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是极致的折磨》行走的云

50、世上最疼我的那个人去了

　　“乖，睡一会儿，到家多多叫你。”
　　“这回不哄你，你起来跪着腾腾地方，我帮你清理清理下边，要不你不舒服。”
　　子雍见她说得认真，就在心里规划着怎么能按她说的起身跪着，想来想去还是个大工程，无法独立完成，摇摇头拒绝道：“起不来，你看这都半干了，到家就干透了，别往心里去，你快到后头换衣裳去，多多不招惹你了啊。
　　七夕低头摸摸他那里是比刚才干爽一些，就不再跟他争执，起身去后头换衣裳。片刻回转来只见子雍紧靠窗口坐着，拍着腿示意她躺下，“来，睡一会儿。”她乖乖地躺下去，闭上眼睛。
　　子雍见她睡着了赶紧给大威传简讯，吩咐他让胖子放慢车速，调整空调温度。大威没回头只举手做了个OK的动作示意他知道了。接着他又传简讯给绿绮通报这边的行程，再请她安排家里煲粥，一切安排妥当，他就专注地看着怀里的珍宝，舍不得眨眼，腿麻木了也不敢活动一下。
　　大概过了一个钟头，七夕突然抖动着肩膀抽泣起来，举起手紧紧抓着他的衣衫，含糊地说道：“妈，别走，别走。”不等子雍反应，她闭着眼睛坐起来，搂着子雍哇哇地大哭。吓得胖子赶紧踩刹车，拐到路边停下来。
　　子雍也被吓坏了，轻抚着她的后背喊着：“七夕，醒来，多多在这儿呢。”
　　七夕边哭边说：“多多，妈走了，妈不要咱们了，妈刚才跟我道别来了。”
　　子雍刚要安慰她那是做梦，话没出口，绿绮来了电话，“子雍，姐跟你说，你先稳住给七夕做个榜样，妈走了。”他被惊得呆在那里，忘了回话。
　　绿绮不见回音，赶紧收了线又打给大威，大威按照绿绮的吩咐指挥胖子直奔子冀家。
　　七夕的哭声让子雍回了魂，他一边流眼泪，一边安慰她道：“七夕，不哭了，妈见着你哭心疼，走着也不安生。好好地送妈走，不哭啊。”
　　七夕听了她的话止住了哭，直愣愣地看着他问道：“多多，妈真走了？”
　　子雍流着泪点头确认，见七夕咧嘴要哭，他又劝道：“不哭啊，这几天事多着呢，养足了精神送妈上天堂享福。”
　　七夕强忍着悲痛说道：“我知道妈是去天堂享福，可是我舍不得妈。”
　　没有人再接她的话茬，一路无语默默地抹着眼泪，在各自心中回想着老太太的好，中午时分到达城南子冀的别墅。
　　诺大的庭院内外已经停满了车，几个黑衣人正在忙碌着疏散车辆，胖子见状将车子停靠在大门口，正要熄火却见绿绮摆着手跑过来，拉开车门上了车，对胖子说道：“里头留着地方呢，直接开进去。”回头又对两个泪人说道：“妈走得很安详，睡着走的。不兴再哭了，妈上天堂享福去了。你俩的衣服都叫家里送过来了，先洗洗脸换上衣服再给妈行礼。”
　　说话间车子开到楼门口，一行人进了客厅未停留，由绿绮带路乘上电梯直奔二楼梳洗更衣。
　　老太太一直跟子冀同住，当初为了老人家起居方便安装了电梯，谁能想到今日今时还方便了子雍。
　　子雍在大威、胖子的帮助下洗了脸，换上黑色礼服，考虑到外人较多，他坚持要穿戴义肢。等一切妥当坐上轮椅被大威推下楼时，七夕已经候在电梯口。
　　她身着黑色夏奈尔礼服，脚穿配套的黑色坡跟皮鞋，头上、衣上别着白色康乃馨，脖颈上戴着荷花吊坠，宛如凝脂般的小脸在黑衣衬托下更加洁净。见着子雍下来立即走上前去给他别上白花。
　　老太太的棺木停在客厅中央，周围安放着凭吊人送的鲜花。棺木前面设了灵台，上面铺满白花，安放着十字苦像、老太太的遗像、烛台上点着蜡烛、圣水瓶里盛着圣水。灵台左右一幅对联上写：“灵归天家，安息主怀”。
　　客厅的电视机里播放着老太太生前的录像、茶几上堆放着老太太的相册。
