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是极致的折磨》行走的云

40、合久必分（一）

　　祷告完了，子雍开始后悔多此一举，平白无故地咒念七夕干什么，差点没命了还能有什么别的事，转念一想，先求个平安符备着也好，没事用不上，有事不慌张。肯定了自已的做法，心里安稳了些，这一放松就觉着浑身像散了架一样软弱无力，瘫倒在床上。
　　他抬起手摸摸额头，凉凉的已经不烧了，一定是七夕给闹的，一个“闹”字涌上心头，就像是电影院响了铃，有人就在他眼前放起了新鲜出炉的限制级纪录片，子雍咀嚼每个镜头舍不得剪辑，电影手法平铺直叙，没有蒙太奇，却跌宕起伏，将他带入美妙新世界，他曾经设想过无数个和七夕亲热的场景，可是做梦也没想到是在医院里、病床上，七夕主导着他，镜头定格在七夕握着那儿的时候，她那如花般笑靥，自然纯净，不羞不涩，好像他们早就认识一样。子雍感到浑身又燥热起来，身体如压力锅那样开始升压膨胀，再好的压力锅承载的压力也是有限，再不想办法就要爆炸了，关键时刻他只得采取自救措施。那天在教堂，他靠的是浇雨水降温减压，可是现在轮椅不在手边，再者他现在不敢再用那个法子，落下病谁还顾得上七夕，他感觉到胀到了极限，不得已另辟蹊径，伸手找到阀门，操作着开闸，让一腔热情奔涌而出。高温气体遇冷改变了性态，浸湿了被单，他感到欣喜牺牲自已保护七夕，又感到害怕自作主张浪费本属于七夕的宝物。
　　被单贴着身体，他感到一丝凉，坐起来拿了纸巾擦拭散落的宝物，正擦的功夫大威推着轮椅进屋来，他赶紧收手，大威看见他在床上鬼鬼祟祟的样子，纸巾一团团地堆放在腿边，如同小山一般，以为他又犯病失禁，慌忙走上前，“又犯病了？刚不是好好的，听见你笑来着，给你哥你姐乐得直哭。”
　　“不是。喝水洒的。”子雍不敢和他对视，怕他看到自已不自在。
　　要是沈子雍不画蛇添足地补上后一句，兴许他就过关了，大威的心思都在他的病上头，不是就算了，可是第二句话引起了他的兴趣，因为子雍自从受伤以来，喝水从来都是定时定量，怕解手不方便麻烦别人。所以手边从来不预备盛水的器具。
　　“哦，杯子呢？再倒点，没喝着还渴吧。”说着就像真事似的，转圈找杯子，转了半圈背朝着子雍的时候，就快憋不住笑了，使劲憋回去，转过来，表情恢复原状。
　　被七夕下了药的子雍药力还没过劲，现在是半梦半醒，所以还没听明白大威使坏，心想能蒙混过关就好，顺着他的话茬说，“渴倒是不渴了，还饿着。”
　　“以前不吃也不说饿，今个吃了怎么还觉着饿。”
　　“没吃饱。”子雍想起七夕挺起胸脯帮他找吃的，问他是不是还没吃饱的话来，不觉脸红起来。
　　“哈哈……，嗯，吃花的话是很容易饿，没油星。”大威笑得坐到地上，眼泪都笑出来了。
　　子雍恍然大悟，臭小子哄他玩呢，他咬咬牙，脑海里过一遍七夕哄他就范的招术，根据当前的形势选了一招，他冲大威招招手，“David，你过来，我这腿不太对劲。”
　　大威看他表情痛苦，害了怕，赶紧从地上爬起来，冲到床前低下头看，“在哪儿那，我找大夫去。”
　　子雍一把揪住大威的耳朵，使力扭着，笑着说：“就剩下这点劲，把你耳朵拧下来吃了，这玩意有油星。”
　　大威忍着疼，心里美滋滋的，牺牲耳朵能让他高兴一会儿也值得。
　　子雍叹了口气松开手，“David，不是你想的那样。什么也没发生。”
　　大威感到他言辞间的惆怅，起身坐在床边看着他，不知怎么应对。
　　“David，我喜欢她十八年，换她给我十八天，主会不会怪我，。”子雍心想这个能让他上天入地的女人，这个一半是海水，一半是火焰的女人，这个十八岁的女人，不管她是人是妖，我不会再推开她了，除非她自已走开，主怪我自私也不怕的。
　　“Gordon，我就怕你这样，你对她就是捧在手里怕碎，含在嘴里怕化，把她当做一真心喜欢的女人，不就得了。”
　　“险些犯了错，她还大病着呢。”
　　大威这才明白子雍的惆怅，原来刚才是悬崖勒马，放下屠刀成了佛，就摇着头为两个人惋惜，“怪得刚才看七夕不太对劲呢，原来是为情伤心。”
　　大威没想到他这句话惹了大祸，子雍扑过去一把抓住他，身体失去平衡倒下去，头重重地撞到他腿上。“David，刚才七夕在门口朝我笑，这心就闹得慌，觉得不对劲，这笑容熟悉好像是在哪见过，就是想不起来，你这一说我想起来了，七夕在溺水之前望着楼上就是这么笑的。” 他说着心脏又开始扑通扑通地乱跳。
　　大威将他扶起来安慰着，“你不跟她说明白了吗，别钻牛角尖，不会有事。”
　　“开始我是撵她上楼来着，可是后来，我留她她又不干了，准是想做傻事，一定是想起来那天我说十一楼好高的话来。”
　　“你傻还是她傻，你姐不告诉你上回溺水是意外，七夕不是想不开，是丢链子后悔了。”
　　“掉水里还有救，水是软乎的，从楼上下来，后悔也晚了。”说着就要往窗户那边去，好像七夕真从楼上下来了，已经摔地上了一样。
　　“你稳当坐着，我给大姐打电话”大威一手扶着他，一手拨着绿绮的电话，通了没人接，又改拨七夕的，还是没人接听。他下意识地看了子雍一眼，那眼神又出现了，屋漏偏逢连阴雨，这边正紧张的当口，屋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伴着嘈杂的人声，大威扔掉电话按住被吓疯了的子雍，心里骂着这节骨眼上谁家跟着凑热闹。
　　“果真出事了。我又害了她，我就不该招惹她。”
　　“你能老实呆着不，要答应我，我就上楼看看去。”
　　“在楼下呢，你上楼干什么。”
　　大威看他这样哪敢放他一人在屋里，捡了电话要找援兵的时候，进来了绿绮的电话，“大威，有事啊。”
　　“姐，你等会儿。”把电话交到子雍手上。
　　“姐，七夕，她还在吧。”子雍哆嗦着问出一句没头脑的话来。
　　“不在。”绿绮不知道子雍问话的含义。
　　子雍闻言哭泣着质问绿绮，“刚才，你不是说跟着你没事嘛，怎么人就没了。”
　　“你怎么回事情，在洗手间刷牙呢，一会就回来。”
　　“姐，让我和七夕说句话。”
　　“你等会再打过来得了，不差刷牙这会功夫。”
　　“再等就来不及了。姐，拜托你。”
　　“等会儿，这就去。”电话里传出推门声和绿绮的声音，“这会功夫跑哪去了？”
　　声音不大，却足以让子雍听得真真切切，他使劲丢了电话，鼻涕和眼泪一起流下来就往轮椅上爬，手指着窗户说不出话来，大威拿起衣服正给他穿的时候，门口传来七夕的问话：“多多，这么晚了，你要去哪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