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 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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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笃敲响了房门，门内一片寂静。等了几分钟没人开门，文笃自己伸手推门的瞬间一把枪抵在了他头上，随之走出来的陈铭神情凶狠，躲在书桌后的关妍却站起身来，怔怔地看着他。
“我来跟你做交易。”文笃举起手，直截了当地开口，“我就是那个出逃的感染者，你应该已经知道了吧？”
曹弥尔选择把文笃的存在上报给了城主，城内四处戒严，陈铭应该早就得到了风声才对。
陈铭一语不发。文笃继续说：“看到我你应该也能明白吧？我可以协助你获得疫苗的控制权，你帮我逃出去。”
“你是怎么逃出来的？”陈铭始终没有放下握枪的手。
“……”
“有人帮你。”他以肯定的语气说，“既然有人帮你，你为什么还需要我的帮助？”
“我知道你和第三基地的城主有联系。”文笃回答，“如今城内戒严，这里与其它基地的联系必然会被暂时切断，我需要有人帮我。”
“你要去第三基地？”
“我知道你可以做到。”
陈铭沉吟片刻，露出笑，继续说：“那你可以协助到什么程度呢？”
夜更深了。陈铭安抚过关妍便以安全为由将文笃束缚后锁在了地下室。这个昏暗的空间中浸透了腐臭和血腥味，恐怕并不是这栋建筑原先便有的部分。十分钟过去，系统告诉他陈铭正在上面应付护卫队的人。
有人协助文笃逃走一事非同小可，内部自查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了。而陈铭一旦被发现和外部有所牵扯，就将必然身处危机。文笃十分轻松地想，到时他就可以将陈铭从追杀中救出来，顺便按步骤走了！
然而房间内却始终保持沉寂。凌晨五点，已是将近日出之时，陈铭仍然没有再回返。询问过系统，二人仍呆在文笃的正上方没有移动，也不知在做些什么。即便出厂身体无需睡眠，硬坐三个小时也让文笃感到疲惫。正考虑要不要去睡一下，闹钟忽然传来了系统的提醒：
【目标当前距离：10米。】
等了一段时间，门上传来锁孔拧动的声音。不一会儿，居然是关妍进来了。
“他并没有给我太多时间。”关妍直接了当地开口，“在医疗中心时没有机会问出口……你是文笃吗？”她的脸上带了一点期待，但很快又隐去，就像不论是不是都不会改变她现在的想法一样。
文笃没有回答。这还是他第一次死亡跑掉后还被这样追上门来当面质问，手册有提过这种情况怎么处理吗？
【会扣钱。】系统直截了当。
“那之后我不愿意再在那支队伍里留下，独自离开了。没想到不久后遇到了当时出任务的陈铭，也就跟着回来了。”关妍自顾自简述了一下自己之后的遭遇。同伴被烧死带给她的冲击实在太大，既是恐惧，也是愤怒，她无力阻止，但至少可以选择离开。她露出笑，好像放松了许多，“没想到可以再见，我知道这些都不足以报答，但我一直都很想说声‘谢谢你’。明明你比我还小，那个时候我却总是躲在你身后。”
已经结束的任务记忆并没有什么意义，他们本来不应该再见，那些记忆就会自己在角落里黯淡，混杂进各种各样的情绪后慢慢发酵。文笃没有回答，他甚至不知道关妍为什么这样确信，又这样毫无畏惧。
“你不是都被绑住了吗？”关妍简直像是直接读出了他的心思，眉梢上扬，她似乎还想打趣些什么，但记起他们独处的时间并不充裕，又很快变得严肃，“你想得太简单了。你身后有未知的人，他不可能放心就这样协助你。”
“他不准备帮我？”文笃倒不在乎这个，他更想要的反而是自己的行踪暴露。
“不。他仍然会将你送往第三基地。”关妍顿了顿。
“只是不一定竖着。”文笃很快明白了她的未尽之语。
关妍点了点头，“我会向他争取同去，在路上协助你离开。”
“你为什么帮我？”文笃问。
“我想要报答你的救命之恩。”关妍笑起来。
“可是你帮我，对于陈铭来说不是背叛吗？”
关妍抿去笑。
“我记得你说是他带你进来的。”
“所以呢？”
“难怪你同他看起来如此亲密。”文笃露出笑。关妍忍不住皱起眉想要辩驳几句，关紧的门忽然打开了。关妍迅速回头，陈铭带着一件大衣走了进来披在了她身上，笑容温柔地问：“谈得如何了？”
关妍表情勉强，很快拿出自己编好的说辞：“他说是用了自己弟弟的名字。”
“哦？”陈铭又转回头来看文笃，“你还有个弟弟？”
