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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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
你问我他是什么反应？他当时好像是愣了一下，然后浅笑着点头。
直到与他告别，我还是没缓过来。我、我我就这样同意了？就这样草率地决定了我的终身大事？？
我精神触须托着镜框，又开始害怕：他告白得太快了……我不会遇到了渣镜吧？
他想骗我什么？我没有人类所谓的货币，我只有年轻的美丽的健康的身子，他难道要骗我交出我九五新的身子吗？
天，我还只是副黄花大闺镜呢！他就这样饥渴如狼似虎？
我开始心神不宁。
（16）
我的不安表现得很明显吗？
之后他总担忧地看着我，精神触手轻轻擦拭着我的光滑的镜片：［是生病了吗？有哪里不舒服吗？还是生活中遇到了什么问题？］
我摆摆触须，依旧没精打采。
之后，他又趁着我们的佩戴者午休的时候约见我几回，他似乎认为我遇到了什么困难，感情上或者生活上的。
我将话题拉远，我同他提及到我的双亲，提及到我母亲一句［夜色真美］，父亲一句［你也美好如月色］，于是他们私定终身。
期间我不敢同他对视，我怕我看到他心中的野兽。
（17）
你可能会认为我是杞镜忧天，毕竟像我这样迷镜的镜，承担太多爱慕、甚至被他所痴迷也是正常。
但是，还有很重要的一点令我不安的，我前面忘记提及。
（18）
我曾迂回地试探他：［你有伴侣吗，您有孩子吗，孩子几岁了，在哪个眼镜店里摆着，是什么牌子的，先生？］
他又笑了：［你沟通的时候可以迂回一点，不然容易冒犯到他镜的……］
我：［那冒犯到你了吗？］
他：［那倒不会，但是除了我，你还要和其他镜交流啊。］
他触须托着镜框，回到了刚刚的话题：［伴侣这倒是没有，年轻的时候嗯……］他面露难色。
是有什么不为镜知的故事吗？关于他的初恋、关于他到现在还没有伴侣的原因？
我：［你要是不方便讲的话，就当是我冒犯了。］
确实，我们那时候本来也不是特别熟悉，为我揭开伤口还是太……
他摇了摇触须：［也不是什么不能说的事。我年轻的时候，我的佩戴者嗯……比较专注学术，连妻子都不常见上一面，所以我连镜都少见，更不用说寻找伴侣。］后来，他就习惯了孤身一镜，也不觉得伴侣必要了。何况在那个时代，没有伴侣才是眼镜的常态。
我：［那你现在有想要伴侣的冲动吗？］
他笑着敲敲我的镜框：［我曾经就没有这个冲动，现在也没必要有。］
（19）
回忆结束。
你看，他说：没必要有，是不是有必要的时候就要有？他为什么突然需要我而不是需要别镜？
还不是因为我美好的九四新镜体是其他镜所不及的？
我突然想起来，在人类社会中，有些人要是年纪大了还没有伴侣或者孩子的话，会欺骗感情、借精生子……他不会也想要个孩子吧？
这个老流氓不会还眼馋我优异的基因吧？
这、这怎么可以！这是伴侣才可以干的事……我们只是刚确认了恋人身份……！他甚至没有给过我一个交流感情的触须吻……！我镜框又开始发烫。
（20）
我不能坐以待毙，我决定最后给他一次机会。
期间我不断暗示那个平民女孩马原在考研中的重要性，让她多次向老先生提问，以增加我和他见面的频率。
他现在依然和刚见面时一样风轻云淡，和我成为恋人似乎并没有给他带来任何变化。
他的无动于衷让我更加坚定要成为冷漠的镜的决心，我故作轻松：［今晚……等佩戴者都睡了，我们能不能出去宿舍楼后面小树林约会一下？］
他思考了一下，欣然同意。
我的镜框凉了半截：他难道会不知道夜黑风高就是小情侣树林打野战的时候吗？他果然是在觊觎我的镜体，他果然要借我的基因生小眼镜！
（21）
去小树林的路上，我是愤怒又悲伤的，愤怒于他利用我，悲伤于我的爱情早早夭折……在这之前，我从没如此期待会和那副镜成为伴侣，他给我带来了爱的甜蜜，又亲手将我推下悬崖，令我万劫不复。
