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尽·清零》An_林安月

2、回溯

　　许清宁愣了下，指尖微顿。
　　“所以路易白，你刚才对我告白了？”
　　“可以这么理解。”
　　至此，许清宁真的是路易白的小作精了。
　　许清宁或许还得感谢孟惜雪对他们感情发展起到的促进作用。
　　既然已经算在一起了，她便央求路易白陪自己去凡界玩。
　　她逛街时确实挺想牵他的手的，但想起初见时他对自己厌恶的眼神，又不敢碰了。
　　毕竟他从小被人虐待，讨厌别人的肢体接触也正常。
　　许清宁只见过沈听寒被虐待挨打的样子，根本想象不了路易白少年时期被她师尊欺侮的画面。
　　可他看穿了她的心思，笑着牵起她的手。
　　“既然想牵，就大大方方牵。”
　　这句话，让她的心也一动。

　　好景不长，常曦宗的人又来了。
　　许清宁的师尊这次不讲任何情分，直攻许清宁。
　　许清宁并未反应过来。
　　路易白替她挡了这一击，身受重伤。
　　许清宁看着血色蔓延，指尖掐入掌心，桃花眸一眨也不眨，她似乎抬头看了眼天道。
　　天道啊。
　　原来你连自己的气运之子都会算计吗。
　　随后她迅速施展时间法术。
　　时间暂停。
　　她扶着少年走了好远好远，将他安置在一个房子内，这才继续时间。
　　她知道她师尊这一招，只有一种药可治疗。
　　她默默回到常曦宗，并无人拦她走向药台。
　　从地面到药台有几千阶台阶。
　　她刚踏上一阶，就听身后同门都在阻止。
　　“师姐，放弃他吧。”
　　“师姐，你现在认错师尊还会原谅你。”
　　她轻嘲一声。
　　她或许真的动心了，心中恸意难消。至少此刻，她心中并无算计，只想替少年解毒。
　　“小青柠，别心软。”是沈听寒。
　　按理来说，路易白受重伤，许清宁应一招杀了他，可她来求药是怎么回事？
　　沈听寒是在告诫她。
　　她没说话，继续往上走。
　　越往上走，威压越大，而且许清宁师尊已经知道她来了，所以刻意施了结界限制了她的时间法术和仙力。
　　她的时间法术和仙力被限制，如今她就好像一个凡人。
　　她一步步踏上台阶，威压让她逐渐承受不住。
　　她吐了血，倒地。
　　过了片刻，不甘心地站起来，继续往前走。
　　最后终于到了药台，拿了药。
　　她现在白衣已染满血，头发也有些乱了。
　　她开始一步一步下台阶，后来因为没站稳不小心滚了下来。
　　非常狼狈。
　　可是沈听寒不能出手相助，不然被视为叛出师门。
　　许清宁已经被常曦宗除名了，让她拿走药是对她最后的情分。
　　她滚下来后，抬头看见了孟惜雪。
　　孟惜雪听闻了路易白受伤的事，也听闻了许清宁回常曦宗求药的事，特意来看看情况如何的。
　　她举起药瓶，递给孟惜雪，气若游丝：“帮我交给路易白，谢谢。”
　　她没有力气再站起来走回那里了。
　　她将路易白的位置告诉了孟惜雪。
　　然后，彻底昏死过去。
　　孟惜雪走了，她会帮这个少女的。
　　但孟惜雪彻彻底底被震撼到了。
　　凡人之躯，走了几千阶台阶，取一个药瓶。
　　沈听寒走上前，抱起昏死过去的许清宁。
　　而许清宁师尊也已经出来了，看着许清宁，她也有些于心不忍。
　　无论如何，许清宁是她教大的，也是她教的这么多人以来最有天赋的。
　　“沈听寒，带她走吧。”
　　“从此，许清宁与我常曦宗，再无瓜葛。”
　　沈听寒将许清宁带到客栈里，为她疗伤。

　　而路易白，服了药后恢复如初。
　　孟惜雪见他醒了，便道：“不是我，不必感谢，是许清宁以凡人之躯踏了几千阶台阶为你求的药。”
　　“她在哪儿？”
　　他心上一动，但更多的是担心。
　　“我不知道，或许沈听寒带走了她。”
　　路易白二话不说，走向常曦宗。
　　“你现在去常曦宗是去送死！”孟惜雪及时阻止了他。
　　然后便见门口是脸色苍白的许清宁。
　　“我回来了，路易白。”
　　路易白拥她入怀，半晌没有说话。
　　而孟惜雪默默离开了。
　　“你为什么要为我求药？”
　　“不然你会死的啊，”少女甚至话音里还带了些不以为意的笑，“更何况我不是没什么事吗？”
　　“小作精。”半晌，他默默点评。
　　为他作死，不值得。