本来应该串好说辞的，没想到陈铭如此谨慎，连十分钟独处都不愿意。关妍意识到自己还并不知道文笃想要的到底是什么，万一他选择了陈铭呢？她心里突然升起了一丝恐惧。不，只是短暂的愣神或者小小的口误都有可能让陈铭怀疑。她在陈铭面前从来只是一只全身心依赖与坦诚的胆小白羊，永远顺从，永远跟循。她悄悄将掐紧了的手指藏在身侧，又扬起柔软的笑。
文笃似是困倦又似是不耐地偏过头去，声音冷淡：“分开有三年了。”
陈铭露出同情的神色：“你在找他？”
文笃没有回答。陈铭也没有一定要他回答，见他沉默便拍了拍手，笑容轻松：“你说要出城的事已经办妥了。只是若在这几天急着带你出城容易惹人怀疑，将你带出去恐怕还要一段时间。”
“只要你遵守诺言。”
“那是当然。只是恐怕你得在此处多待几天了。”陈铭看着关妍，“小妍同你年岁差不多，你们必然有许多共同话题吧？这段时间有她你也不会无聊。”没有再给出文笃说话的空隙，他抬起手看了眼手表说到自己因为这场风波必须参加一场会议，直接离开了。
文笃被变相软禁了起来，关妍也因为加诸的“照顾”（或是“监视”）一责不再被允许外出。
“你来到这里实在太冲动了。”关妍说，神色焦急。
“我不会在这里呆太久。”文笃说，同时将自己事先准备好的u盘交给了关妍。
“这是什么？你身后的人给的吗？”
文笃点点头，“你愿意帮我吗？”
关妍迅速点头。
在提出要求之前，文笃看着眼前的少女，她看起来似乎与当初同自己一起逃亡时有了很大的不同。他记得少女最后会因为陈铭落得怎样的下场，但那只是主角获得幸福终局的前幕而已，如果他真的做出这样的选择，那么未来很可能导向完全不可知的地步，这到底是好是坏呢？他最后还是换了一个问题，“你喜欢陈铭吗？”
关妍愣住了，像是没有想到文笃会问出这个问题。但停顿并没有多久，她很快回答：“我确实感激他将我带到这里，可是我们相处也不过短短十几天，我无法信任他。”
“那你为什么会相信我呢？你应该也无法确定我就是你要找的人吧？”
“不……我知道你就是他，这不是什么直觉。出现的时机、长相、声音，还有大面积的烧伤，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你活了下来，可能和病毒有关？但我认得出你，你并不想自己以为的那样是个好演员。而且你救了我。”
“陈铭也救了你。”
她勾起冷笑，“严格来说，将我带进队伍的人不是他，而是李潇。”
“原本是李潇一直坐在他的副驾驶。你猜为什么后来变成我了呢？”关妍看着文笃。末世来临的时候她还坐在房间里烦恼着没写完的试卷，那已经是深夜，她的窗仍然亮着。在一阵突如其来的尖叫后又有几扇窗迅速亮起，她有些担忧，又觉得这不是她应该关心的事情，重新低下头开始思考试题。然而很快这些东西就都不再重要了，异变的邻居撞开了大门，她在惊恐中从窗户逃离，再也没敢回头。
虽然逃亡前她的生活始终是学校和家两点一线，可这不代表她真的什么都不懂，看不出陈铭看向自己的目光。
“我还不至于蠢到相信这种‘偏爱’。”可是她最终还是选择了假装相信。她最开始的队伍由小区里的幸存者组成，在漫长的跋涉中物资越来越匮乏，人却越来越多。庞大的队伍不敢经过曾经人流密集的地方，又有太多的老弱妇孺，很快就不堪重负发出各种各样的声音。不记得最开始是谁的声音，说这已经是末世，队伍里本就不该额外花费心力庇护毫无贡献的人。但那很快就变成了大家的声音——提出异议的人被排挤，弱小者被迫实施名为“探索”实为“诱饵”的行动。她在满怀惊惧中泪流满面，那就是她遇见文笃的时候。
说是遇见并不准确。她当然早就见过文笃，他们同在一支队伍，同样懦弱胆小，同样是一无是处的累赘。这就是她对文笃最开始的印象。看着他的时候她心中总是忍不住生出侥幸，看，并不是只有她在拖后腿，也许下一次的人选不是她呢？
但他们从未交谈过，从未靠近过。直到新近选出的队长再次下发名单——她被选中了。那是她第一次听见那个和自己年纪相仿的男孩开口。
“换我吧。”他说。
那是第一次有人活着把食物带了回来，也是最后一次。
关妍语调逐渐平静，“直接说吧，你需要我做什么？”
长久以来的自欺欺人被狠狠打破。或许是因为愤怒，或许是因为恐惧，那之后她选择独自一人离开了队伍。离开的短短一瞬让她误以为新生的种子已经在她心中生根发芽，但那终究只是短暂闪烁的火花而已。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 4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