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是极致的折磨》行走的云

72、重逢

　　“七夕的幸福是谁并不重要，就像你要远远看着七夕幸福，你幸福七夕会更幸福，七夕不是坏人，七夕知道你对我好，七夕不能全忘了。可是，我还想要更多的。”
　　“七夕，七夕，我都给你。”
　　“你能，还不够。”
　　“七夕，你去找，我不挡着，你记着，我是备份，你什么时候找累了，回来歇着我都等你。”
　　“我记下了，你也要好好的，让我能找到你。”
　　“我记着，好好的，让你找着我。”
　　“好，bye”七夕那边挂机道别。
　　子雍放下电话感到心里有些释然，七夕或许有一天还需要他，他要好好的活着，要善待自己，要让七夕想依靠时，他能提供坚实的臂膀。
　　在等待去看七夕的这两周时间里，子雍徘徊在两种心境之中，当他想到七夕已经弃他而去寻找幸福的时候，多少回他站在办公室落地大窗前，用手杖敲打着厚厚的玻璃，想象着从36层飞出自由降落的感觉，他甚至想到细节，还是不穿义肢为好，那样他会更轻些，飞翔的姿势会更美，空空的袖管随风飘舞，仿佛是他的翅膀。当他想到七夕众里寻找，找来找去，突然明白原来最好的还是他，他得能让她找着，他得好好活着的时候，他就不敢再站在窗前，害怕一失足成千古恨，七夕再也找不着他。
　　大威吸取教训除了不得已，一步也不敢离开子雍，他觉得子雍的平静不正常，担心子雍再做出自伤的事情，到时没法跟七夕交待。
　　到了晚上，子雍实现忍无可忍，他对大威抗议道：“David，我都跟你说了，我不会做傻事，请你让我一个人睡好不好。”
　　“你以为我喜欢跟你同床共枕，你这床一大一小睡着合适，咱们二人睡还真是挤得慌。”
　　“那我去书房坐着去，都让给你。”
　　“你得了，我可告诉你那机票可都准备了，你要是还敢不睡觉，我立马拨丫头的电话，我看她还是念旧情的，我说到做到。”
　　“你有烦她的功夫，还不如帮我取几颗镇静剂来吃，听你的，睡觉。”
　　子雍服下药躺着，静静地等待睡意光临，朦胧之间他感到左臂一阵阵地跳痛，怕是伤处真地发炎了，他听着大威已发出鼾声，不忍心叫醒他去找医生，忍着痛昏沉一夜，第二天醒来时，大威已经先他起床收拾妥当了。
　　“David，morning，你看看今个的schedule能不能挤出点空闲来跟我去看医生，是胳膊的事，眼瞅着日子一天比一天近，别节外生枝。”
　　“现在知道着急，自己是什么体质这回知道了？破点皮都感染，还敢弄伤半条胳膊，看去不了怎么办。”
　　数落子雍的时候他已经调出日程，上午两个会议，两个重要会见，其中一个接续中午的商务餐会。下午出席政府招商会，晚上大哥请公司元老吃饭。
　　子雍仔细听完安排日程后说道：“下午去吧，等散会以后。”
　　“我看还是这就去，政府的会你不知道，没准。八级领导挨个讲话，说不定开到几时。”
　　“那就去看夜诊好了，你先替我松一松绷带，勒得慌。”
　　大威解开绷带，两个人同时被吓呆了，子雍的残臂又红又肿，那一排“七夕”从小五号涨成四号字，大威哆嗦着喊到：“不行，不能耽搁，咱们这就上医院去，快起床。”
　　“我去shower，你跟胖子交待一下请他主持会议，事情他也都了解。”
　　“胳膊都快烂掉了，还讲究。上车打给他。你快去刷牙，洗脸。”
　　收拾妥当，两人急速到了医院，医生看了伤势，当即要子雍入院医治，他指着子雍臂弯的两条红线说道：“看到这条红线没有，是淋巴管发炎的症状，治疗不及时的话会出现高烧等全身症状，另外，截肢手臂本身环流受限更容易出现问题，忽视了后果严重。”
　　子雍倒还镇定，他看着医生问道：“不入院，回去输液可以吗，实在脱不开身。再有这个病程得多少天，过两天我还要出远门。”
