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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暴风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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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我们应该好好谈谈。”我对着佐由理说。
她站在我面前,脸上依然是一副漠不关心的笑容。我接下去,“你的目的达成了。”
监狱的牢房漆黑一片,我找了好久,在黑暗中独自摸索,才找到了他所在的地方。哼,我在心里发出冷哼。真可怜啊,这副样子。他的手被手铐束缚中,并没有被镣铐在墙上,我用毫不在乎的语气说:“呐,要我救你吗?不过,就算救了你,你也不会同意加入蒂奇吧?没和你说真是抱歉呢。但是啊,你的话,还是算了吧。反正也就这样了。”
他站起来,与我对视。即使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即使他已经成为了阶下囚,眼睛里却依然清明。啊啊,真受不了。我又感到头疼了。这样的场景,不是以前发生过吗?是回到过去了吗?那时候,他说,再也不会喝酒了。到底为什么不喝酒呢?是因为未成年吗?
他像是下定了决心,咬紧下唇,低着头,略有犹豫却还是说出了口,“菖蒲……”
“对不起,我不要你了。”
我将撕扯下来的鸡腿吞入口中,又把碗中的羹尽数喝了下去。但是,还不够。盘子里的肉,甜点,还有被我硬生生吞下的面包,那些精致的佳肴散发着诱人的气息,我未经咀嚼就塞了下去。“咳咳……”接过递过来的水,大口大口地填入胃中。已经很饱了,不想再吃了,却还是要往肚子里填充更多的食物。这么一点根本不够,才一点,连那一小份空虚都无法被填满。我站起来,他看着我站起来。积压许久的怒火在此刻终于爆发了。受不了了。每一次都这样,每一次都可以随意丢下我,再也无法忍受了。我粗暴地掀了桌子,盘子摔在地上有清脆的破碎声音,油水丢在我的脚边。但是还不够。这么一点发泄的方式根本不够我享受,才这么一点,根本就不够。
我蹲在地上,大声地哭了起来。
“我觉得,我应该和你谈谈,”我对佐由理说,“你的目的达到了。你正式的摧毁了我。无论是我的形体,还是这颗日渐崩毁的心灵。你做得好,做得真棒。无可挑剔。这世界只有你可以这么彻底地伤害我。”
“不是哟,”她说,“能够这么彻底的不是我,是艾斯。”
我点头,“嗯,是他。确实是。他也只是个小鬼罢了。可以说出那样的话。企图以这样的方式伤害人,当我是白痴吗。”
“但是,菖蒲却还是被伤害到了。”
我不断用手背擦着眼泪,不想让自己发出声音,于是只好呜咽着。像只小兽。到底事情是为什么变成这样?是我的错吗?我不知道啊,头很疼。可是眼泪还是源源不断地流出来。怎么回事。已经够了啊。
“已经够了。”我说,“本来以为怎么样都好,明明为了他什么都可以做,背叛也好,杀人也好,总觉得,如果他要我放弃,那我就放弃;如果他要我当海贼,那我就当海贼;如果他要我接受诅咒,那我就接受这诅咒,可是,可是他怎么可以不要我。”
“下一个我已经不再是我了,但她永远是你的。”因为永远是你的,所以你可以肆意地伤害她而不惧怕她的离开;因为永远是你的,所以你要她死,她也在所不辞;因为永远是你的,所以即使她已经厌烦了累了痛了哭了却始终没打算离开你;因为永远是你的,所以她会陪在你身边,一直一直陪在你身边;因为永远是你的,所以不怕寂寞,寂寞了有她在。
“因为有菖蒲在,所以我并不害怕寂寞。”他说,“但是,已经不能这样下去了。不知道为什么,和那个人在一起,做的总是与自己意志相反的事情,明明想要保护她,可是我的手却变成了刀子而伤害她。一直在纠缠,做出的事,说出的话,毫无疑问都在伤害她,为什么,明明比任何人都想要拥抱她,明明比任何人都想要保护她,我究竟是为什么变成这个样子,只有在她面前,我才可以肆意伤害,任性,可是,这不是我要的啊。”
“所以,你就这样舍弃了她吗?”
“嗯,”他说,“所以我就这样舍弃了。必须要这样子才行。蒂奇会保护她的。我不希望她再受伤了。她的伤口全都是我加诸于其上的,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我知道她会哭。其实她并不坚强,我也不知道她偷偷流过多少眼泪。菖蒲啊,就像个孩子似的,你只要给她一颗糖,她就会高兴很久,即使你伤害了她,她也会原谅你。我做错了很多事了,白胡子、黑胡子,要是,能早一点说出口就好了。”
“说什么?”
