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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第三十六章 父女争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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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许慕依依不舍作别,钟楚意独自返回马岭坡。
心绪如潮,翻腾难平,唐尧那幕尴尬羞愤,总在她脑际盘旋不去。
离了那暧昧纠缠之地,钟楚意只觉唐尧面目可憎,连被他碰过的地方都泛着腻烦,暗自厌弃。先前对他本无波澜,经此唐突,只剩满心嫌恶。甚至悔起六年前未下杀手,竟留着闹出这等张扬事来。
好在她心境沉稳,纵对唐尧厌恶到极致,心绪也未多受搅扰,很快便压下了翻腾的波澜。
她定了定神,转开思绪,免得再被那股恶心缠上。
她缓缓走到榻前,盘膝而坐,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让自己的思绪平静下来,进入修炼的状态。
随着她的心神渐渐沉静,周围的灵气受到了召唤,开始缓缓地向她汇聚而来。
钟楚意紧闭双眸,集中精神,小心翼翼地引导着这些灵气,使其沿着经脉缓缓流入体内。灵气在她的体内流转,仿若一条清澈的溪流,经过大大小小的周天循环,不断地被淬炼、净化,最终衍化为纯净的灵力,存储在她的气海之中。
时辰悄然流逝,钟楚意沉心修炼,浑然忘外。待睁眼时,眸中闪过精芒,只觉四肢百骸被暖流裹住,舒坦无比,筋骨皮肉都透着鲜活气。
她惊讶地发现,自己的修为变得更加稳固,那种感觉难以言喻,仿佛是站在了一个新的高度,俯瞰着以往的自己。
这种玄而又玄的状态,她竟是第一次真切地体会到,只觉得身体里有一股澎湃的力量在涌动,仿若汹涌的潮水,不断冲击着她的身体和灵魂,似乎有什么东西在体内蠢蠢欲动,急于寻找一个突破口,破茧而出。
听闻父亲归来的消息,钟楚意心头微动,起身理了理微乱的衣衫,快步出了房门。
“父亲,儿如今觉得修为稳固,体内似有灵气急切地要冲破身体桎梏,怕是已可冲击那金丹之境了!”
钟楚意难掩心中的欣喜,眼神中满是对更高境界的向往与憧憬。
在这修炼之途上,她一路奋力追赶。眼见众姐妹纷纷结丹,心中怎甘落后?更何况她深知,一旦踏入金丹境,便能将这花容月貌定格在最盛之时。这般诱惑,任哪个女子都难以抗拒。
钟扬听闻女儿修为有望进阶,脸上满是欣慰,眼中也漾着喜意。
这些年,他亲眼看着女儿在修炼路上跌跌撞撞。尤其前几年彭女丹劫一事,女儿深受打击,对进阶生出深深的畏惧,让他日夜揪心。如今见她重拾信心、一心求进,他怎能不欣慰?
可当目光无意间扫过女儿娇艳的面容,尤其那微微红肿的唇瓣时,钟扬的脸色骤然阴沉下来,仿佛朗朗晴空被乌云猛地压了顶。
“为父自然为你的进益欢喜,只是你如今心境虽有长进,真刀真枪的阵仗上,却还差得远!”
钟扬强压着心头翻涌的怒火,尽量让声音听着平稳,可语调里那丝不易察觉的微颤,终究泄了底。
钟楚意闻言心头一急,刚要开口辩解,抬眼却见父亲神色晦暗不明,到了嘴边的话又硬生生咽了回去。
“上次擂台取胜,怕也是李茂堂那小子故意相让吧!”
他顿了顿,语气陡然转冷,字字都带着严厉,“近来你在宗门风头正盛,可曾听过半句称赞你修为悟性的?全是些无关痛痒的闲言碎语!”
钟楚意压根没留意话里的“也”字,只觉一盆冷水劈头浇下,瞬间浇灭了心头因修为进步而起的热意。
那些闲言碎语她不是没听过——无非说她容貌好、身姿雅,是宗门里最惹眼的年轻美人,又或是哪个男修倾慕于她之类。可经父亲此刻一说,竟像是她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一般。
脸上顿时火辣辣的,钟楚意眼里却腾起几分倔强。
父亲到底是如何看待自己的?无数念头在心底翻涌,委屈像潮水般漫上来,几乎要溢出水眸。
“女儿…… 女儿哪里管得住旁人的嘴!”