但是不管怎么说，我还是很感谢他的陪伴，我会给他他想要的。也请他……最后离开得不要太决绝，起码给我一个拥抱、一个吻，让我记住这个世界上，曾有一副镜爱过我。
（22）
我前面说过，我承诺给他他想要的。
包括我九三新的完美的年轻的健康的身体。
他被我用精神触须压住的时候，他是满镜震惊的。
［你震惊什么呢，这不就是你想要的吗？］我十分委屈，精神触须凝成的泪水不受控制地掉下来，还好这个时段比较凉，就当这是镜片上结的露水吧。
［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他一边故作矜持地挣扎，一边试图用精神触须擦去我的泪、露水，“不小心”将他被精神触须包围的基因交换口暴露。
我承诺会给他他想要的，包括我的优秀基因。
在我生疏地将基因触须与他交接时，他抖得很厉害，就像我镜片上颤动的雾水。他的精神触须推着我，不断传递着“别！”的信息。
他还在欲擒故纵，他难道以为我看不出他的真面目吗？他明明也很兴奋，一直在死死地扣住我的基因触须。
这个过程没有我想象中的轻松。他干涩又曲折，我的基因触须在里面扭来擦去就是找不到他的基因存放处，反而被绞得断了几股：［疼……］
他最后还是停止了挣扎，放松了任我探索。
（正常雌雄株植物授粉，主角无头以下部位。）
（23）
终于我打包好我的优秀基因全部送进他的基因存放点，期间为避免基因流失，贴心的我锁住了他的基因存放点。
我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我即将失去利用价值了。我镜片上的雾水不断滑落。
最后结束的时候，悲伤和痛苦终于冲破了阀门将我淹没：［呜哇啊……我不要离开你，不要和你结束关系……］
他喘着气：［你知不知道你到底在干什么？请你清醒一点！］
我镜片上的雾水滑落得更快了：［你和我表白，不就是想借我的基因生小眼镜吗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不然你还是为了什么嗝呜呜呜呜哇哇哇哇……嗝。］
他：［我什么时候同你……表白了？……你先把你的基因触须移开！……！］
我气到头脑发昏，又开始打嗝：［你甚至不承认你爱过我……嗝！你那天说……不就是……嗝。］
他的话断断续续：［我很抱歉我的某些行为可能给你造成了错误的判断……不管你会不会再误会呃……我需要强调一下，我从头到尾都是把你当学生或者朋友看待……你别哭……］
他用触须无力地擦过我满镜的雾水，语气决绝：［……我不会喜欢上一副比我小好几轮的眼镜。你要知道，我们差的不止是年龄，还有岁月刻下的痕迹，还有思想的代沟……这些都是你不经历足够多就无法感受到的。］
我晕乎乎的，精神触须将他缠得更紧了：［所以你不喜欢我是吗？是因为我太过厚重了吗……还是不需要我太过崭新？］
他声音越来越淡：［先放开我……爱和不爱中间有很多区间的，感情也不是只有恋人间的喜欢一种……］
……
（24）
当我清醒过来时，我已经安分待在佩戴者的鼻梁上了，昨晚我好像还没听完他说的话，就昏过去了。
疲劳过度吗？这也太丢镜片了吧。
我又不可避免想到昏迷前发生的事，镜框转红转白。他不喜欢我……因为我太年轻稚嫩，他喜欢我们有共同的思想层次，他喜欢我能经历多一点再来到他面前……他不喜欢现在的我。
我需要做出改变。眼镜真是一种复杂的生物啊，当他喜欢我的时候，我提防着他，当他不喜欢我的时候，我又竭力想让他接受我。
我真是成长了太多，我也不再是曾经的那个镜了……这是不是！就是我经历的风霜、就是我思想层面的提高？他总能接受现在的我了吧？
我要成熟地见他，让他为现在的我折服！
（25）
他说，我并没有任何变化。
他说，在我想清楚之前最好还是不要再私下见面。
他最后又拍了拍我的镜框，说希望下次单独见到我时，我已经是副成熟的镜了。
他的眼神分明在跟我说再见。
我才想起来，他的佩戴者毕竟只是位代课老师，他很快会离开，消失在镜山镜海。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