乱地重新包裹，油渍已经在衣襟上晕开一片。他抬头看了眼天上的太阳，脸色顿时煞白，看上去现在已经是午时已过三刻，周先生今天的课应该早就开始了，他可能要完了……
讲武堂内，书香味浓郁，堂中七十高龄的周先生手持戒尺，正在沙盘上勾画灵力运行轨迹。二十余名弟子盘坐在蒲团上，其中几个年纪小的已经忍不住偷偷打哈欠。
“要记住，灵力流动是根据自身的控制，外在原因也会加速影响，灵力使用者在各国都有不同的称呼，像是黎国的是侠士，黄昏之国是导游，永夜国是点灯人，南维是安睡者，这些都是有国家认证的，要是没有那就是乏衡之人，都是些不合规的混子！你们以后成功出师后就可以到黎国国都那边领自己的证了，还有上次我们讲到……”
“嗯？赵小七人呢？”正在讲课的老先生手中戒尺突然停在半空，灰白的眉毛拧成了结所有弟子立刻挺直腰背，因为他们知道，这是先生发怒的前兆，作为一介学徒还是很不容易的！
“砰！”
门被猛地撞开，赵小七像阵风似的冲了进来。他扶着门框大口喘气，汗水顺着通红的脸颊滚落，少年抬手擦了擦汗，一抬头就看见周先生在他面前，那手上的戒尺一晃一晃像是在预示着什么不好的事情，果然他完了。
学堂里顿时响起此起彼伏的窃笑，学堂里一个胖嘟嘟的弟子捏着鼻子怪叫：“好香的烧鸡味啊！”他旁边瘦高高的少年立马反应过来，接过这茬：“准是又去醉仙楼偷吃了！”
周先生的戒尺“啪”地拍在案几上，茶盏里的水溅出老高：“赵小七！这已经是你这个月第三次迟到了！凡事事不过三，这次你又是什么借口。”
赵小七把油纸包往身后藏，酝酿好的眼泪在眼珠里打转，渴望能得到一丝丝同情：“先生，我是来请假的！有要事禀告门主！这次的课本我早就背熟了，至于后半截课……”
“这就是你的借口，功课加五倍！”周先生气得胡子直翘，“今日你缺席的课本内容统统抄二十遍！明日早课前交来！”
少年脸色一下子就悲伤起来，但想着反正现在进去还是要被罚，不如……管他三七二十一跑了再说！
赵小七立马转身就跑，身后传来老先生的怒吼：“再敢逃课就罚你去寒冰洞面壁！”
山道上清晨的雾气已经散的差不多了，赵小七却跑得更急了，转过紫竹林时，他忽然撞上一道月白色的身影。这一撞力道不小，少年只觉得额头生疼，眼前金星乱冒。
“你这孩子，怎么走路不看路？”
清润的嗓音从头顶传来。赵小七抬头，这人看上去还挺年轻的，身着一袭月白色长衫，最引人注目的是他左耳旁的龙骨、竹簪，在阳光下闪着细碎的光。腰间悬着一本古色卷轴。这张带着戏谑笑意的俊脸，再配上金色眼眸，不是永吟岚又是谁？！
永吟岚拎着他的后领把他提了起来。赵小七抬头对上永吟岚一双似笑非笑的桃花眼，不知所措起来。
“永、永师长！”赵小七舌头打结，这位可是门主身边的大红人永吟岚，沃云山现任执法长老，他可惹不起，怎么办啊！下次再也不逃课了……
永吟岚把少年放稳，顺手拍掉他肩上的竹叶：“跑这么快干什么，也不看路？”
赵小七机灵的小脑袋瓜一转，眼睛一亮：“永师长！我有大消息要告诉门主！”他左右看看，压低声音，“就是前阵子门主表哥来玩时，说在国都遇见个美若天仙的仙女的事，我打听到那姑娘的下落了！”
永吟岚嘴角抽了抽，怎么是这事？三个月前，门主那位不着调的表哥确实来闹过一场，非说在国都遇见个天仙似的姑娘，要门主帮忙打听，当时门主还故意找了几个男的去气他，这两人看上去可真像，都没救了。
“文霞楼知道吧？咱们国都最大的青楼！”赵小七兴奋得手舞足蹈，“听说那姑娘是那里的头牌，这次还要参加武林大会呢！”
永吟岚扶额：“你就为这事逃课？”
“我这不是担心门主表哥的终身大事嘛！”赵小七讪笑着搓手，突然瞥见永吟岚腰间的记过簿，顿时蔫得像霜打的茄子，“那个永、永师长，你看，我这消息也传到了，那我这就回去上课。”
