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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史子眇】蜜糖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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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含大量ooc的捏造与个人臆想注意
妈妈哄孩子喝药。
BGM——千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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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喜欢隐鸢阁治风寒的苦药。
寻常药方里有黄连、龙胆草一类的都还算好,隐鸢阁的方子里翳部的人不知是加了什么东西进去,那苦味从抓药时就开始在房子里弥漫。熬好后更不用说,人的嗅觉早已经被熏得麻木,只剩身体还有下意识的反应,那汤药凑近些许,胃就会止不住的紧缩痉挛。
这让小时候的我很长一段时间都对汤药有排斥心理,也因此讨厌上了季节交替。
毕竟预防风寒用的姜汤也不好喝。
可偏偏这个时候往往是风寒高发期。仙人不会生病,需要用药的只有贪玩的小孩。每一次染上风寒都像一场猫抓老鼠的游戏,翳部的人追,我在隐鸢阁到处躲。
柜子里,房顶,树上,草堆里,最后总是会被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史君找到。暖白的长发上沾着不知从何处惹来的草屑,一向干净的青衣上因为趴着找我的关系染了泥。他一点点拿开我架在上方用来遮挡自己的枯枝,微凉的手抚摸着我的脸。
似是怕我穿着单薄,在外面冻久了觉得冷,他解开大氅披在我身上裹好。我只觉得自己被温暖浅淡的馨香环绕,然后听见他用轻柔的声音喊我。
“好孩子,跟史君回去,好不好?”
原本免不了要被大人冷着脸教训一顿,然后捏着鼻子将苦涩的汤药灌下去的。但被风寒连续缠着几日,鼻子不大通气,现在连汤药的苦涩都闻不见了,我只有人顶着一张苦瓜脸准备回去接受责备。
深秋天气转凉,史君牵着我回房间时,桌上早已被人放了一碗黑乎乎的汤药。似乎是刚送来不久的,还能看见氤氲的热气。
我坐在椅子上,看见一点点冒着气泡的汤药,抗拒的心理更加明显。或许是当时年纪尚小,还不大会掩饰的缘故,不过是皱着眉头,史君便笑着蹲在我身边。
他的手指轻轻点在我的额间,抚平紧锁的眉头。
“告诉史君,为什么不愿意喝药?”
史君一向对我很好,几乎可以说是百依百顺,这么一问,我当即就忍不住,瘪着嘴就要告状。也顾不得这么用力的撞到他胸口会不会让他痛了,我只能将脸埋在他怀里,手紧紧抓住他的衣服不去看那碗汤药,好半天才又开口。
“史君,翳部的药,好苦。”
或许是为了让我靠的更舒服些,史君就这蹲在地上的姿势挪了挪。头发和后背被人轻轻拍着,我索性也不管不顾的用手抱住他的脖颈。
“左君给你的糖丸都吃光了吗?”
糖丸对翳部的药来说其实不太管用,甜压不住厚重怪异的苦,反而会混成另一种让人恶心的味道。
师尊虽然宠孩子,到底还是会听一下别人的意见,尤其是大夫。在不知道多久前我捧着脸扯着他的衣袖哭着喊牙疼过后,他每个月就只给我那么点糖丸了,连师兄看了都摇头。
我用手比划着手指大小的葫芦样给史君看,说师尊每个月就给我这么一小瓶,加起来连一串糖葫芦的量都没有。明明也就平日里发呆的时候嚼一嚼,回过神来的时候就已经空了。连徐神都被师尊跟令狐茂明令禁止不准偷着给我吃甜食。
柔软温暖的怀抱让人放松,原本搂着他脖颈的手松下来,改为抓住他胸口的衣袖。史君抱着我缓缓站起来,随后坐到我先前的位置。
臆想中难以让人忍受的苦涩没有涌来,取而代之的,是有人往嘴里塞了带着一丝酸味的果肉。
史君没有看我,只是细致的剥着手里橙黄的橘皮。剥开时外皮的汁水溅到他细白的手指上,流下一串亮晶晶的痕迹。
蜀地偶有农户会种水果,隐鸢阁的侍从每隔一段时间到下山的集市去采买时,也会顺手带些回来。
第二块果肉被史君放在我的唇边,或许是看我没有要张嘴的意思,有些疑惑的开口询问。
“是不喜欢上面的橘络吗,那史君帮你把它撕掉好不好?”
其实我并没有那么挑嘴,蜀地一些常人看起来奇怪的食物我在这里呆久了也照吃不误。
不过史君总是如此,我平时若是犯了什么错,他一定会在我受责罚前连开脱的理由都提前替我想好。
师尊说,不像他顺着我,反倒像我顾着他。
我摇摇头,抓住他即将从唇边离去的手,将橘瓣含进嘴里。舌头不经意间碰到他剥过橘皮的指尖,上面混合着淡淡酸苦的香气顺着甜味一并进入口腔。
我接过史君手里剩下的那半橘子,也学着他刚刚的样子伸手将橘瓣递到他唇边,还故作可怜的眨眨眼。
“史君,橘子分你一半,我可以不喝药吗?”
