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倍速恋爱［蓝色监狱］》四叶草要开花

2、过往

　　我是千切豹马。
　　我有个男朋友，他生病了。
　　他的记忆在消失，我其实不在意，消失的是过去的记忆，我和他有现在，还有可以被创造的未来。
　　直到有一天，他忘记了自己的父亲。
　　现实的残酷总会超乎我们的预想，他的忘记是彻彻底底地忘记，不记得你是谁，不记得关于你的情感，不记得你们共同得到的见证的一切。
　　他的父亲在病房外哭，他的妈妈必须支着笑容宽慰这两个她此生的挚爱。
　　他一点也想不起来，他有点难过，我问他是在为了什么难过，他说看着一个陌生人哭成这副模样不可能无动于衷的吧。
　　陌生人，陌生人，在他的世界里，我也会成为陌生人。
　　我终于感到恐惧了。
　　我向他提出每天的日记里都必须记录我的要求。
　　我看不到自己的表情，他让我不要难过。
　　我要他对我做出承诺，他应允了。
　　阳光特别好，我们躺在绿色的草地上，他问我看到绿色的草地会想到足球吗。
　　我牵着他的手，我说看到绿色的草地，我会想起和你的牵手。
　　他感动得一塌糊涂，说以后看到绿色的草地也会想起和我的牵手。
　　他就是个笨蛋，我也是。
　　我已经预想到我们的悲剧了。
　　我不和他聊我的膝盖，他也不和我聊他的记忆。
　　我们就说些足球、排球的比赛。
　　他和我在一起话很多，他问我以后要当足球运动员吗？
　　我说可以的话。
　　他嘲笑我，又鼓励我。
　　“千切，让全世界认识你吧，让全世界都见识见识你的速度。”
　　他从来都是个自我的人，尽管在球场上见到了我的胆怯，却还在相信我的足球。
　　我已经很少为我的膝盖难过了，他的疾病紧跟在我的疼痛身后到来，我总担心他会害怕，会离开赛场，偶尔还会庆幸他的病不会让他死亡。
　　他就是个笨蛋。
　　他从没有为失去的记忆痛苦，因为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失去了生命中多少重要的东西。
　　我为他流泪，他还在笑我的眼泪。
　　他总是这样，自由得不得了，越来越不明白羁绊。
　　玫瑰金的夕阳铺在我们的身上，他把我拉起来，给我看他纹在左胸口的纹身，那是我的名字。
　　他洋洋得意，说这样他就不会把我忘记了，让我不要再哭了。
　　他就是个笨蛋，笨蛋。
　　我最怕的不是你把我忘记啊，笨蛋。
　　我摸摸他的纹身，说我也想纹一个。
　　他不愿意，问他为什么又不愿意说。
　　不说我也知道，是怕我后悔，他怕把我忘记后，我会远离他。
　　我窥见他躲在潇洒笑容背后的悲观。
　　我们在太阳将落时接吻。
　　我们都闭着眼，我尝到眼泪的咸，那不是我的泪。
　　我的手臂攀上他的脖颈，他紧紧地抱着我的后背。
　　我该说点什么，说点什么呢？
　　我说，今天的日记别忘记写我们的接吻。
　　他舔我的唇，黏黏糊糊地问我可以伸舌头吗。
　　慢吞吞的，太小心了。
　　我张开嘴，示意他快点。
　　我们交缠在一起，他不太会舌吻，喘息得太大，又不是太过分的事就喘成这样。
　　我拍拍他的后脑勺，想让他停下调整呼吸，但他没有理解我的意思，他以为是我的鼓励，或者嘉奖？
　　他就是很笨。
　　我明显感觉到他的兴奋，手抓得更紧，舌头也更卖力。
　　我有点难受，带着他的身体往后退一步，他还觉得是没有让我爽到，手在我背上乱摸，时不时按按我比较敏感的腰。
　　我捏着他的后颈往后拉，他更来劲了，嘴唇都分开了，舌头还在旋搅，我伸手捏住他的舌头，他倒是一副委屈得不得了的模样，好似我虐待他一样。
　　他的手还没有放开，委屈巴巴地看着我，想求我松手。
　　他的涎水顺着嘴角流下来，舌头上也不知是我的多些还是他自己的多些。
　　我调笑他，让他求我。
　　我们在物理意义上亲密无间，他扭胯蹭蹭我，我接受良好，很正经的教育他说我们年纪还小呢，不要学乱七八糟的东西。
　　我知道他很着急，他一动情眼睛就会红，身上哪哪都敏感，你摸一下他的手他都得边掉眼泪边喘息，更别说他的舌头还被我捏着。
　　眼泪流个不停，身体不断地颤抖。
　　我面对这样的他总会有点坏心眼，我用评估足球好坏的眼神扫视他的身体，贴着我的身躯抖动的幅度更大了。
　　我说，是不是很爽。
　　他很诚实，点头。
　　我夸他，乖宝宝。
　　我放开他的舌头，他没有把舌收回口中。我笑着问他，是不是想让我舔一下。
　　他点头，眼泪和涎水还在流。
　　“乖宝宝，头低一点。”
　　我们头对着头，我伸出舌去触他的舌。
　　他抱着我撒娇说，千切给我擦脸好不好？
　　他递给我手帕，一张绣着粉色花的手帕。
　　我接过手帕给他擦眼泪，我问他，这是什么花。
　　他的舌头还在难受，咬字不清晰，他说是玫瑰，是叫粉雪山的玫瑰。
　　他缓过来说了句，你的舌头好湿，是嘴巴里面水太多了吗？
　　开始调戏我了。
　　我擦擦他的涎水，说你刚刚看上去让人太有食欲了。