看着少年垂头丧气离开的背影，永吟岚叹了口气。他转身往山顶的听雪阁走去，路上顺手把赵小七落下的油纸包丢给了路边的野猫。
听雪阁内，墨香与茶香交织，拾眠与不耐烦地把毛笔掷向砚台，墨汁溅在摊开的公文上，晕开一片乌云般的污渍。
“第二百三十七岁……”门主大人掰着手指喃喃自语，“放在凡人里都是曾曾祖父的年纪了，为什么还要批这些劳什子公文？”
窗外传来仙鹤的叫声，拾眠与眼睛一亮，立刻扑到窗前。三只白鹤正在池中嬉戏，其中一只嘴里还叼着条活蹦乱跳的金鳞鱼，看它们打打闹闹，拾眠与感觉心中有一丝安慰，果然什么都比干活好玩。
“真好啊……”门主大人把下巴搁在半开的窗户上，眼神羡慕得发直，“当只鹤都比当门主快活。”
“门主。”
永吟岚的声音吓得拾眠与一个激灵，他手忙脚乱地整理衣冠，假装刚才那个对着仙鹤流口水的人不是自己，再把周围收拾收拾，装作无事发生。
“咳，何事？”拾眠与板起脸，顺手把沾了墨迹的公文塞到最底下。
永吟岚叩了叩门框，“赵小七那孩子……”
“不听。”拾眠与把脸埋在公文堆里，“除非是来说那群小兔崽子把灵兽烤了的事有转机，其他的事我一个字也不想听。”
永吟岚走进来，随手拿起几份批阅好的公文：“都处理完了啊。”
“你看清楚！”拾眠与猛地抬头，耳朵上别着的毛笔差点飞出去，“这是上个月的！这个月还有三大箱！”他掰着手指数，“灵兽赔偿协议、武林大会邀请函、各峰长老的经费申请……”说着说着又趴了回去，“让我死了吧……”
永吟岚忍俊不禁，用文件挡了下脸，偷偷笑了下，这位门主年轻时可是出了名的混世魔王，和现在这群小崽子的所作所为比起来，可以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难道这就是所谓的隔代亲？但门主如今被公文折磨得没脾气的样子，倒也有趣。
永吟岚假装没看见他的小动作：“赵小七说在文霞楼打听到那位姑娘的消息。”
“哪个姑娘？”门主大人继续装傻。
“就是三个月前，您表哥醉酒后念叨的那位。”永吟岚眼中带着促狭，“据说生得沉鱼落雁，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就是那个什么如同池中莲，天中月……”
拾眠与的耳朵悄悄竖了起来，却还强装镇定：“本门主日理万机，哪有闲心管这些儿女情长。”
永吟岚假装没听见拾眠与的话，继续道：“最近门中事务也处理得差不多了，不如去国都散散心？”
拾眠与终于抬起头，眼睛亮晶晶的：“真的？”
“当然。”永吟岚点头，“正好武林大会要开始了。”
眠与立刻坐直身体，装模作样地咳嗽两声：“咳咳，作为沃云山门主，我觉得确实很有必要去视察一下那个什么……武林大会的情况，毕竟这可是黎国的大事。”
永吟岚挑眉：“是为了视察？”
“当然！”
拾眠与义正言辞，刚说完，他突然从桌下摸出一本古籍，“你看这个！”他翻开一页，指着上面模模糊糊的插图，“虚露镜，传说能照见使用者的所想所思，还能连接天地，知晓真相，这可是本次武林大会的奖品之一，是不是很有趣。”
永吟岚凑近看了看，原本疑惑的眼神当看见书的名字时立马黯淡无光：“《神话大全》……这不就是本神话故事书吗？”
“才不是！”不用看也知道拾眠与急了，他合上书激动地开始解释，“这可是上古神器！”
永吟岚无奈地摇头：“好吧好吧，那门主打算何时出发？”
“现在！”拾眠与跳起来，毛笔从耳朵上掉下来都没注意，“我这就给骨溪师姐传信，让她和霞叁暂代门主之位，再加上其他长老，短时间肯定没事，就是穹苍师傅还在闭关，不知道好久才出关有点麻烦，其他的都没问题。”
