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是极致的折磨》行走的云

45、分久必合（三）

　　“David，这边你放心好了，跟着去，到那电话联系。”
　　“你得管好七夕，大姐说每回老太太叫急，七夕都会大病一场，等会儿，大姐跟你说。”
　　“子雍，别着急，妈这几年都犯好几回病了，我和你大哥，还有大威、胖子过去看看，等到地方再联系，不多说了，看好七夕。”
　　“姐，放心。”子雍听绿绮那边挂机了，放下手机，抱紧七夕，将头伏在她肩膀上，任眼泪流下来，他祷告着老太太别有什么闪失，就是要走也等着他去问候一声再走也是好的。
　　“多多，你怎么又流眼泪呢？”七夕感到肩膀凉凉的。
　　“七夕，老太太又不好了。”子雍忍住眼泪抬起头，看着她说道，他知道这个事瞒不住，还是先告诉她，万一老太太走了，接受起来也有个缓冲，她亲生母亲走得早，把老太太就当成自已妈妈一般。
　　七夕闻听老太太叫急，小嘴一撇，眼泪哗哗地流下来，子雍一时忘了悲伤，使一只手忙活着为她擦眼泪，哪里擦得干净，干脆将她搂到怀里，任凭她的眼泪浸湿衣裳。
　　“七夕，多多也和你一样难受，这几年你替多多在老太太床前尽孝，你自己不说，多多也知道的。多多回国那天晚上去看老太太，在医院楼道里看着你和大姐也在那，为了躲你，多多就回去了，后来，听说你天天陪着妈妈，多多害怕计划败露，就搁下了。要是妈就这么走了，多多都没有机会问候一声。”
　　七夕本来是默默地抽泣，听他这么一说，就哇哇地大哭起来，子雍恨不得去撞墙，原来是想劝她，却不想使她回忆起这十来天之内受的委屈，所以说他平生最不免疫的东西就是她的眼泪，只要她一哭回回说话就事与愿违。
　　“乖，不哭，你大威哥哥和胖子哥哥都到妈那边去了，让你留下照顾多多呢，要是哭迷糊了，谁照顾多多呢。”子雍咬咬牙拿出杀手锏来，关键时候就得示弱，况且他也真强不到哪去。
　　“嗯。”七夕使劲点着头，就是眼泪还止不住。
　　“那麻烦你给多多倒杯水喝好不好，水在外屋放着呢。”
　　“嗯。”七夕抺着眼睛转身下床去取水。
　　子雍望着她那婀娜的背影，因抽泣而微微抖动的肩膀，有点蹒跚的步伐，心里猛然翻了个，神差鬼使地拿起手机。
　　“姐，让家里再来一辆车，接七夕和我过去看妈，她一个劲地哭，我快心痛死了。”子雍说话也带了哭腔。
　　“你们两个病人来了添乱，老实在那等消息，到地方了再联系，还指望你看着七夕呢，你倒先沉不住气了。”
　　“可是她总是哭，再哄不好，就摇轮椅去。挂了。”
　　子雍侧耳听着外屋的动静，离了那么远好像还是能听到七夕的抽泣声，倒水去了这么久还不回来，一定是在外屋偷着哭鼻子呢，他哪里还能坐得住，恨不得一下跑到外屋看个究竟，无奈轮椅不再手边，他就想干脆扑到地上爬过去得了，又记起刚才绿绮说他添乱的话来，这节骨眼上自己再摔了哪，可不就真添乱了，情急之下，他冲着外屋歇斯底里地喊着七夕的名字，只听见外屋传来杯子落地的声和七夕的一声□□，然后是她紧促的脚步声，一瞬间七夕冲到他面前，扑上床，搂着他的脖颈。
　　“多多，我在这儿呢。”
　　“sorry，吓着没，多多以为你又在外屋哭呢，你这一哭多多就疯了，别哭了啊。”
　　“嗯，没有，正试水呢，刚才哭的嘴巴没感觉了，一会凉，一会热的，怎么也调不出你喜欢的温度来。多多，好几年都没喝着我给你倒的水，你想不想啊。”
　　一句话听得子雍又热泪盈眶，七夕还记着他的习惯是一年四季只喝温水，以前他只是随口说过七夕倒的水最合他的胃口，结果她就记在心里，只要在一块，倒水的事她就包揽下，不让任何人插手，其实他是醉翁之意不在水，在乎倒水之人，哪管是七夕给他倒黄莲水，怕是喝起来也如甘露一般甜美。
　　“想。”子雍不敢多说话，怕说多了又把持不住，对她的思念千言万语也说不完，化做一个想字也算合时宜。
　　“等着，这就倒去。”
　　七夕从他身上下来，正要转身被子雍一把扯住，“刚才是不烫着了，伸手看看。”
　　“没事。不痛。”七夕伸手给他看。
　　水嫩的小手背被烫得红了一片，在周围白皙的皮肤映衬下更加耀眼，子雍觉得那片红就像是火焰，燎着他的心发出滋滋的声响，痛得他额头上冒出汗来。
　　“烫成这样，快找大夫去。”说着就拄着床往地下挣。
　　七夕拼命拦着他，“多多别使劲，我抱不住，掉地上了我更痛。”