　　后来他继续杀和许清宁师尊有关之人，许清宁也陪着他。
　　再后来，孟惜雪又来找他了。
　　这回，带着留音石。
　　她播放了留音石里的画面。
　　“你是掠夺者。”是孟惜雪，不容置喙的语气。
　　“是又如何？你要杀我吗？”许清宁嘲道。
　　“可笑，我还曾为你求药一事震撼，还因你的道谢愧疚过。”
　　现在看来，一切都合理了。
　　掠夺者，助配角逆天改命，篡改世界剧情线，掠夺者背后是掌控者，便是所谓的被掠夺者称作的“大人”。
　　掠夺者本只是程序，具有一定的自我意识，但只能附身到认定的宿主神魂上。
　　可许清宁有形体，也有自我意识。
　　她是第一个化形的掠夺者。
　　无人得知她花了多长时间多少精力在时间长河中才成功化形。
　　混沌之中，无边无际。
　　至于气运之子，就是世界剧情线里的男女主，背后也有人保护。
　　拯救者，每年有一定的任务量需要完成，他们有能力斩杀掠夺者。
　　天道同样是维护世界线正常运行的。
　　而孟惜雪来质问许清宁，就是因为天道托梦给她。
　　一如之前她怀疑许清宁，也是因为天道的暗示。
　　路易白看着孟惜雪，却未见他有几分动摇。
　　“你没听到吗？她承认了啊！”孟惜雪不明白他还在犹豫什么。
　　“他听没听到我不知道，但我听到了。”门口的许清宁推门而入，她刚好撞见孟惜雪来找路易白，便一直待在门外听墙角。
　　许清宁一剑斩向孟惜雪，逼得孟惜雪退至门外。
　　许清宁关上了门，还不忘对孟惜雪说：“此事我和他自行解决就好。”
　　“你要杀我吗？”许清宁走向少年。
　　少年执剑，但一直没有出手。
　　他当然知道掠夺者意味着什么。
　　她定定地看着他，也透过他感受着他那几乎没有进展的情丝。
　　喜欢和爱是不一样的。
　　正如她此刻对他没有半分心软，先前或许也只是喜欢，甚至谈不上这个词。
　　至于他对自己的感情。
　　赌吗。她有什么可怕的呢。
　　少年垂眸，似是下了决心。
　　然而此时，一个人推开了少年。
　　沈听寒将许清宁拉至身后保护：“你还真敢伤她？”
　　“她为你求药你忘了？她为你叛出师门你忘了？”
　　许清宁阻止了沈听寒，叹气，“路易白，我们结束吧。”
　　“我本以为你对我起码有一点儿信任。你难道听不出我哪些话是赌气哪些话是真的吗？”
　　是又如何这种句子怎么可能是真的。
　　但是，许清宁确实是化形掠夺者。
　　许清宁说的话是以退为进，是她的计谋。
　　许清宁离开了。
　　路易白刚才的选择其实不是杀她。
　　他的情丝已彻底生根发芽。
　　可是如今许清宁不信他了，这可如何是好。
　　他找不到她。

　　再相遇，是在街上。
　　沈听寒为许清宁买了个发簪。
　　许清宁笑着对他道谢。
　　嫉妒之心疯长。
　　路易白将许清宁拉到自己身前。
　　许清宁手势示意沈听寒不要跟过来。
　　“你不是还欠我一个心愿吗？”
　　许清宁闻言，本以为他是吃醋了，笑意收敛。
　　“哦。所以气运之子要杀我？”
　　“不是，”白衣少年皱了皱眉头，“能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
　　许清宁愣住了。
　　她探察了一下少年的心。
　　情丝，已生根发芽。
　　她成功了一大半。
　　“好啊。”
　　她见好就收，脾气也闹得差不多了。
　　于是，白衣少年身边又有了心机小作精。