“我们就出去几天，凑凑热闹，总比天天呆在这好，再帮他们擦屁股，我就快成真正的老妈子了，走走走！”
永吟岚若有所思地看着自家门主，自从百年前那场大战后，拾眠与就变得有些……不太一样？但又说不上来。表面上看还是那个洒脱不羁的沃云山首徒，还是那副不知天地为何物的精神状态，可每当夜深人静时，总能看到他独自站在寒梅树下，在石桌上倒几杯茶，望着早已不存在的身影曾经站立的位置。
永吟岚看着拾眠与，暗道世事无常啊，看上去比以前靠谱多了，但那时我们都……唉，算了。
“对了，那灵兽的事。”永吟岚试探着问。
“交给骨溪师姐！”拾眠与已经旋风般收拾起行李，“霞叁那小子也该学着处理门务了！要不然那家伙天天就知道偷跑不干活，要他干什么！”他忽然想起什么，转身时头上的毛笔差点扫过永吟岚的脸颊，永吟岚看上去已经习惯了，这人弄这么多毛笔不知道干什么，到处放，一个脑袋还有书桌倒数都是，特别是那个脑袋都快成刺猬头了。
拾眠与继续说:“对了，记得带上足够的银票……咳咳，我是说，咱们这是办正事，账记到公费上。”
国都这边的繁华与沃云山听雪阁内的景象截然不同。长街上到处灯笼高挂，周围叫卖声不断，来自四海八方的修士们聚集在茶楼酒肆，高谈阔论声此起彼伏。
“听说这次夺魁者能进皇家宝库任选三件宝物！”
“那把剑才是重头戏！”一个独眼老者拍案道，“二十年前可是有人持它一剑断浪，后来不知怎地就失踪了，倒是可惜。”
拾眠与的斗笠压得很低，但永吟岚还是看见自家门主在听到那把剑时手指微微发抖。
“门主……”永吟岚刚想说什么，却被一阵骚动打断。
人群中一个戴着紫色面纱的女子款款而行，所过之处香气缭绕。她穿着华丽的长裙，裙角飘飞时隐约露出绣着莲花的鞋尖，走的极快，像是有什么急事不想让人注意她，还又加了个斗篷。
拾眠与偷瞄了一眼这人，感觉这人好生古怪，大白天把自己包成这样，这么怕晒伤？
“门主？”永吟岚疑惑。
“没什么。”拾眠与收回目光，“先去找个落脚的地方。”
那女子几个起落便跃上屋顶，轻盈得像片羽毛，看着刚才她走过的路，刚刚她感觉到了一股奇怪的视线，现在应该没有了吧。
又看向远处正在准备的武林大会擂台，“看来准备得差不多了。”女子的声音带着点少年气，开始自语道，声音清朗中带着几分稚气，“再等两天就能动手。”
女子从怀中掏出一张地图，上面详细标注了武林大会宝库的位置，正当她研究路线时，一只信鸽落在肩头。女子取下信筒，展开纸条看了一眼，脸色顿时变了。
“真是……”她捏紧拳头，“居然让我一个人先撑住，随后到？”
纸条在他手中化为粉末，女子烦躁地抓了抓头发，突然察觉到什么，猛地回头——
拾眠与正站在不远处的屋脊上，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不知这位姑娘，”拾眠与故意拖长音调，“现在独坐屋顶，可是在等情郎？”
女子脸色不变，转身就要逃走，却发现永吟岚不知何时已堵住了退路。
“别急着走啊，”拾眠与笑眯眯地说，“我们聊聊姑娘的事，如何？”
“无聊。”
女子无语地看着这两个人，一句话也不想回，直接从屋顶纵身一跃，拾眠与和永吟岚都直接使用灵力攻去，只见那女子在空中把斗篷一摘，把斗篷丢向拾眠与他们，拾眠与用火直接把斗篷烧了，再一看，才发现那名女子早已不见其身影。
“让她给跑了。”拾眠与望着已经变成灰烬的斗篷，风一吹，连影都没有了，只好摆摆手，先去找客栈暂住下来再说吧。
作者有话说
第43章 武林大会篇 前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