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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便宜后妈 ...

  •   凌晨,夏以棠一行人踏上了前往无间狱的飞舰,这次任务凶险,祁欢远程支援,并未跟着送死。

      当然,夏以棠还得留着她当最后的通讯中转站。

      “亲爱的,你身上怎么一股子酒味?去猎艳了?”乌琉皱着鼻子,坐得离夏以棠最远,脸上嫌弃意味满得几乎溢出来。

      夏以棠耸耸肩,实在不是很乐意理她。她不过是去找小花喝了两杯酒,还猎艳?想起这个就糟心,想见的姑娘见不到,还得跟这帮气死人不偿命的奇葩一块执行掉脑袋的任务,她要有个什么玩意都硬不起来好么?

      这次任务只集结了十个人,剩下的分第二批支援,夏以棠不说话,其他人倒是坐在后边叽叽喳喳说个不停,扰得人不得安宁。

      夏以棠扶着座椅边缘,偏头去看窗外景色,出了南天城,连天色都变了,城内蔚蓝天空朗朗晴天,城外却是黄沙盖天,阴沉灰暗。她们所处的位置很高,低头能将整个南天城看个大概。

      沉沦区没有白天,无间狱不存在黑夜,只有无尽黄沙,唯独南天城是一片净土,浑身污浊的人是不配站在那片土地下的,夏以棠很清楚。

      沉沦区出来的她,浑身鲜血淋漓,刀下无数亡魂,简直罪恶滔天,臭名远扬,“清刃”这个代号甚至已经超出了她自身的威慑,简直如同洪水猛兽,令人为之战栗。

      如果能重来一次,夏以棠大概会把真正的自己藏起来,往脸上粘上一张“乖乖女”的面皮,然后获得一份无聊平淡的人生——极大可能会跟祁欢那傻妞一样,学生时代青春萌动喜欢上一个什么人,然后干点什么蠢破天际的蠢事,轰轰烈烈也好尴尴尬尬也不错,只要不是这样的刀尖舔血,都是新鲜。

      望着广阔无垠的天地,她刚因为乱七八糟的想法而扬起的嘴角又缓缓压了下去,这次任务……可不算简单呐,能活着回去才有随意放飞思绪的资格。

      …………

      病房门前,立着位雍容闲雅的美丽妇人,她唇上没有刻意地添彩,长发盘在脑后,长眉温柔却带着几分傲气,眉眼间透出几分清透的古典画韵味。

      “放我进去。”她单手扶腰,一人对着几名负责人发难丝毫不落下风,另一只手上夹着根没点的纤细女烟,表情淡然,态度却是不容反驳的强势。

      “这……童小姐情绪不稳定,可能……”

      “我的女儿,难道我这个当妈的能不知道她情绪稳不稳定么?怎么,现在连我见一面女儿都要得到你们谁的批准了?”徐椿微蹙起眉头,指间夹着的烟头几乎都要戳到最近的一个人脸上:“开门。”

      直到这时,拦在门前的几人表情终于有所松动,互相对视一眼,缓缓让开路把人放进去。

      “这要是出事了,那……”低着头的其中一人左右看了眼,不心安地推推身旁的同事:“守着?”

      其他人无奈附和着点头。

      还没走出几步的暗红色高跟鞋到此停下。

      徐椿手腕无力一甩,那根烟便轻轻被她叼在唇边:“不用忙,让我跟女儿独处一下好么?”

      “这……”

      “就这么办,病人也需要隐私,医院这边管这么宽?”徐椿似是诧异般挑眉,见几人合上门离开才作罢。

      她脚下步子放缓,逐渐靠近童清暖。

      童清暖低着头,安安静静地坐在床沿,弯下身子伸手去够掉在床底下的手机,一头凌乱的头发没有一丝光泽,像是一团乱糟糟的秋后杂草。

      听见高跟鞋踩在地板上的“嗒嗒”声,她抬眼飞快瞥了眼来人,又紧盯着已经摔裂屏幕的手机。

      “看见我很不高兴么?”徐椿在她跟前两步距离停下,嘴里的烟被她拿下随手丢进垃圾桶,她的长相是很标准的南方人长相,水灵温婉,自然身高也是不怎么高,站在童清暖面前没有一点压迫。

      “……”童清暖摸到了手机,用袖口仔仔细细抹掉上面沾染的灰尘,手指控制不住地颤抖,她的注意力全然被手机吸引,对于徐椿的问题并不回答。

      “为什么逃走?”徐椿的目光跟随着她的一举一动,半晌,她悄悄地吐出一口气,扯过椅子坐下:“放心,我不告诉你爸爸。”

      童清暖擦干净手机,反复开机无果后,神情沮丧地将已经报废的手机放在一旁,这才抬起头来,一字一顿道:“我要一个新手机。”
      “做什么用?”徐椿眨眨眼,从口袋里摸出自己的手机递给她。