　　最后，等白衣少年终于实力强到可以杀许清宁师尊时，许清宁去找了沈听寒。
　　他们一同商讨了最终计划。
　　是日，狂风大作，白衣少年前去常曦宗，执剑杀了许清宁师尊，却并未屠常曦宗满门，说到底他们也是许清宁的同门，尚可留下其性命。
　　白衣少年第一次剑下留人，为她。
　　然而，沈听寒却趁白衣少年杀许清宁师尊期间，挟持了许清宁。
　　这样，便乱了。
　　路易白原先会因沈听寒吃醋，沈听寒也和许清宁关系还不错，怎么会挟持许清宁？
　　孟惜雪本想在此一役中再次尝试劝说路易白相信自己，却意外看到这个场面，这简直太明显了，许清宁绝对是掠夺者，这是她计划中的一环。
　　“路易白，你若转让自身气运给我，我便放了她。”沈听寒的剑直指许清宁的脖颈。
　　许清宁不作为，她可以冒险使用时间法术暂停时间脱困，但她没有。
　　这一看就是骗局。
　　“好。”
　　“我转让气运，你放了她。”
　　沈听寒听到后，也顿了顿。
　　因为这个骗局太明显了。
　　他们这样拙劣地演戏，也不过是想让路易白清晰地认知到自己被蒙骗被利用了，引起他的情绪波动。
　　许清宁眸色浅淡，里面映着路易白的身影。
　　其实路易白自己心里会权衡，当然知道许清宁的真实身份。
　　可他真的选了自己时，她还是会惊异。
　　选择掠夺者，意味着原气运之子会死。
　　他会死的。
　　这是她的任务，她诞生的意义。
　　孟惜雪抬眸，不可思议。
　　“路易白！你我因宿命成了气运之子，你怎么能如此轻易拱手让人？她真的是掠夺者啊！”
　　“她比气运重要。”路易白淡淡地说。
　　小疯子爱起一个人来，也是全心全意的。
　　“路易白，你再等等！我已经要求天道向对外求助了，拯救者一来一切就明了了！”
　　“即便她是掠夺者又如何？”
　　路易白已经开始施法转让气运了。
　　“我爱的是许清宁这个人。至于她是谁，又与我有何关系？”
　　转让气运完毕。
　　真可笑，原书男主不理会原书女主，却深爱化形掠夺者。
　　“下阵吗？”沈听寒有些怕她心软。
　　“当然。”
　　沈听寒松开了许清宁，许清宁退后几步与路易白拉开距离，提剑对着路易白。
　　“这招叫，弑神剑阵。”
　　就见一剑化作万剑，攻向路易白。
　　路易白不避不让，白衣染血。
　　他看着她，企图看到她眸光中几分不忍，却见她神情冷淡，一如先前看他杀人般作壁上观。
　　原来爱恨纠缠，真正没有情丝的，是她。
　　他死于剑阵之下。
　　“化形掠夺者许清宁，从不心软。”少女清冽的声音传出。
　　她无悲无喜地看着死于剑阵下的路易白。
　　那个小疯子，还真就这么死了。
　　她心中无任何悲伤的情绪。
　　早说了，她缺少共情能力。
　　而那边，沈听寒已杀了孟惜雪。
　　空间之门终于出现，从中走出了一个蓝衣少女。
　　这位便是拯救者总KPI排名榜第二陆秦熙。
　　“拯救者，你来晚了。”许清宁淡淡地说。
　　“不晚，”陆秦熙并不在意沈听寒和许清宁对自己的警惕，唇角一勾，“真是可怜，情感障碍啊。”
　　情绪波动永远不会过大，她的情绪永远掌控在临界值内。
　　她永远不会懂爱恨。
　　后半句却是指向许清宁。
　　“气运之子已死，为配角逆天改命任务我已完成。”许清宁这是回应拯救者说的“不晚”二字。
　　“许清宁，你敢不敢和我打赌？”
　　和拯救者对赌，能赌什么？
　　自然是性命。
　　“好啊。”可许清宁根本不在怕的。
　　话音刚落，陆秦熙施了个法。
　　许清宁体内什么封印似乎是破了。
　　迟来的情感全部回归。
　　悲伤的情绪简直要淹没了她。
　　“掠夺者，无法感知悲伤。”
　　所以陆秦熙解开了那个封印。
　　“许清宁，我赌你愿意救世。”
　　和路易白的回忆如放电影般从脑海中闪过。
　　他牵她的手。
　　他陪她放孔明灯。
　　他替她挡下她师尊的一击。
　　掠夺者有了全部情感后，才算是拥有彻底的自我意识。
　　既然路易白是气运之子，若想他活过来，只有一个办法。
　　许清宁看着身后不明所以的沈听寒，笑了笑。
　　“沈听寒，谢谢你。”
　　谢谢你陪我这么久。
　　谢谢你喜欢我。
　　但拯救者陆秦熙，赌对了。
　　拯救者陆秦熙，从不下没有把握的赌注。
　　许清宁开始施法。
　　时间法术者，可以倒流时间。
　　她施展了时间回溯法术。
　　一生只能施一次的法术。
　　是了，她死在了时间回溯里。
　　形神俱灭。
　　一切回归原点。
　　只有陆秦熙这个拯救者记得这一切了。
　　后来，没了这个掠夺者的横插一脚，路易白和孟惜雪一定会相遇相知相爱的吧。
　　路易白也不会记得常曦宗大师姐许清宁。
　　她救了世。
　　但自此，世间再无化形掠夺者许清宁。
　　再无路易白的心机小作精许清宁。
　　真遗憾，还没能听到路易白叫她一声小青柠。
　　完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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