　　他不搂我的背了，勾住我的脖子就开始晃来晃去的撒娇，对自己的体量完全没有了解。
　　“天黑了，进屋里去。”
　　“好～”
　　爱撒娇的笨蛋。
　　他对我说，家里有一个陌生的人感觉很不自在，虽然知道那个人是父亲的角色，但还是很奇怪。
　　他的表情告诉我他说的是真心话，甚至他还感到烦。
　　我无法不去想，如果他把我忘记了我该怎么面对他。
　　当他看到他的左胸处的粉色纹身，他是否会感到烦恼或厌恶。
　　他会用什么样的面孔对待我呢。
　　他似乎只是随口一说，提了一句就开始说别的。
　　我却没法忘记。
　　我在夜里惶恐不安，唯恐不幸在第二天降临。
　　他这个笨蛋根本就不知道我有多怕就此失去他，他竟然跟我玩起了失忆游戏。
　　他的演技不好，我的眼睛一红他就开始慌张，手忙脚乱地跟我解释是假的，跟我道歉，求我别哭。
　　他牵着我走到座椅的位置，让我坐下，我把他推开，低头安静地哭。
　　他急得团团转，干脆跪在我面前，试探性地把头放在我的腿上。
　　我没吭声，他挺直脊背又给我一个承诺，他说以后再也不会对我撒谎了。
　　我伸手抱住他的头，他不再说话，安静倚在我的胸口。
　　几个月后，我们的不幸降临了。
　　我的心里平静的诡异，他皱着眉说你就是千切豹马的时候，我没有像上次的失忆游戏一样表现软弱。
　　我看着他的眼睛，我说，我就是千切豹马。
　　他掀开衣服，指着粉色纹身说你纹我的名字了吗？
　　我也掀开衣服，露出左胸口的纹身给他看。
　　他的表情有点奇怪，提出想摸摸的请求。
　　我没同意。
　　他好似遇到什么无法理解的事，说日记本上写的我是可以摸你的。
　　我说你管我。
　　他当着我的面狂翻日记本，试图找到我拒绝他的原因。
　　我在他的床上坐下，翻看上周落在他房间里的漫画。
　　他问我，纹身是什么时候纹的。
　　他的日记上没有我纹身的事，因为我没告诉他，为什么没告诉他呢？他问我。
　　我静静地看着他，不想回答。
　　他哼一声低头继续看日记。
　　为什么不告诉他？我也问自己。
　　是害怕吧，还有愧疚。
　　他忘记我，可能还会讨厌我，那时我的爱能在这复杂的关系中幸存多久？
　　我不能给出回答。
　　手里的漫画很久没有掀动，他喊我，语气有几分别扭。
　　他把他正在看的那本日记递给我，指指上面的字说，是写给你看的。
　　我接过拿在手上，他指的这页只有一句话：给千切，失忆的我不要看。
　　他已经回到书桌前，偷偷观察我的反应。
　　［致我的恋人千切
　　千切，你别难过。我见一面就会喜欢你了。
　　真的，不会骗你。
　　今天早上我从窗台望见你了，哇！真的在发光！
　　可你在大门口犹豫了很久才按门铃，你知道的我有点近视，看不清你的表情，可我觉得你是在害怕。所以我写了这封不正式的信。
　　我好多次梦见你在我面前哭，但是梦里的我就只疑惑地看着你。
　　我也想哭，我有点害怕，但我不敢和你说，你也害怕着呢。
　　医生说我的病情加重了，我又一次忘记了爸爸，我的日记上写着呢，我明明在半年前才把他忘记一次。
　　我晚上听到他在厕所哭，我很焦躁。
　　我不敢和你说，对不起。
　　你的头发真的好漂亮，我好喜欢你的唇，你看着我我就想和你亲近。
　　千切，你踢足球特别帅。
　　千切，你千万别哭，一想到我让你伤心地掉眼泪，我就难受。
　　千切，我的心脏酸酸的，有点痛。
　　肯定是因为你太难过了，我心疼你，我也难过。
　　我有没有给你拿布丁，芒果口味的，没有的话你就骂我，让他滚过去拿。
　　我要是拿了，就说明我又对你一见钟情了呢。
　　千切，我不是因为记忆才喜欢你的］
　　“XX，给我拿芒果口味的布丁，我要吃。”
　　我没抬头，用手抹了一把眼泪。
　　这个笨蛋，你要是再笨一点就好了。
　　他气冲冲地下楼了，没两分钟就把布丁打开递给我。
　　这个笨蛋。
　　［我要是敢凶你，你就打我，别心软。
　　我说话还挺烦人的，你受不了就打我，打服了我就听话了。
　　千切，你是最重要的，你开心我就开心，你难过我想替你难过。
　　你可别有负担，要是对失忆的我喜欢不起来了，别愧疚，你是自由的千切，去做让你开心的事就好啦。
　　千切，要幸福啊。
　　一切以千切的快乐为先的XX］
　　笨蛋。
　　我抬头跟他对视，他慌得很，恨不得把头扭掉。
　　“你、你别哭了。”
　　我任由眼泪流下来，说我就想哭，你别管。
　　他攥着一张手帕站在我面前，他说干嘛，要我给你擦？
　　我没应声，他的表情来回变换，在做心理斗争。
　　水滴在纸页上的声音。
　　他表情定格，僵硬地给我擦脸。
　　还是那张绣着粉雪山玫瑰的手帕。
　　我们都安安静静不说话。
　　他盘腿坐在我脚边，左右晃悠，这是他纠结状态的动作。
　　我合上日记，问他恋爱还谈不谈。
　　他猛地昂头看我，脸唰一下红了，扭捏说谈。
　　我拍拍他的头，他低头蹭了蹭我的手心。
　　还是我的笨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