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是极致的折磨》行走的云

18、归途

　　王医生站在子雍家门外按响门铃，这是他今天里第三次被子雍召来。
　　七月以来，那小子的变化让他感到惊诧。以前是他盯着子雍治疗，每周两次的复诊，生生地就被子雍自行改为每月一回，可就是这一回也不能保证，没办法他只好亲自上门，谁让他欠沈家的，当年他是凭着沈氏企业的资助才得以到美国学医深造。每次他来，子雍倒是没让他吃过闭门羹，可说什么也不同意让他检查身体，他知道子雍是把他当奸细了，怕他摸了情况向大哥告状，又把他抓回医院去，最近，子雍却反了性抓住他不放。
　　“王医生请进，我在康复室，你直接到这屋。”门开了，话简里同时传来子雍的声音。
　　王医生进屋直奔康复室，不知子雍又出现了什么状况，推开门就见子雍只穿着背心短裤坐在床上等他。
　　“子雍，又哪里不舒服？”
　　“你看这里，皮肤有点红肿。”子雍指着右腿下端左边切口附近有一美分那么大的红斑。
　　“我看看。”王医生搬开子雍的手，低头仔细看看，又伸手使劲按按，“痛不痛，多久了？”
　　“不痛，你走了以后我发现的。”
　　“这块是陈旧性瘢痕，应该是当时炸伤时留下的。”王医生盯着子雍，“子雍，你最近不太对劲，你知不知道。”
　　“有些神经质是吧，我就是怕有什么闪失不能保证按时回去。”
　　“可是你这么紧张，我不敢保证到了那天弦会不会断，你看，今天我被你召了三回，回回是谎报军情。”
　　“还有个事情，我大概需要新的义肢。”
　　“那个不是才配上不到半年，怎么就要换？”
　　“松了，特别是大腿的加了四层硅胶、两层棉，感觉不好，腰力使不上。”
　　“你穿上我看看。”
　　子雍拿起床边的义肢使单手穿上，任由王医生帮着下地站着，可身子不受控制，左右摇晃着站不稳，王医生连忙拉过步行器让子雍扶着，伸手去检查义肢。
　　“穿了那么厚还能伸进三指。”王医生瞪着子雍快要发怒了。“子雍，你这样下去，你，不行，我得找你大哥。“
　　“能不能来得及换新的。”子雍也不理他。
　　“快也赶不上你消瘦的速度。”
　　“营养师是你给我找的，这两个月她喂我吃什么，我就吃什么，吃的牛肉比我这26年来加起来吃的还多。”
　　“好心情是最好的营养品，小子，你现在这个样子，吃激素也不一定会胖起来。”
　　“吃激素能胖得快些，那我吃，七夕喜欢我壮壮的样子。”
　　“你！”王医生又被子雍吓了一跳。
　　“我现在就打电话替你预约技师，下午让大威送你去定型，只换接受腔的话应该也快，我看看今天7月5号，怎么的7月末也做完了。”
　　“大威去伦敦了，胖子也让我派出去了，不然下午你载我去好吧，我又不想找二姐，你知道的。中午你在我这吃营养配餐。”
　　“也好。”事实上，王医生在沈子冀的威逼利诱之下早已成了子雍的专属医生，原来大公子还要他和子雍同住，由于子雍反对才没成行。
　　“手臂是不也松了。”
　　“那没关系，到时包上了也不用。”
　　“子雍，你脑子里到底想什么呢？”
　　“没有，怕七夕看到吓着她。”
　　他俩正说着话，门铃又响起来，子雍看一眼墙上的挂钟，10点半，应该是艾琳来了。
　　“王医生麻烦你。”子雍指着床边的电动轮椅，坐好后，拿起放在床上的门控，小屏幕上显示的果然是艾琳，美女正对着小镜子梳理头发。
　　“王医生，你随便坐，我和艾琳去书房谈些事情，时间也不会太长。”子雍控制轮椅向书房那边，随手按开门。
　　“开车还这么慢。”艾琳一阵风地走进来，三两步就追上了子雍，也不避讳子雍的残疾。
　　“你不也没闲着，等门的功夫还搔首弄姿的。”
　　“大帅哥召见我不美着点行嘛。”
　　“还是喜欢你不美的样子。”子雍说着眼前出现艾琳在非洲时灰头土脸，穿着土著长裙的样子。
　　“你笑我，那时你也好不到哪去。”艾琳看着轮椅中瘦得小了两圈的子雍，不禁心头一紧，怎么也和在非洲时那个高大帅气的阳光男孩联系不到一块。
　　艾琳是子雍在麻省理工的同学，可毕业后就没有了联系，后来竟然在非洲遇上了，成了UNV的同事，在非洲遭遇流弹时，子雍奋不顾身地将她压在身下保护着，使她成为车上唯一幸免于难的人，只受了点皮外小伤。
　　“今天进门容易，你们家十八道哨卡都撤了？”抢救子雍的时候，艾琳说什么就要天天守在医院，比沈家姐妹哭得还凶，没办法只好对她下了禁令。后来子雍醒了也拒绝见她，所以两年来这还是她头一回见着他。
　　“让姐姐我看看你，瘦成这个样子，好心疼。”艾琳真就蹲在轮椅边，从上到下、仔仔细细地看着子雍，先看搭在轮椅扶手上的左臂下边空空的袖管，再向下看，她记得子雍的左腿当时就没了，伸出手要确认，被子雍挡了回去。
　　“这到这里。”他将手放在右大腿，“这到这里。”他双将手在左下肢那个部位划了划。
　　艾琳看着他面无表情的样子，再也忍不住了，眼里闪出泪来。
　　“就说不愿意见你，都一样，你比我姐也好不到哪去，还经过枪林弹雨呢，早知道，就不找你了。”
　　“我这不也没个准备吗，谁让你这两年都不让我见个面，问大威他们几个现等于白问，只知道你还活着，其余一概不知。”艾琳眼泪汪汪的说。
　　“活着不就得了，你还想知道什么？好吧，允许你哭一回，10分钟够不够，哭够了说正事。”
　　“哎，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听话的。”艾琳真就放声大哭起来，听着艾琳呜呜的哭声，子雍嘟囔着。
　　“我什么时候不听话，是你从来不同我说话。”艾琳哭着应他。
　　“你找我什么事？”艾琳停止了哭声，接过子雍递来的纸巾，抺着鼻子。
　　“哭够没？时间还没到。还是别哭了，那边还有个探子，听着了告我大哥，你再想见我就难了。”
　　“够了。”艾琳说着嘴又撇开。
　　“好，那就说正事。”
　　“这事关系到七夕，因为你认识她，只好劳烦你了。”
　　“嗯，你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