　　“那你自已快去找大夫，我好好等着。”他原本想坐了轮椅跟着去，可是怕他自己不中用，七夕帮他还得上手，时间上还得耽误十分二十分的，就打消了念头，随后想出个办法来，“七夕，多多在这跟你视频，就和多多陪着你一样，你别挂电话啊，要不多多不放心。”
　　七夕本不愿意去找大夫，心想到洗手间冲些凉水就没事了，看着子雍着急的样子，比他自己被烫了还痛，只好依着她拨了电话要出门，刚要出发又被喊住。
　　“等等，把轮椅放床边上，万一用着了。”子雍心想都怪自己当时心软，放了忠良去打理他家百年老店，等这阵子完事，一定把他招安了，不然遇上事真忙不过来。
　　七夕照他的吩咐做了，安置好轮椅，转身出门。
　　一路上比他亲自跟着还麻烦哩，一会说她走快了，怕她身子还没好再累着了，放慢了脚步又让她快点怕治得不及时落下伤疤影响手的功能。
　　忙活这阵子时间也是十一点多了，楼道里静悄悄的，没有了人来人往，七夕还真有点害怕，气息就急了点。那边也看到光线忽明暗，听出七夕脚步有点凌乱，想起她一定怕黑害怕了，就又后悔没陪着她，心里涌起一种无力保护爱人的遗憾来。眼睛又湿润了。
　　“七夕别怕啊，到护士站找个护士陪着你，告她你是我妹，她知道来历。”子雍想还不如自己按铃来得快，就按下铃来。
　　七夕正走到护士站，看到红灯闪烁，正是子雍的房间，以为他出了什么事，吓得啊一声就往回跑，把子雍也吓了一跳，慌忙告诉她别怕，是想找个护士帮她，让她在哪儿等着。
　　七夕看着电话里子雍跟护士交待着，重点强调他是什么来头，不禁笑了，多多平时最低调，很怕别人知道他家世，这回为她这点小伤把后台老板都搬出来，可见是着急大发劲了，“多多，你干嘛吓唬人啊，我都不好意思了，你不说她们也能够帮忙的。”
　　正说着小护士慌慌张张跑过来，“沈小姐，久等了，请跟我来。”
　　“谢谢你，你别着急，也不是什么大病，就是我不认识路，黑天有点害怕。”
　　那边不干了，“都红成那样，还不是大病，别那么跟她说，到时不给你好好看。”
　　七夕吐吐舌头，忘了还有眼线哩，本想吓唬他再罗嗦就按线，想起上回吓他的严重后果，就收了手，轻轻地叹口气，又被那边听了去。
　　“又痛了是不，还说不是大病。”
　　“你都明白，还找大夫干啥。”七夕有点烦了。
　　“不说了。”子雍深知他现在不是俊杰，更是要识时务。刚一沉默又起想老太太来，不知道情形怎么样了，他和七夕的手机都占着线呢，看来一部手机是真不够用，明个还得备一部来。
　　小护士路熟，领着七夕来到外科急诊，学着子雍的样子，先向当班医生复述了一遍病人的来头，然后才让七夕自己说病症，七夕伸出手让大夫看，告诉他被开水烫了一下，本想说是被哥哥逼着才来看的，看着电话里那焦急的人没敢直说。
　　医生看着七夕的手差点没笑出来，“小姑娘，你说怎么看。”
　　“嗯？”七夕没反应过来。
　　那边子雍听着了不乐意了，“什么大夫，换人，知道怎么看还找你干什么。七夕，你把电话给他，我跟他说。”
　　七夕将电话交给医生，小声说：“麻烦您，听电话。”
　　医生被搞得一头雾水，不明就里地接过电话，看着电话里那人，伸着一只胳膊着急地比划，袖管空着，吓了一跳。
　　“医生，麻烦你救人要紧，别耽误功夫，就按三度烫伤医治，消炎针、止痛针都用上。”
　　“哦……”
　　七夕使劲点头示意医生都答应下来，抢过电话，“多多，你看着大夫都听明白了，咱俩放了电话，处置完了，就回去好不，我这端着电话，他不方便瞧病。”
　　“嗯。看完了马上回来。”
　　医生再接过七夕的手来看，还三度烫伤，要是有负度数的，定上负三度还差不多，想起那人他也惹不起，就瞅着七夕没了主意，“沈小姐，您看……”
　　“您别听他的，抹点烫伤膏就得了，回头我就跟他说都按他开的方就行，不过，处方还得开，拿着回去交差，没了信誉，下回就得到他房间里打针，那可麻烦了。”
　　医生本想问问沈先生得的什么病，怎么神经兮兮的，转念想一家人倒底是一家人，小姑娘要是回去跟他哥说了，还怎么在这混。
　　这边子雍刚放了电话，绿绮的电话就跟进来，“子雍，大威和胖子回去接你们俩去了，先收拾收拾，过这边来。别着急，老太太又缓过来了，非说要见你们。”
　　“大姐，你告我实话，妈是真没事，还是……”子雍哽咽着说不下去了。
　　“真没事，来了再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