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棉花》芋苗酸

55、包粽子（下）

　　“吃了吃了，陆姨，你们怎么……来了？快、快请进。”林一顿促，很开心欢迎他们到来。

　　“包粽子怎么不叫陆姨来帮忙，要不是宁宁说起，陆姨才知道。”陆扶绒抹着眼角，表示很伤心。

　　林一瞅了眼陆西宁，怪他多嘴。

　　陆西宁跺跺手，随便提了一嘴，谁知道会这样，表明他也很无辜。

　　然后对他妈道，“妈，别装了，王奶奶也在呢，那么大个人还装小女生，丢不丢人。”说完，飞速跑远，躲到王奶奶身后。

　　“王姨您也在啊，这臭小子嘴没个把门，看我不抽他。王姨您这边让一让啊，陆西宁你给我过来！”

　　陆扶绒脸色裂开，脱了刚换好的拖鞋，拿在手里，等着削陆西宁。

　　林一也裂开了，不知道该帮哪边，一时间林家鸡飞狗跳。

　　小星瞪大眼珠子怔在原地，黑森林蛋糕都忘记吃了，陆鹿则淡定地喝茶，一种世界与我无关的超脱感，顺便把小星拉到自己身后，让她继续安心吃蛋糕。

　　最后，王奶奶看不下去，这像什么样子，去拉架，“本来老婆子不该掺和这些，但我还是要说两句，宁宁啊，快跟你妈道歉。”

　　随即对陆扶绒说，“宁宁他妈啊，宁宁口无遮拦、心直口快，说了就说了，还能堵回去吗，别跟孩子一般见识。”

　　母子俩对视一眼，自家事竟让外人看笑话，别扭地别过脸，最终是陆西宁服软，“妈，是我不好，你看在王奶奶面子上，大人有大量，别和我计较啦。”

　　拉着他妈妈的手撒娇，拉长声调，“妈……”

　　“好啦好啦，臭小子，快去厨房帮帮一一，我和你王奶奶唠两句。”

　　陆扶绒看着她家傻儿子，做母亲的怎么会和孩子生气，也就是她家宁宁会当真。

　　“收到，我的妈妈。”陆西宁趁陆扶绒不注意，亲了她脸颊一口，屁颠屁颠滚去厨房。

　　这孩子，陆扶绒无奈地笑了，去和王奶奶唠嗑。

　　小星吃完了黑森林蛋糕，跳下沙发，乖乖把包装丢到垃圾桶里。

　　“小鹿姐姐，我们一起看《喜羊羊与灰太狼》，好不好？”小星眨着大眼睛，期待地看她。

　　“作业做完了吗？”陆鹿不回答她的请求，反问小星作业。

　　陆鹿是班上班长，帮助老师把班级管理得井井有条，同学有学习问题也乐于解惑，深得同学们喜欢，隐隐有管理者和领导气场。

　　“做完啦，小鹿姐姐，我在学校就做完了，老师给了我一朵小红花。”

　　小星拿出作业本和小红花，给陆鹿看，嘴角两边小酒窝一闪一闪，陆鹿捏捏她的脸，啵了一声，“奖励你的。”

