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拙劣演技》归钥

17、Chapter 17

　　梁炙拿起手机对了对地址，小文临时有事，所以今天只有他一个人过来。

　　找到包厢，他敲了两下门，接着推门进去。他笑着对饭桌上的几位打了声招呼，然后被引到位置上落座。

　　今天这个剧组是主动联系的他，他前两天收到剧本，说实话，他对这类题材很感兴趣，但对剧本的逻辑有一些问题，他不清楚工作人员是不是只给了他一部分，所以才会答应这次见面。

　　但是，当看到桌上的陈桉时，他有一瞬间讶异。

　　从他落座起，陈桉就时不时看他，导致他的注意力时断时续。

　　“小梁啊，我还没跟你说吧，这位是陈黄源导演的爱子。”制片人指着陈桉给他介绍：“话说，你们年龄应该差不多大吧？”

　　梁炙只是礼貌地微笑，陈桉倒是“体贴”地主动谈起：“我们是大学同学。”

　　“哦——那敢情好啊，以后在剧组也会有个照应。”制片人笑得更开了。

　　梁炙可笑不出来，他可不知道陈桉会接这部戏，他以为他退学后就不会再进演员这行。他皱着眉望过去，陈桉只是朝他笑笑。

　　他不知道陈桉在搞什么鬼。

　　“来，小梁，喝完这杯我们就算是定下来了。”另一位工作人员此时已经端着酒壶过来。

　　梁炙下意识觉得反胃，他手按住腹部，想说什么却说不出来。

　　“马叔叔，他不太能喝酒，这杯我和您喝。”陈桉已经走过来，端起他旁边的白酒就要喝。

　　梁炙没有制止他，也没有看他，好像他做的这件事和他毫不相关。

　　等自己胃好受点儿了，他才提一口气：“不好意思，我现在对这部戏还不是很了解，不知道——”

　　“小梁，剧本我们已经给你看过了，陈导将会亲自执导，剧组的配置方面你放心。”

　　他犹疑下，继续问：“剧本是全部的剧本吗？”
　　“当然了。”

　　听到他的回答，梁炙既可惜又庆幸：“是这样的，题材方面我是非常感兴趣的，我也相信剧组的资源会很完备，但是我觉得自己能力有限，还需要时间考虑一下。”

　　以他现在的资历来说，有剧组主动来找，而且饰演重要角色，怎么看都是踩了狗屎运，但他还是没办法接受。

　　一方面是剧本问题，另一方面——

　　“梁炙。”陈桉叫住他。

　　“陈桉，他们找我有没有你的原因？”他直截了当地问。

　　陈桉犹豫两秒，实话实说：“有。”

　　他叹了口气：“我很感激你愿意把我推荐给剧组，但我希望你是没有私心的。”

　　这一层都是包厢，虽不至于乱哄哄的，但还是会听到其他包厢传来的谈话声。祁玉华打着电话从拐角处过来。

　　现在的时间，大部分人都在包厢吃饭，走廊里还算是空荡。所以，他一转弯就看到了在那儿杵着的俩人。

　　他一个闪身又躲回去，然后悄悄探头，正好看到陈桉越过梁炙，抓住他胳膊的画面。

　　“卧槽。”祁玉华没忍住爆粗口。
　　“你有病啊。”电话另一头的赵春生以为自己被骂了，登时骂了回去。

　　手机从耳边滑到胸口，祁玉华不可置信地喃喃道：“卧槽，秦逆被绿了。”

　　“你在那儿叨叨啥呢？”赵春生听不清他的话，只能听到嗡嗡的声响，于是不耐烦道。

　　他的脑子快速转了两秒，挂掉电话，偷偷伸出手机咔嚓咔嚓拍了两张高清照，然后转手给秦逆发消息：【给我转两万块钱我给你看个好东西。】

　　彼时的秦逆正优哉游哉地抽着烟，看到消息哼笑一声，不紧不慢地打字。

　　【给我转两万块钱我就不和外公说你没去相亲。】

　　看到消息的祁玉华差点一口气没上来，他恨恨地打字：【不是你把我叫出来的吗！！！】

　　秦逆：【可以是】
　　两秒后。
　　秦逆：【也可以不是。】

　　“噗——”祁玉华吐血，“老奸巨猾。”