　　客厅里聚集了三、四十人前来吊唁人们，一色黑衣黑裙，有坐有站，或看录像、或看相册、或低声说话。子雍和七夕这对俊男靓女的出现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简直惊为天人，众人一时间忘记了交谈，客厅突然出奇的安静，只听见轮椅吱吱声和蜡烛噼啪声。
　　几人行至老太太棺木前，子雍在七夕和大威的搀扶下站起来，右手拄着拐杖，左臂挽着七夕，蹒跚着前行几步给老太太行礼，敬白花，又回转身在灵台前行礼敬花。
　　礼毕之后子雍和七夕挨着子冀坐在棺木边上为老太太守灵。
　　坐稳以后，子雍劝七夕上楼休息，七夕摇着头不肯答应，逼急了就撇嘴流泪，没法子只好让她也陪坐着，她安静地坐在子雍边上，握着他的手不肯放开。坐了一会儿，两人开始感到众人探究的目光，七夕坦然自若地迎着目光，微微点头，丝毫不羞涩，颇有大家闺秀的风范。
　　子冀也察觉到些许异样，凡再有人前来他便特别介绍子雍是出国多年的小弟弟，七夕是老太太的干女儿，也是小弟的未婚妻。
　　这个信息顷刻之间在客人中传遍，人们赞许地点着头，这样的小姐也就只有沈家人才配得上吧，在场的年轻小伙凡动了私心杂念的也个个自叹不如，断了心思，在场的女孩子也感到不是七夕的对手，将子雍拱手相让。
　　夜半时分，七夕起身要去方便，才走出几步就感到身下热流涌动，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了。她三步并做两步跑进浴室，拿出最长的那种垫上，害怕子雍担心赶紧下楼坐好。从那时开始，不用20分钟就出去走动一回，回回都浸得透透的。
　　她没了主意，拿出电话打到老太太住过的医院，找到值班的护士小姐，跟那边说了自己的情况，那边告诉她注射了□□以后，再来身上是要比平时多些，告诉她多喝红糖水、多补充蛋白质，实在太多再吃些止血药。
　　七夕盘算着前两项好办，去到厨房就能解决，可是止血药不好掏弄，还有卫生用品也要增加一些储备，照目前消耗的速度，也就勉强够用到早上。于是就央求着天亮她们来吊唁老太太时顺便带些过来，最后千叮咛、万嘱咐一定替她保密，不然的话就不能给老太太守灵了，护士小姐看在她的孝心都一一应允下。
　　子雍看着这阵子七夕像走馬灯似的来回来去一趟一趟的，觉得有些不对，等七夕再回来时盯着她问道：“七夕，你不大对劲。”
　　七夕摆摆手迎着子雍的目光悄声说：“早上在山上吃坏了，肚子不好，没事。”两人对视一会儿，子雍没看出破绽，她算是过了一关。
　　这一晚上为了补血保持体力，她吃了大半罐子红糖、还把佣人煮来预备早餐的酱牛肉、茶叶蛋都吃光了，吃完了一拍小脑袋心说是自已给自已吓着了，怎么能这么做贼，明个早晨开饭不就露馅了。赶紧又跑到佣人房通报东西没丢，是被她吃了。佣人也认识七夕小姐，心想平时小姐吃东西点到为止，今个这是怎么了，也不好多问。
　　第二天早上开饭时她想个法子，提议分成两伙换班吃饭，让哥嫂姐姐们先吃，她跟子雍后吃。等众人进饭堂以后，她又扔下子雍跑进饭堂主动坦白交待昨天晚上把荤腥都吃光了，主要原因是在山上几天吃素给馋的，说得绿绮心疼得眼泪都流出来了，哪里顾得上怀疑。说完了又盛了清粥小菜，放在盘上端出来，哄子雍说自已饿了要一边守灵一边吃饭，又说自己肚子不好不能吃荤腥，让子雍陪着她吃素。然后她吃一口，喂子雍一口，一会儿功夫吃完一顿早餐，算是过了第二关。
　　吃完了早餐，七夕就昐着救兵，按照约定护士小姐跟她在门外交接，手机振动三下就是信号。可是兜里的手机像睡着了似的没有动静。
　　子雍握着七夕的手又感觉到异样，“七夕，你的手好凉，不要守着了，上去歇着去。”
　　“不去，这一晚上折腾得都没好好守着妈，不去，你去歇着，腿痛不痛？”说着就蹲在他前面替他按摩。
　　昨天晚上客人走以后子雍在大家的劝说下脱去义肢，挪到沙发上坐着，他知道自己体力不行，怕关键时刻添乱，就依了大家。
　　“咱俩不一样，妈不会怪你。”
