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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给出现的死对头抓个正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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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给出现的死对头抓个正着!
不过关于光年这个投影的事,时千愿觉得还应该好好去探究一下。
时千愿坐在床上,整张床因为重量的缘故变得褶皱下压。
他垂着眼,恹恹从大衣口袋中取出光年送他的小镜子。然后随意扯下大衣,单手扔到床另一头去,打量起小镜子。
“光年?你在吗?”
时千愿已经翻身上床,拖鞋规规矩矩摆在一旁,衣服下摆微微往上掀,露出瘦削干练的一节,灰色长睫毛微垂着,像零落的雪。
他轻戳着镜面,歪着脑袋,灰白色狼尾发丝从后颈自然滑落,又在尾端微微翘起。
显得竟意外的乖巧,只是眼底那股冷倦之意实在盖不住,只是微微一抬眸,那股冷气又从眼底扑面而来。
几乎可以说有些邪乎!
时千愿又叫了几声。
“光年?别装死。”
“光年,人呢?”
“年哥?”
“年爷爷?”
没有回应。
时千愿有些抱怨地“哼”了一下,冷着脸出气似地说道:“呸!年儿子……”
他也不算是冷淡,只是在外人看来,有些自闭厌世,但是熟人面前却嘴毒腹黑得很!
几乎说一句就要顶一嘴!
恨不得把人气死!
但最后还是收回目光,将目光落回镜面,也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唔……”时千愿思量片刻,随手在镜子上把玩着,一边思考着,昨天影像出现的情况。
时间?还是要触发特定条件?
昨天也没有什么其他事情吧?要不……再试一次?
虽说六七点钟洗澡,实在有些怪,但时千愿还是扯着衣服捏着镜子边缘往浴室走,路过衣架时随手扯下,还有些微湿的浴巾。
凉凉的,带着未蒸干的水汽。
皮肤上方没有粘腻的触感,毕竟今天也没有太大剧烈的运动,房间里很暖和,脱掉衣服也不会有任何异样感。
时千愿眯着眼,恹恹地拖着腮,将颈部的骨头掰得嘎吱嘎吱作响进了浴室。
浴室的洗发水是生姜味,味道是有点冲。
好像说是为了……
养生?
时千愿闭着眼叹了口气,有点埋怨自己,为什么没从家里把洗发水拿来?但现在下楼买也算来不及了,明天再买吧。
凉凉的水打在身上,将身体上难得的温度带去,顺着腰线滑落至脚踝,闭上眼都能想象到那副模样。
他花了两分钟,快速洗了一遍,又随意地将身上的水珠擦干,急匆匆打开玻璃门。
小镜子被他放在正门口,他一眼看过去,那张熟悉的脸又出现在镜中……
一张温和儒雅,眉眼俊俏。
“光年?”
时千愿略微惊异挑挑眉,连忙上前凑近,连身上未擦干的水珠都不擦了。
直接随意将浴巾披在身上,遮住隐秘部位,便凑了上去。几乎鼻尖都要顶在镜面上。
光猫猫已读不回,在镜子里装死。
“哥哥?”
还是没有声息。
“老公?”
时千愿骤然发现,镜子红了一片。
像是红温了……
时千愿冷着脸,轻轻嗤笑一声,却不知为何的嗓音也变得有些干巴。
“诈尸了?”
光猫猫钻进镜子里,没有露头。
时千愿突兀地,脑海中如电光火石般闪出一个可能性。
会不会……有没有可能?光年没有死?
这个想法一出来就如漫天烈火席卷原野,星火漫天,连绵不绝,使他不由得有些慌乱。
没死?
不可能……而且人也不可能在镜子里。
但…
时千愿还是愿意相信这近乎渺茫的可能。
万一,万一他还活着呢?
冷白色的光掉落下来,像是破碎反射的水珠,他仿佛在那片透明的镜子中,透过镜面,透过镜面中自己的眼睛看到了其中隐藏着的一抹光彩。
暖橘色,很柔和的一抹光。
时千愿垂下头,细细的拿手指抚过镜面,弯下腰垂下眼,小声说道。
“光年,嗯?你…是不是还活着?”
没有回应,
只有细细密密水珠砸向地板的混乱声音。
“光年,你说…人死能不能复生?”
“光年?……”
悬着的心停留在嗓子眼半晌,有似乎不愿意继续死心,又似乎是笃定。
“光年,你在吗?”
时千愿一遍一遍慢慢呼唤,声音越来越小,底气越来越不足。迷蒙的雾水盖住了冷峻的半张脸,神情显得有些专注。
“……你不理我。”
时千愿平静说着,拿着镜子抖了抖,向外面走去。
“你信不信我给你扔了?把你做成镜子汤?”
光年:……?
“别人减腿减肥减腰,就你非要减脑细胞。活着就应句话,别让你的好同桌为你担心,懂吗?”
时千愿想了半天,似乎又想明白了,决定用语言攻击硬生生把光年怼出来。
只是没有成功……
暮色已至黄昏,时千愿披着一身浴袍,骨节分明的手尖夹着一枚镜子,走向宽大的室内阳台,阳台侧边摆着几盆盆栽和懒人沙发。
很悠闲的设计。
时千愿最是喜欢。
“你怎么还不出来?”
“我买了100箱烟花,当做你头七的贺礼,年哥喜不喜欢?我知道你很喜欢。”
“还有,你应该提前感动一下,我打算亲自给你碑上刻碑文。”
“我给你刻个二维码,别人一扫就知道我们光鲜亮丽的年大学霸究竟私底下是个什么样的人?”