　　“你要是还想留着这胳膊，往严重了说你还想留着命，最好入院安心治疗，不要想出远门的事情。治疗对症的话两周时间差不多，你跟大多数病患不同。”
　　大威在边上急了，他对医生说：“医生，你听我的，住院。住特护。”
　　“特护？我看看，听剩下两间机动的，需要院长审批同意。”
　　大威看着子雍说道：“Gordon，没别的法子只好麻烦大哥，怎么跟他说？”
　　“你拨电话，我跟他说话。”
　　大威拨通电话，将手机递给子雍，子雍跟子冀说道：“大哥，有件事情你先别着急，我这条胳膊炎症大发了，需要入院，你帮我找个大房间，这样的话可以边治疗边工作。”
　　“工作的事情先放一边，专心养病，等着大哥帮你联系，我这就去医院看你。”
　　“大哥，你去公司好了，这边有大威他陪着，你别着急，我真的没大事。”
　　“好，那等晚上我过去，不行，今天晚上要跟那些叔叔们吃饭。子雍，大哥明个去看你。”
　　“嗯。”
　　不多时以后，医生接到指示批准子雍入住特护，用上药以后，子雍差遣大威取来电脑开始办公。
　　大威抱怨道：“你自己数数这几年你是在家的时间多，还是在医院的时间多，没事找事也要来医院住几天。”
　　“别再说我，我自己也后悔，可是，David，换成你也许你还不如我呢，我就是觉着我跟七夕走到一起太难，觉着到终点站，一看还有下一站，你说主是想要我怎么着才能满意我得到七夕呢。还是主根本就舍不得把七夕给我，我跟你保证，这回是我最后一次强求，以后不再伤害我自己。我认了。”
　　“你别跟我保证，你也别认，等看着七夕以后再说，在七夕的事情上你没有诚信可言，这回我信你，你把我给坑害完了。”
　　“跟你无关，是我被七夕搞昏头，我现在醒过来，不信你看我还拿烟头烫自己不。”
　　“别说了，我是怕你做出更可怕的事情来。把电脑给我联线，开会。”
　　一白天平安无事，到了傍晚子雍坚持要去参加宴请，大威怎么劝也没有用。原本诸位老臣听说新任总经理不能到场都心怀不满，以为是总经理推脱，子雍的出现使他们误解从全消，个个兴致勃勃地推杯换盏、谈古论今好不热闹，子冀和大威担心子雍的病症想让他提前退席，都被他阻止，生生坚持到宴席结束。
　　回到医院，子雍半夜里就发起高烧，昏睡两天两夜才清醒过来，创造了他跟七夕失去联系的最长记录。
　　看他醒来，大威对他说道：“大哥才走，等我告诉他一声你睡醒了。”
　　等大威打过电话，子雍问道：“David，几点钟了，七夕找没找过我。”
　　“你睡两天她一通电话都没有，亏你还惦记她。”
　　“不对劲，别出什么事了，她怎么都不报个平安呢。”
　　“你看明白没有，她这叫冷处理，慢慢地你会越来越想不起她来，她高兴还来不及呢，还会招惹你。”
　　“David，快给我电话，她不找我，我找她。”
　　大威不情愿地将电话递给子雍，子雍拨过去，七夕接通电话。
　　“七夕，采风回来没有，我可以过去看你吗？”
　　“可以来，告诉我航班，去接机。”
　　“我今个就去，七夕，不用麻烦你去接机，等我住下跟你联系。”
　　大威抢过手机对着话筒喊到：“七夕，他这阵子去不了，手臂发炎很严重，正住院治疗呢。也许截肢、也许没命。”
　　子雍急得眼睛都红了，他声嘶力竭地阻止大威，七夕在那边听得真真切切。
　　“七夕，七夕，你听我说，你别听你大威哥哥的，他说话向来都是夸大其辞，你知道的。我没事，真没事，我能去，我今个就去。”
　　“我这几天写论文有空闲，不是找我剪指甲吗，我回去不就得了，顺便再整理些衣服带着。”
　　“七夕，请你让我去找你好不好，我陪你去选新衣服，按照咱们的约定。我不想爽约，你等我，明个我就到了。”
　　“我回去，你想错过我你就来。”