“要乖乖喝药,风寒才好得快啊。”
史君脸上依旧是那副温温柔柔的表情,说得话在我听来却完全不同于刚刚吃进嘴里的果肉来的甜蜜。
我缩回他怀里,赌气似的不去看他,垂着头将手里撕下的橘络扔到地板上。
其实是不想让史君为难的,在看到史君伸手去拿那碗温热的汤药时,我甚至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要捧着碗一鼓作气喝下去。
可他将药碗端到自己唇边喝了一口。
察觉到我的视线后,他擦试干净的手摸着我的头:“乖,你看,不苦的。”
其实我是知道的,史君在骗人,就像我装成乖巧的好孩子骗他一样。可鬼使神差的,我还是接过他替我端住的碗,皱着眉小口喝着。
碗底只剩下些许没滤干净的药渣时,史君手忙脚乱的撤走碗往我嘴里塞了一块橘子。手帕轻柔的擦着嘴角,他微微俯身,温暖的额头抵住我的脸颊,低声夸赞。
其实味道还是有些怪。不知是橘子里的酸还是甜中和了要的苦味,今天的汤药喝起来总归是没有了之前那么难受。
我咽下混着苦的水果,抓住他贴在在颊边作乱的长发,趁机提出更加过分的要求。
“那今晚史君陪我睡好不好?”
大莫约是年初的时候,史君跟师尊交流育儿心经,不知道他从哪里看到孩子长大后需要独立空间,独睡更能培养孩子独立自主,突发奇想让我跟刘辩分了房,连往日轻拍着后背的讲冷笑话的哄睡也暂停营业。
刘辩听到的时候,眼泪几乎快要把我肩膀上的衣服全都打湿了。瘪着嘴委屈了好几天,最终不得不接受要分开睡的事实。
其实适应几天后,我发现独自躺在榻上入睡似乎也不是什么难以接受的事。偶尔遇上雷雨天气,刘辩会抱着自己的玉枕偷偷摸到我房间里来。
半梦半醒间,我只觉得自己像是在梦中抱住了一个毛茸茸的暖炉,醒来后就看见刘辩蜷缩着身体窝在被子里,浓密的黑发一部分落到我的身上,和我的头发缠在一起。
和他同样偷偷摸摸的其实还有一个人。
史君偶尔,也会在半夜过来。
或许还是放心不下我一个人睡,他总在夜深后悄悄将门推开进来查看我的情况。先前因为嫌热而蹬开的锦被再度被人轻轻拉到身上盖住裸露在外的皮肤。
一声轻叹在安静的室内响起,我忍不住悄悄将眼睛睁开一条缝去看他。史君坐在我的床边,表情看上去有些失落。我不理解,明明已经乖乖一个人睡了,为什么史君看上去还是不太满意。
翌日,师尊摸着我的脑袋,修长的手指轻轻梳理着我疯闹后有些散乱的头发,嘴里还说着让人听不懂的话。
师尊的手一顿,说,他可能还是希望你和以前一样。
怎么样?我眨眨眼,心想,和以前一样装着一副可怜样子,扯着他的衣摆让史君不要走吗?
难道史君喜欢这样?
师尊摇头,并没有正面回答我。这个问题的答案没过多久就被我抛在脑后,遗失在下山后诸多繁琐的事情里。只有偶尔师尊或者史君来信,才会又重新出现在我的脑海中一闪而过。
直到现在,时隔许久,我再度染上风寒。
高热烧的人都开始犯迷糊,傅融跟阿蝉站在榻边问我要不要喝水的话都被我听成了剩下的公文准备什么时候批。
眼前是模糊的,恍惚间我看到史君拎着东西急匆匆的跑进书房询问情况,等再睁眼的时候,书房里只剩下我跟史君两个人了。
他柔软的手贴在我的额头上,眉毛紧蹙着。
“你现在发着热,还有没有什么地方不舒服,告诉史君。”
我摇头,从被褥里抬手想抚平他皱着的眉毛。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嗓子就像是被人来了一刀般干涩的发痛,痒意牵扯着开始咳嗽起来。
或许是太过用力,整张脸连带着脖子都开始变红,我扶着床榻和史君的手,几乎快要把肺咳出来。短暂的觉得有些缺氧后,原本就昏沉的大脑现在连思考的能力也一并丧失 。
“慢点、慢点、来、跟着史君慢慢呼吸。”
头跟后背被人扶着,不知过了多久,我终于才又能顺畅的呼吸。张开唇后有人递了茶杯过来,温凉的茶水一点点浸湿干燥的唇瓣和喉咙,等一整杯都下肚后,我才又被人慢慢放下躺回榻上。
头发黏在脸颊和脖颈上,穿着被汗水浸湿的里衣感觉并不好受,我挣扎着想从榻上起来,手却温柔的被人按了下去。
带着热气的帕子一点点擦过手、脸和脖子,将黏腻不适的感觉带走。我迷迷糊糊睁开眼,看见坐在床边的史子眇,恍惚又回到了还住在隐鸢阁的日子。
“……史君?”
还在帮我擦拭的人动作一顿,抬起那双金色的眼睛看着我。
“史君在,别怕。”
我笑了笑,撑着床榻就想要坐起来,动作又带起不轻不重两声咳嗽。我看着他,凑过去,还像小时候一样靠在他身上撒娇。
“史君,我不想喝药。”
或许是最近事务繁多呆在书房时间太长顾不上吃饭的缘故,傅融常常在桌上的盘子里备着一些水果零嘴。我一忙起来几乎就没什么时间吃东西,大部分时候,零嘴都进了闲闲无事来我这里赖着不肯走的张鲁嘴里。
桌上剩的最多的还是没剥的橘子,张鲁跟我一样懒,最开始还想连皮带着橘子一起嚼了吞下去,被我从处理公务的空隙里抬起头发现揪着脸训斥了好几次才抽噎着改过来。
撒娇卖乖的功力只能说是比他爹更上一层楼。
史君没有回答我好还是不好,只是伸手去拿放在桌上橘子。修长的手破开橘皮,我又闻到那股伴着酸苦的香气。
于是我扯住他的衣袖,又开口。
“那史君今晚陪着我好不好?”
嘴里被塞进剥了橘络的果肉,良久,我才又听见史君的声音。
这一次,他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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