她声音发颤,带着抑制不住的哭腔,那副泫然欲泣的模样,纵是怒火中烧的钟扬,也不由得心头掠过一丝涩意。
钟扬见状,心中一软,可一想到女儿如今行事这般不知分寸,若不加以管教,日后恐会闯出大祸,便又狠下心来继续训斥。
“你新得的那兽宠灵犀兽,威猛无比,在宗门颇为引人注目,你可知那是李家近百年新得的珍稀品种?你这般贸然收下,如何使得?”
钟扬紧紧地盯着女儿,目光中满是责备。
钟楚意见父亲提起李师兄送自己兽宠一事,心中一阵慌乱,张了张口,声音却小得如同蚊蝇一般:“我没跟他要,是他非要给我,如何就成了我的错?”
钟扬看着女儿那心虚的模样,心中不禁叹息。他知女儿稚嫩,恐是未考虑到这其中的利害关系。
“为父且问你,你对李茂堂可有男女之情?”
钟扬直截了当地问道,眼神中透着一丝焦急与期待。
钟楚意听闻此言,脸上瞬间泛起一抹红晕,一直蔓延到耳根。她低下头,沉思片刻后,缓缓开口道:“我…… 儿对李师兄并无恶感,且自幼相识,难道不可以视之为兄长?”
钟扬脸色一板,显然对女儿这含糊其辞的回答不甚满意。
“你若无意,就不该收下这灵犀兽,如此行事,岂不是叫人误会!”
钟扬的声音愈发严厉,眼神中满是恨铁不成钢的无奈。
钟楚意本就脸皮薄,被父亲这般斥责,心中委屈更甚,“他给我,我收了,又有什么错?大不了日后礼尚往来,还他人情便是!”
“礼尚往来?”
钟扬双目骤睁,声音陡然拔高:“你这是在搞私相授受吗?这礼物往来,可有旁人在场见证?就不怕外头传这些物件是你们的定情信物!”
钟楚意只觉父亲今日的话格外刺耳,满心委屈与不解。
“管旁人说什么,我本就没那意思。”
她急得连连摇头,泪珠 “啪” 地砸落,顺着脸颊滑成一道水痕。
钟扬望着女儿心中又气又怜。偏生这等女儿家的细腻规矩,原该由她母亲教才妥当,只得沉叹一声:“你已是大姑娘了,没有母亲在旁细细提点,行事更要拿捏好分寸,再不能像小时候那般随心所欲!”
小时候,女儿和彭家女几个,偷偷溜到一位玉容绝美的长老住处,想偷看人家沐浴,结果没藏住,几个调皮的小萝卜头全被揪了出来,各自交还给长辈管教;她还跟一起长大的师兄弟们玩过家家,学着凡人夫妻的样子嬉闹……宗门修炼日子枯燥,孩子们自己找些乐子,原也无伤大雅。
可如今不同了。
女儿已出落得有了天人之姿,近来更有不少长老跟他玩笑起儿女姻缘,这才让他不得不上了心。他本是除了讲课外便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性子,竟也被宗门里这些沸沸扬扬的口舌议论惊了一跳。
听父亲提起母亲,钟楚意再也忍不住,带着哭腔低吼:“是,儿没有母亲教导,所以做什么都是错!”
钟扬见她哭得伤心,心头酸涩:“父亲都是为你好。”
顿了顿,见她哭声未歇,语气更软了些:“你年纪尚轻,不懂这些关节,大些便知父亲苦心。我想让你出去历练,不是从前那般凑数。你在学堂结识的同门,可约着结队接些宗门任务,实实在在磨练一番。”
钟楚意没应声,却也没反驳。
钟扬原还想问女儿对石韦真君的小弟子唐尧观感如何。毕竟六年前,二人之间曾有段不可道的过往。可瞧着女儿抽噎不止,到了嘴边的话终究还是咽了回去。
罢了,先让她去历练一番也好。或许经一番闯荡,她能真正长些见识,懂得这世间的人情往来与处事分寸。
且他也并非真的要狠心对待女儿。
钟楚意几年前心魔缠身时,宗门与族中因不知她何时能好转,便将本属她的那枚五阶解砷丸另行分了他人。如今,他还得替女儿向宗门、族里两处呈请申领,再求一颗解砷丸,让她结丹前服下,好化解先前靠丹药催进修为时积在体内的丹毒。如此一来,渡完丹劫结成的金丹方能杂质更少、纯澈精粹。
解砷丸虽珍贵,却因需求甚广,不少宗门与地方的丹师药师都在炼制。故而趁着申领解砷丸的空当,让女儿出去历练一番,倒也算得上周全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