　　“耶耶耶，好开心~好开心，小鹿姐姐亲我了。”跑去陆姨和哥哥那，跟他们说，转了一圈又回来，大黄凑热闹跟在她后面。

　　“真是开心果！”两位长辈道。

　　“小星过来，看《喜羊羊与灰太狼》了。”陆鹿拿起电视遥控器，拇指摁下红色电源键，电视屏闪几下，开机了，摁摁摁，调到小星要看的节目频道。

　　“嗯嗯。”小星重重点头，乖乖坐到她小鹿姐姐旁边，大黄乖乖趴在女孩脚下，西瓜左右瞧着孤零零，跳到陆鹿腿上，叉开肚皮，让人摸它。

　　“真热闹啊！”王奶奶感慨道。

　　“是啊。”陆姨接上。

　　厨房里两人捣腾买回来的一堆东西，归类整理摆好，该洗洗该切切。

　　打开冰箱，剩了一些草莓，林一洗洗草莓，掐去绿叶，装碟分成三份，端给他们吃。

　　陆西宁拿起一个，丢嘴里，牙齿轻轻一咬，汁水在口腔爆开，牛奶草莓，好吃好吃，拿了一个又一个。

　　林一回来时，红色果果空了三分之一。

　　“真好吃，你也尝尝，天选挑果人。”陆西宁塞一个进他嘴里，林一也认为自己眼光不错，不仅没踩雷，还挑到好果，赞同地看陆西宁。

　　“我说得没错吧。”陆西宁道。

　　尝过草莓后，林一烧沸锅里的水，把先前买来的粽叶放进去，这时能闻到草本植物特有的香气。

　　手上干，着嘴也不闲着，指挥陆西宁把东西搬到客厅。

　　突然想起问他，“客厅收拾好没？”，顺便拿筷子把粽叶翻个面，飘起的水蒸气有点烫到皮肤，林一嘴角嘶咧一下，没让人看到。

　　“我妈她们早捣腾清理好了，不用担心。”陆西宁胸有成竹，一趟一趟把东西从厨房挪到客厅，其中小星她们问用不用帮忙。

　　林一探出头，笑着打发她们走了，看了一眼这位搬来搬去的男士。足够了，不用女生帮忙。

　　“我说林一，你为啥要把东西放到厨房，直接放客厅不就好了？省得搞来搞去。”陆西宁喘成大黄，就差伸出舌头嗦去气。

　　“头脑简单，四肢发达，东西不用洗吗？”林一说着，便捞出粽叶，手晃着篮子，一片一片叶子顺着水龙头水流冲洗，洗完沥干后端到客厅。

　　王奶奶和陆姨在捣花生碎，陆鹿和小星手托着脸，好奇地看她们手上的动作，觉得新鲜，目不转睛。

　　老人塞了一把花生碎到两个小女孩口中，女孩们惊喜地叫起来，陆姨笑她们两个小馋猫。

　　空闲的陆西宁则逗猫逗狗，听到那边发出动静，也过去凑热闹，他也要吃。

　　王奶奶包粽子是专业的，无论是三只角还是四只角形状的粽子，都包得胖胖圆圆、形状漂亮。

　　老太太拿四到五张粽叶，掂在手心，用手背抚平粽叶因褶皱凸起的部分，盛两勺糯米于粽叶中，加两片粽叶在侧边，散开的糯米用勺底压实压平。

　　总归是不怎么规整，还有调皮的糯米四处乱窜，便用手压紧，这时像一个小小的煎平的米糕。

　　内馅放的是腌制猪肉和花生碎，铺一层碾碎的花生，夹两条肥瘦相间的肉，看起来六分肥四分瘦。

　　太瘦的吃起来干柴，难嚼动，太肥的又腻乎，所以四六分或五五分很合适，但最终还是看个人口味。

　　林一他们做的，主要是符合市场大部分人的口味。第一次要试试水，看哪种口味最畅销，赚到钱才是最实在。

　　腌好的猪肉，色泽漂亮，林一放了一些xx三花牌白酒增香。

　　很多人听到白酒，还是三十八度，那得有多烈啊，不得醉晕人？

　　呵呵，那想得大错特错了，xx三花牌白酒，与一般白酒不一样。

　　虽说是白酒，但它一点都不烈，闻起来香味醇厚，口感是绵软型。对爱酒人士来讲，它喝着不烧喉咙，不像北方烧刀子，一口下去直冲肺腑，顶到天灵盖，仿佛一瞬间见到太爷太奶。