“如果,能早一点说,喜欢她,就好了。”
我捂面哭泣。这样撕心裂肺痛彻心扉的哭泣。眼泪模糊了眼睛,视界里一片朦胧。没有人说话,只有我的哭声。为什么会这么心痛?不是累了吗?那为什么还是有眼泪,像大海一样,像珍珠一样。
“喂,别哭了。”对面一只手把我从地上提了起来,“别哭了,没什么好哭的,再说了,哭起来真难看,走了。”
“接下来我们去海底监狱,释放几个犯人。让他们来当同伴,我还要获得白胡子的力量,那样我就是无敌了,喂,还在哭吗?我是不知道你为什么要哭啦,艾斯那家伙,我有想留他的,不过你那么坚持,我也不好说什么。不是你要我把那家伙丢到监狱里面去的吗?菖蒲,既然如此,那就别哭了啊。”
真是拙劣的安慰人的技巧。
我扯着他的衣袖抹了一把泪,恢复到冷漠的态度,“你刚才说接下来去哪里?”
他把报纸递给我,“快看,上面已经刊登了艾斯被捕以及行刑的日期了,那时候,白胡子海贼团一定会全力出动救艾斯的,那么海底监狱一定会人手不够,我们在那个时候潜入,把世界破坏吧!哈哈哈。”
我盯着报纸,上面正式确定艾斯被处以死刑。我叹了口气,随手把报纸给丢了。
“事实上,我羡慕你来着,”我对佐由理说,“因为你温柔,善良,体贴,只不过比我早了两年,你就已经成为了他生命中最珍视的人。而我不行,我卑劣,下贱,霸道,以妖怪的出生而存活于这世界,不为世人所接受。但我讨厌你。”
“终于说出口了呢,菖蒲。”
“是的,终于说出口了。真的很讨厌你,佐由理。你那令人作呕的温柔看得我真的想吐。你的善良不过是伪善罢了,没别的词语可以形容。你的体贴不过以实际的目的加以支撑。但是没办法,我已经无法杀死你了,而且我也不愿意杀死你。你毕竟是他,最重要的人。”
“不是哟!”她说,“菖蒲,弄错了。”
“拿到震震果实之后,就去新世界,不过还得把白胡子给杀了,哈哈哈,无所谓啦。我要拿到one piece,没人可以阻止我。喂,蒲苇,你会支持我的吧?那是当然的啦,因为已经没有艾斯了啊,哈哈。说起来,这让我想起他刚来白胡子海贼团的时候的故事呢,每天都想要杀死老爹,可是却那么不自量力啊,不过,看起来他还是挺惦记着你的喔,呐,高兴了没有,他说,他做了梦。”
是极为遥远的梦境。
发烧的我靠在他的肩头,男子宽厚的肩非常好靠,我们十指相扣,注意到时,我已经哭了。我闭着眼睛,任由泪水打落在他的手上。我们都无话可说。然后,他站起来,嘴唇蠕动像是在说:“我去找药。”但是没有声音。无声的梦境。
在人群中的我和他。远远地,我就已经发现了他的踪迹,而他同样也在寻找着我。脸上的焦急一览无遗。我说:“太迟了。”
萨卡斯基说:“太迟了。”
你终于想要尝试着学习对我温柔,但是太迟了;你终于发现了自己真正的感情,但是太迟了;你终于不再想要伤害我,终于厌倦了伤害我,但是太迟了。我的心已经千疮百孔,无法复原了。对不起。可能无法再按照你的意愿活下去了,你不是已经把我丢掉了吗?那我便自由了。我的诅咒、我的命运,全部解除了。
这不是我一直想要的吗?逃离掉着可悲的诅咒,违抗命运,我诅咒神,正如诅咒自身,我抗逆天意,就如同背叛世界。尽管此刻心仍在隐隐作痛,但现在不逃,就再也没有机会逃了。和他走吧,和黑胡子蒂奇一起去冒险吧!
“不对噢,菖蒲还是搞错了。”佐由理说,“虽然是你说的那样,但是其实不是那样的,根本就不是,因为菖蒲很温柔,比我还要温柔,我其实一点都不温柔。虽然有点难过,但是既然是你就一定没有问题的,而且,”而且,“而且,他五岁、七岁、十岁、十七岁,甚至二十岁,爱的人,一直都是你,难道你还不明白吗?”
我说:“我明白。”
我早就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