　　“怎么不一样，你当着妈的面要反悔是不？”说着就又撇嘴要哭。她被流血吓得心里慌得很，又没个人去诉说，根本受不了一丁点刺激。
　　“我不是那个意思，你知道的。”子雍见她急了，也跟着急起来。
　　“那怎么不一样，你说明白。”
　　“我是想说儿子和儿媳终归是不一样。”
　　“不还是把我当外人嘛，妈都没把我当外人，妈没了你就欺负我。”她嘴不让他，手上还是不停地替他按腿，眼里流着泪，下面流着血，脑子里还想着救兵，难为丫头的心被扯成几瓣，无人知、无人晓。正纠结着，兜里的手机震起来，她丢下子雍起身向外跑。
　　子雍哪知道她的秘密，误以为她生气气跑了，怕吓着老太太又不敢喊，急得忘了自己是怎么回事，就要起身去追，一下子滚到地上。七夕听得身后一声闷响，回过头看见子雍扑到地上，正挣扎着往她这边转身，吓得赶紧转回来抱他，子雍借势倚着沙发坐起来，看着七夕哭道：“七夕，生多多气，可以打、可以骂，可以杀，不可以跑好不好，多多追不上你。你当着妈的面应承了好不好。”
　　七夕搂着他点头应着：“我答应，不跑，我没跑，我要去接护士小姐她们来吊唁。就在门外等着呢。”怕他不相信就拿出手机给他验证，子雍这才放心地松开手。
　　“多多，我抱不动你，我去找大威哥哥送你去楼上穿戴，一会又上来人了。”
　　“嗯。”
　　七夕找了大威交待好，径自出门跟护士小姐接头，等拿了东西回来，子雍还没下楼，她趁机神不知鬼不觉地越过封锁线，将粮草运进浴室，恨不得一下将血止住，取了药按照护士小姐说的剂量再加大一倍囫囵吞枣地咽下。这算是过了第三关。
　　七夕心想能够平安过了三关一定是老太太在保佑自己，就祷告求老太太继续保佑让她坚持到送走老太太那天再倒下。
　　她就这样一边进补、一边吃药挺了两天，吃的中医是慢功，流血还是止不住，上边补的见效慢，下边流血流得快，她脸色越来越苍白，身体开始无力，体位改变的时候开始感到头晕。整个人就不像前几天那么精神，除了上楼，就软绵绵地靠在子雍身上，话也少起来，她怕子雍怀疑就先发至人地哄他说道：“多多，我这些日子有点累，脸色也不好，你别害怕，没大事，就是想妈想的，等把妈送走了歇歇就能缓过来。你也别撵我走，那样我就更上火。”
　　子雍听她说得头头是道，就是心疼也只好依着她。
　　第三天的时候，散居在世界各地的至亲都回来了，子冀跟大家商量次日是礼拜天，葬礼的好日子，就决定在次日安葬老太太。
　　七夕咬牙挺着行完告别礼，等着火化老太太的时候，她实在挺不住了，伏在子雍身上，流着眼泪说道：“多多，我站不住了，你抱我吧。”
　　子雍看她难受的样子，也顾不上周围人异样的目光，赶紧让她坐在腿上，劝她说：“挺不住就回去吧，送到这也算尽了孝心了。妈不会怪你。”
　　七夕闭着眼睛无力地摇着头，“挺得住，就差一步了。”
　　七夕就由子雍抱着随众人到了墓地，行安葬礼的时候，她觉得有点精神了就挣扎着从子雍身上下来，扶着轮椅等着主礼洒水、上香，祈祷，看着棺木入土，念着：“主啊!求你赐给她永远安息，并以永恒的光辉照耀她。”再跟着众人三鞠躬。礼毕起身的时候，她抬头看到老太太脚踩着光环，由天使引领着向天堂走去，看到老太太慈眉善目地笑着，朝她招着手，喊着她的名字，“荷花，来，跟妈来呀。”
　　她乖乖地伸出手，应着：“妈，等会儿，我好渴，喝了水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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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希望不会吓跑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