　　“那好，可是七夕你……”子雍顿了顿咬牙说出他自己听着都害怕的话来：“七夕，把你的幸福带回来，我，我不放心你自己回来。”
　　“好。”七夕按断电话。
　　子雍坐在床上不知道应该高兴还是应该悲伤。七夕要回来了，七夕要带着她的幸福回来了。
　　他怔怔地转头看着大威说道：“David，七夕明个回来，两个人，你安排好接飞机的事情。还有，再帮我想想准备什么见面礼，初次见面印象很重要，不能怠慢，不然他生气再找七夕撒气，我不能让七夕受委屈。还有，明个接飞机的时候我也去，你想着解释清楚我们的亲戚关系，就说我姐跟姐夫都不再国内，才让我们代劳的。”
　　“好，住哪里？”
　　“这个……”子雍想像着七夕和那人在床上翻滚，不禁心如刀割。“不能回老宅，其他地方听七夕回来安排。”老宅是只属于他跟七夕的，子雍在心里说道。
　　“好。”
　　“David，麻烦你回老宅帮我找找，我记得有一只手臂是受伤不久配制的，现在应该可以穿得下，总不能空着袖管去见外人。还有那两条腿这两天没使唤，不知电量还充足不，明个去机场时间不确定，晚点的话要等一阵子。还有，你说要是走贵宾通道的话，不知七夕能反感不，一会儿你问问她，她不反感多好，能快些看着他们。”
　　“我看你是又犯唠叨病了。这一年多难为七夕陪着你。”
　　“也怪哈，我有病的时候多烦人，七夕都陪着我，我现在好了，她怎么就不幸福呢，David，你说我要是还卧床不起的话，七夕会回来吗？”
　　“会，她这不就回来了。”
　　“是啊，还带回来一位。”

　　七夕的航班比预计时间晚点3个小时，飞机落地的时候已是傍晚6时左右。按着她的要求不走贵宾通道，所以子雍他们只好随众人在大厅等候。为了让子雍省些力气，大威推开众人，拉着他挤到护栏边上让他倚着，自己则站在子雍边上保护着尽量不让子雍受碰撞。
　　七夕出现在人流中，他们同时看到对方。子雍的眼睛湿润起来，他不敢抺去泪水，害怕被七夕和那个人看出来，害怕被那个人笑话他软弱，七夕对他招着手露出招牌笑容，然后指着他转头对身边的人说着什么，那人看着他也点头对七夕说着什么。子雍明白，七夕在向那个人介绍自己，不知怎么回事他感到身体瘫软，歪倒在大威身上。
　　“Gordon，快起来。别让那个人看出破绽。”
　　“我明白。我懂得。记着我嘱咐你的话，我跟七夕是亲戚。”
　　七夕跟那个人走过来，她先对将大威介绍给那个人：“这位是大威哥哥。”两个人点头握手，相互致意。然后她再转向子雍，对那人说道：“这位是我跟你说要回来看望的人。”那人伸出手来，却发现子雍手里拿着手杖，一时无所适从。七夕见状接过子雍的手杖，子雍连忙伸手去握住那人的手，没头脑地说道：“不像是我十年前的模样。”
　　那人迷茫地看着七夕，七夕答到，“他误会了。”她转向那两个怔着的人说道：“这位是我同学的亲戚，恰巧同航班，一路上对我照顾有佳。谢谢您，就此告别，如果有能帮忙的地方请不要客气，这两位可以帮忙。”
　　大威不是局中人反应快些，他掏出名片递给那人，点头说道：“谢谢你照顾我妹妹，有事请联络我。不要客气。”
　　那人看着名片上的公司名称，简直如雷贯耳，心里想着难怪看着这小姐谈吐不凡，原来不是凡人家的小孩，连声道谢着离开了。
　　送走那人，七夕扑到子雍怀里，搂着他说道：“回家真好啊。”
　　子雍被七夕的气息包围着，有点眩晕，他定了定神说道：“七夕，起来，别这样，快看着那边，取行李呢是不是，看他出来找不着你。”
　　“不起来。”
　　“那就不起来，我看着，我也能认识，像我。”
　　七夕闻言抬起头来，她看着子雍说道：“子雍哥哥，你的想象力不能再丰富些吗？”
　　子雍低头看着怀里的人，看着她那双一张一合的红唇，心想，他总算是有了名分，不再是nobody，可是他宁愿当nobody，也不愿当七夕的子雍哥哥。