　　即使是爱喝啤酒，也不沾一点白酒的，也能小酌一杯，如果像喝水那样就免了。

　　猪肉散发酒的醇香，王奶奶问林一放了什么，林一如实答来，老太太觉得这孩子有当厨师的天赋，赞赏地看着他，林一不好意思低下头。

　　铺上第二层花生碎，叠在猪肉上面，像盖了一床被子，然后披上最后一层糯米，直至完全包裹馅料，再用手心用力压紧，成了一个小小隆起的小沙丘。

　　不过它是黄白色，再加几片粽叶，把里面完全覆盖住，让一点露馅的机会都没有。

　　具体要加多少片叶子，要看粽子大小。包大点，用的叶子就多些，包小个的，用的叶子自然少些，在一个可控范围内就行。

　　把粽叶贴得严丝合缝后，再把叶头和叶尾扳过来对折，离完成还差最后一步，就是捆上竹篾。

　　王奶奶说这是非常关键的一环，是个技术活，也是力气活。弄不好，整只粽子在煮的过程中，就会散架，想不露馅都难啰，惹得一帮人哈哈大笑。

　　老太太的话点燃了屋内的氛围，林一趁现在多向王奶奶学习学习，每个步骤，他都看得仔仔细细，听得认认真真，有时还会请教老人和陆姨。

　　两位长辈见如此好学的孩子，当然是不吝赐教，恨不得把全部本领传授给林一。

　　包粽子，很多年轻人不会这项技能了，只有一些家中长辈会。有人愿教，有人嫌麻烦，有些技术因现实重重原因也是有心无力。

　　王奶奶拿起一根竹篾，竹篾宽度和厚度都是扁细扁平，两头削得尖尖。抓在手时需要小心，不然会割伤人。

　　竹篾头塞进折好的粽叶缝中，留出一定长度，尖头方向向下拉，食指摁着。竹篾另一头一圈一圈缠在粽身上，这一截也需要缠住。

　　每捆一圈需要用力掂着拉紧，不能松劲，不然做的就白费了。

　　从粽头缠到粽屁股，也需要把尖头穿进粽叶缝中，竹篾屁股三百六十度拧几圈。打结的地方，会因为力量强度弯折出一些毛茸茸细丝，扎手，不要碰，容易戳几进肉里。

　　一个完好、漂亮、美观的粽子诞生了，小朋友大朋友们都惊叹王奶奶的手艺。

　　“王奶奶，您包得太漂亮、太可爱了！妈，你也包得好好看！”

　　陆西宁恨不得搜肠刮肚，用世间最恰当的词汇描述出来，但蹦出牙口只有那几个字，不妨碍他对那只粽子爱不释手。

　　小星和陆鹿看了王奶奶她们包的，也跃跃欲试，陆扶绒让她们洗完手后过来。

　　之后，两位伟大的女性如同变戏法般，一只只粽子出现在桌子上，越堆越多，中间混着几只不太美观、七扭八歪的粽子。

　　时间悄悄过去，当指针指向晚上十一点时，所有粽子终于包完，时间竟然不知不觉过去了，大家揉着眼睛，缓解眼部疲劳。

　　能包得这么迅速，多亏王奶奶，不然要到后半夜去。

　　林一非常感谢，说剩下煮粽子的事就不劳烦大家，让大伙赶紧睡觉。

　　陆扶绒说他第一次不熟练，还是要大人帮忙看着。

　　林一拍着胸脯说，“注意事项你们都告诉我了，不会出问题。陆姨，你再这样，我可就生气了。”他佯装愤怒的样子，强硬地摁大伙回去休息。

　　“你这孩子……”陆扶绒无奈道。

　　王奶奶拍拍陆扶绒后背，“让他来吧，我相信这孩子。”

　　最后，大伙回去了，陆西宁和陆鹿轮番拥抱林一。

　　小星被林一赶去睡觉，他自己守在灶台前，手里拿着高考必背六十篇作文，默默看着一行行句子，默念背诵，蓝红火焰照在他脸上，映得发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