时千愿难得的话多,在很久之前,其实也有过,在二人刚做成死对头没多久,光年拉着身边几个人给时千愿找茬时。
那是他骂人骂的最狠最毒的一次。
冷着脸吐出一连串的不沾脏字的脏话,乍一听听不出啥来,但你品你细品……
时千愿懒懒散散靠在懒人沙发上,额前的碎发被水珠沾湿,定型紧紧粘在额上,又被随意的撩起扔到脑后。
他仰着下颚,任由自己的身体舒适的嵌在其中,感受着里面棉絮状柔软的触感。
他絮絮叨叨了很久,
一个人。
一个人说话太傻了,太孤独了,外面的雪纷纷扬扬洒在街上。
这是南方难得的大雪,人们新奇的把头探出窗外,都欣喜看着这场千年难逢大雪。
“光年,下雪了……”
最终他还是沉不住气,服了软,是妥协式地阖上了眼,将剩余的那口沉闷气咽在心底。
“光年,我很想你,我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咱们已经当死对头那么多年了……但是我一闭眼睛就是你,不管我们多少次针锋相对。每次走在街上,看着那多年以来走过的每一条街道,”
“我都会忍不住想到你。”
“我很烦你,能不能离我远一点。起码不要死后还缠着我,我不想再接触到跟你的一切,我又忍不住,克制不住自己。”
“这像是瘾,戒不断的毒。”
“你能不能自觉跟我断了联系,房子留给我…对了,差点忘了房子的事。”
时千愿顿了顿接着说道,脸上向来那抹淡漠神情,思量半天后盯着那面镜子也说不出话来。
可笑……
自言自语对着镜子说了那么久。
不是傻子又是什么呢?
死了的人,又有什么好说的呢?
时千愿这下意识从身旁拿起手机,开始拨号。
“嗯。对。是我。我想…”
“我想看一眼他的遗体,可以吗?”
“嗯,哦,好,明天见。”
时千愿又一次盯着镜子进入漫长的沉默,似乎在自言自语问道:“你究竟是什么…”
可惜也不会有人回应他了。
时千愿一贯平静的脸上,独自轻蔑苦笑,站起身,踩着微凉的地板,迎着月光。
高楼下,窗棂外,人群的嘈杂还未远去,那逍遥的风便携着过往穿透而来,从不远处携来那人薄凉惨白的骨灰。
细细密密,如漫天萤火。
他回了床,坐在床头又喃喃了好久。
声音很低,听不清在说什么。
轻微的酣睡声,从枕旁传来,镜子中的人微微睁开眼,吭哧吭哧努力翻起身出神专注的望着身边微颤的睫毛,以及看不完全的半张侧脸。
也只有这样的时候,光年才能放心来到他身边,不用害怕吓到他。
“光年……哥哥。”
“我在。是不是又忘开小夜灯了?”
室内的小夜灯开了,一点微弱的光闪在床头,温柔而又缥缈,有些玄乎。
所有人都不知道,这个一贯冷漠随意的人,怕冷怕黑,怕高怕一个人呆着,怕血怕疼。
可以说是一个脆弱到极致的洋娃娃,
却又没人能看出来。
光年出神望着那张俊俏锐利的脸,有些富有攻击性,眉毛上挑,总是一副不屑的模样。
梦中的人似乎梦到了不好的东西,眉头微皱,手指尖紧抓着床单,额前出了细密的冷汗。
“别死。”
“别怕。”他轻声说道,四周却了无声息。
似乎像与世隔绝。
只有镜中人一人能听到自己的轻声安抚,显得无比寂寞孤独,但镜中人却乐此不疲。
他知道有人需要他照顾。
“别走好不好,小时听话,小时不和妈妈吵架,唔…”
“小时,妈妈不走,妈妈爱你。”
光年模仿着他从记忆中那个温暖瘦削女人的声音,她的眼睛和时千愿一样,是温柔的蓝色,却颜色更深。
“妈妈…”
“嗯?”
“你不是妈妈……”时千愿在梦中翻了个身,嘟囔道,光年这下只能看到时千愿微微下压的肩背,微微向下陷的脊梁骨。
光年瞬间呼吸骤停。
他能听见自己轻微的心跳在颤动,他紧紧注视着他仅存视野中可见的那个人影。
一切打的有些措不及防。
“那我是谁?……”
光年侧着身,额头轻轻贴在镜面上,似乎在耳边低语着。
明明两个世界的人,却意外的相撞,隔开生与死的界限,能听到另一个已亡之人轻声的安慰。
时千愿突兀笑了,唇角扯起一抹笑。
他快速转过身,与镜中来不及闪躲的光年视线直接相撞,二人注视着对方,光年显得有些仓促混乱,像是没有预料。
“你是光年,我的死对头。”
声音似乎从远处传来,直接穿破了光年所有的内心防线,他无法想象眼前之人竟是有预谋而来。
他甚至都来不及思考为什么……
时千愿能听到他的声音?
光年一瞬间退缩了,他抬眼看了眼前这个意料之外,他的…“死对头”不出声,安静的准备钻回镜子里。
“你别给我走!”
“……”
他咬着牙,像是勉为其难从嘴中挤出这句有些羞涩,难以启齿的话。
“你说你喜欢我,什么意思?!说话啊?!”
光年难得回答,他小声试探道,刚才那措不及防的慌乱仍存在:“字面意思。”
时千愿在镜子上乱摸乱按着,似乎在找着阻止光年消失的办法。
他现在不知道光年是他的死对头……
他只想遵从他内心的意愿。
他不想让他消失!
他想让他留在自己身边!
他想让他活着!
“别给我消失!别给我玩冷暴力!”似乎意识到自己强硬的语气,时千愿刚硬气起来的声音又急速变软,带着些请求的意味。
这是光年从没见过的时千愿,
一个懦弱到骨子里,真实那般脆弱的时千愿。
“我只剩你了,我求求你,算我求求你,不要不理我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