　　他想吻下去，不让她再喊他子雍哥哥，可是他不敢，万一那个人出现怎么办，他推开七夕说道：“七夕，听话，你告诉我是哪个人是，我想不出来。”
　　“这会儿没有那个人，留在美国呢。”
　　子雍惊慌地说道：“七夕，难道是你自己回来的？你自己半夜三更去机场的？七夕，难道是你着急我生病？”
　　“坐家里车去机场的，不是着急你生病，是因为只有这个时段有往返机票，我只能住两天，后个早上回去。走吧，回医院去。”
　　“不回医院，今个的药都吃过了，回老宅去，七夕，咱们回家吧，好不好。”
　　“你要是想让我陪着就回医院，不想让我陪着就各回各家。”
　　“好，回医院。”
　　子雍和七夕并排坐在车上，七夕脱下子雍的义肢说道：“不是发炎呢，穿它干什么。”
　　“穿给旁人看的。”
　　七夕闻言想将义肢穿回去，子雍按住她的手，“七夕，你不是旁人，你是七夕妹妹。”
　　七夕不再言语，将头靠在子雍身上打瞌睡，越睡越沉，车子到医院楼下她才醒来。
　　“到了？我说梦话没有？”
　　“没有，让多多摸摸出汗没有，外头有风别感风寒。”子雍说着自然而然地举手去抚摸七夕的额头，手到半路他想起来七夕快成旁人的人，就停下来。
　　“没出汗。你试试看。”她拉过他的手放到她的额头上，子雍摸着是干爽的，倒是他的手湿湿的，他舍不得拿开手去。
　　七夕躲开他起身下车，站在车门边上扶他下来走回房躺下，她坐在床边看着他。
　　她从包包里掏出指甲钳，说道：“把手给我，趁着有空先把正事办了。”
　　“七夕，你回来还有别的事？七夕这回你只跟我在一块行吗。”子雍将手藏到被单里，他害怕七夕替她剪完指甲就回去。
　　七夕笑了，说道：“行。我就是想回去收拾衣服。让我看看你的胳膊。”
　　子雍摇头说道：“不看，没事儿，才包上的打开费事。”
　　“你告诉我胳膊为什么会发炎？”
　　“……”
　　“你好傻，我跟你说的话你都忘了，你说能离开我根本就是说大话。我这回回来就是想跟你说明白，什么时候不修炼成，我就不会再回来。”
　　“七夕，我承认我说大话，我不求别的，你让我能看着你就行，你让我能惦记你就行，请你别躲着我。”
　　“要是你认为伤着自己就能把我逼回来，你休想，只此一回，下不为例。”
　　“七夕，不会再有下回，我答应你。”
　　“好，过来剪指甲。”
　　“七夕，不着急，送你回去时候，到机场再剪来得及，来不及就跟着你去。”
　　七夕不再强求他，问道：“胳膊还痛不痛，说实话。”
　　“痛。前两天发烧来着，都好了，只剩下痛了。”
　　“你记着，你痛我也会痛，永远。所以，别让我痛好不好。”
　　“好。我记着。”
　　“那你歇着吧，我也累了，我可以回老宅住吗？”
　　“行，七夕，不如我陪你回去，我，你回去我再回来，好不好。”
　　“好。”
　　子雍觉得从医院到家的路忽然之间短了许多，片刻就到了，他坚持下车目送七夕进去，七夕挣脱他的手，径自向走向庭院，没走几步听到子雍在后面的喊声。
　　“七夕！等等！”
　　七夕站在那里，没有回头，后面传来手杖触碰地面的声响，最后是手杖倒地的声响。子雍从背后抱住她，他的脸紧贴着她的，他的手在她的山峰下搂着她，很紧。
　　“七夕，多多求你别去找幸福，你将就多多，跟多多在一起好不好，没有多多，你还能有幸福，多多没有你，多多什么也没有了。七夕，多多求你别离开我，多多不管谁是你的幸福，多多想做你的幸福。”
　　七夕挣脱他的怀抱，头也不回地跑进院落，消失在黑暗之中，她没有回房间，她跑到荷花池边，坐在子雍和她经常坐的地方，满面泪流地哭道：“多多，要是我不能为你生宝宝，你还想做我的幸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