      “找……人……”童清暖伸手接过,嘴里神神叨叨地念着:“找人,我要找人……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还要找夏以棠吗?”徐椿垂在身侧的手忽地握紧,她带过童清暖一段时间,这孩子什么都好,除了——经常会分不清现实与梦境。

      而夏以棠,则是一个出现在童清暖梦境中的一个虚构人物。

      徐椿不知道夏以棠在梦境里跟童清暖经历了什么,但她唯一能确定的是,这人对童清暖来说绝对不一般。

      若只是个梦里昙花一现的人物也就罢了,偏偏还是个抹不去的。

      徐椿曾无意间进入童清暖的房间,冷白窗帘上被人写下无数个“夏以棠”,墨色染了冷白的窗帘,童清暖就伏在窗前小憩,面上也粘着几点墨水,嘴角还藏着一抹意味不明的笑。

      场面是说不出的怪异可怖。

      “夏,以棠……”童清暖双目空洞,直到跟随着徐椿念出了这个名字,只短短瞬间的功夫,她一潭死水的眼睛有了变化,音调尖锐急促:“你知道她?!她在哪,她在哪?!”

      她像一只已经癫狂的猫,忽地瞬移到徐椿跟前,两手如钩死死抓上徐椿的衣领,苍白的脸逐渐逼近徐椿,干燥开裂的嘴唇渗出血:“她在哪!!!”

      “你要找她做什么?”徐椿被她吓了一跳,却没将她推开,而是伸手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以示安抚,她咬牙收敛起自己眼里的惧意,勉强维持好脸上的淡然:“她是谁?”

      “我要……找她……”童清暖脸上狰狞的表情突然被她问得凝滞,说话都变得不确定起来:“找她……找她做什么……她谁……”

      “夏以棠是谁?”徐椿同她对视着,童清暖却不安地躲开她的视线,别过头去看向别处。

      这一刻,徐椿大概是确定了,夏以棠的身份被童清暖藏得很深,连脑子混乱不堪的时候都没有将她是个什么人说出来。

      那个虚幻的人,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存在?

      徐椿好奇,但也不想过多地窥探,毕竟这是童清暖的秘密,她无权过问。

      “童清暖,你还知道我是谁吗?”徐椿故作轻松地笑笑,撇开了话题。

      童清暖在自己的混乱的思绪里兜圈子,最后也没得出结果,耍脾气地一屁股坐在地上,忽然听见她这话,嘴比脑子快:“徐椿——阿姨。”

      她以一种看不怀好意阿姨的警惕眼神看向徐椿,很冷漠地抬眸,面部不受控制地抽搐:“你今天是来做什么?”

      “……我来看我的女儿还得提前报备?”徐椿冷不丁地被她一句“阿姨”刺痛,不过心情倒是放松不少,童清暖还能正常交流,只是不能触碰到“夏以棠”这个禁区,还没到完全没救的地步。

      “我死了你大概只会更开心。”童清暖随手将手机丢回她怀里,拒绝交流地闭上了眼。

      意思很明显:不想多说了,请回。

      “我是你的妈妈。”徐椿接住手机,站起身来:“虽然没有太像,但在我没离婚前,你还是我的女儿。”

      “出去。”童清暖冷冷吐出两个字。

      高跟鞋的声音逐渐消失在门外。

      童清暖将脑袋深深埋进腿间,整个人天旋地转,像是一片枯叶打着转儿落进一个吃人的深渊。

      脑海里反复播放着一个很温柔的片段。

      只有它还算完整。

      那是一个夏天的午后,她好像还是个孩子,刚睡过午觉起来,赤着脚踩在米色毛毯上通过床前的飘窗眺望远方。

      其实也不算是远方。

      她实在是太矮了,踮起脚最远也才能看见对面钟楼的尖顶,暗红色的琉璃瓦上正落着几只笨蛋麻雀。

      世界一切都安静得出奇,甚至看不到街道上有闲逛的人——仿佛世界上只剩下她一个人。

      童清暖看腻了这些事物,揉了揉眼睛便无聊地开始巡视起院子里无聊的花花草草们,她记得有棵垂丝海棠开花了,无聊摇点花瓣下来让园丁头疼一下也不错。

      她坏心眼地一笑,从小楼朝下一瞥,却陡然对上一个凶狠的眼神。

      是的,那绝对不是什么友善的眼神,明晃晃的是一只饿狠了野狗的眼神。

      花团锦簇之下,居然藏着一个脏兮兮的小孩!

      柔软脆弱的海棠花配上这么一个凶恶的孩子,竟然毫不违和,倒像是她本该就在那里。

      童清暖好奇地探出头:“你是谁啊?你叫什么名字?”

      “……我没有名字。”那脏兮兮的小孩坐在树下,炸毛的头发有些滑稽,但那酷毙了的小表情却在对外传达一个意思:你敢笑我不会放过你。

      这是第一次见面……不能忘……不能忘。

      童清暖强迫自己将这一幕死死刻印在脑海里,那个夏天的午后,那棵海棠树下……那个孩子……

      那个孩子,她取下的名字……夏以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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