　　眼看梁炙要下楼，祁玉华管不了这么多，看戏要紧，于是大大方方地把照片发了过去。
　　并附言：恭喜表哥喜提帽子一顶。

　　“你就是还在怪我对吗？”陈桉在他身后说。

　　梁炙停下脚步，转身：“你瞒着我帮我退学这件事，我怪过你。因为我不喜欢别人强迫我做什么事，尤其是我不喜欢和不愿意的事。”

　　“怪过......”陈桉瞬间就抓住了他想听到的重点，“所以——”

　　“对，我现在不怪你了，而且这件事也不值得我记这么多年。”

　　当初陈桉要退学去国外上学时，曾经和梁炙提过要他一起去，梁炙明确拒绝了他，但他没想到陈桉会瞒着他偷偷给他办理退学。

　　要不是教务处的老师给他打电话，他也不敢信陈桉会这么做。

　　听到他这么说，陈桉有点无所谓地摊摊手：“既然这样的话，你为什么不接受我们复合，为什么不接这部戏？”

　　陈桉和他相处过一段时间，了解他，他刚才在餐桌上那么说其实就是在拒绝。

　　“因为原谅这件事不代表原谅你这个人。”
　　“什么意思？”陈桉的手落下来。

　　“你刚才在包厢说，我不太能喝酒对吧？”梁炙看过去，在他张嘴要回答前又打断他：“那我想问你一件事。”

　　“在告别宴那天，为什么要允许其他人灌我酒？别人不知道我不太能喝酒，你也不知道吗？”他缓了口气：“我那天喝醉了，但是我听到了你们说的话。”

　　那天，他听到了陈桉允许他们灌他酒就是想和他睡这种话。

　　他醉了，但他记得，清清楚楚。

　　他说完，陈桉的肩也慢慢垮下来。

　　“之前没提过是因为你真的没对我做什么。”

　　“这件事是你做错了，但是我还挺感激你的，搞笑吧。”他说完还真笑了声，不过这声笑让人听了有点苦涩的味道。

　　这次说完换梁炙摊开了手，他装作无所谓地笑笑：“好了，我算是解释清楚了吗？”

　　当时听到他们说的话时，梁炙是有一瞬间慌乱的。他不是个思想落后的人，也不介意和当时的男友发生关系，他只是害怕陈桉真的会这么做，以这种方式违背他的意愿。

　　他害怕陈桉会是那种人。

　　所以，当陈桉把他安全送回宿舍时他心里是委屈的。

　　再后来就是他发现陈桉偷偷帮他办退学手续，又一次违背他的意愿。这两件事让他彻底放弃了和他异地维持关系的可能。

　　这两件事虽然没有对他造成实质性的伤害，但心里难免会有些芥蒂，今天把话说出来，他倒是觉得好受多了。

　　心里想得太投入，喇叭在耳边响起的时候梁炙吓得往里侧跳了下。

　　他捂着心脏，蹙眉往后瞧。一辆黑色宾利挨在他后方，驾驶座的车窗缓缓落下，现出秦逆那张棱角分明的脸。

　　他带着墨镜，朝他招招手。
　　梁炙心里“靠”了声，走过去：“干嘛？”

　　“上车。”
　　“上车干嘛？”他抱臂站在路边。

　　秦逆把墨镜摘了，看了眼外面的大太阳：“你不热？”

　　现在中午一点多，正是太阳毒辣的时刻，刚才没注意，他这么一提醒，梁炙觉得脚底板都有点烫。

　　算了，跟谁过不去也不能跟自己过不去。

　　车里冷气开得足，梁炙一坐下就心满意足地喟叹：“真凉快啊。”

　　看他状态还好，秦逆发动车，随意地问：“吃饭了没？”

　　梁炙还在扯着衣服领子扇风，一边扇一边说：“没啊。”

　　“还去那家餐厅吗？还是说，你想吃其他的。”

　　梁炙忽然“哎”了声，用手机快速搜索了几下，然后和他说：“不是说了要请你吃饭的吗，去我说的那家吧。我们到那儿差不多两点，估计人也不会多。”

　　他说完也不征求他的意见，直接把路线图发给他。

　　餐厅在大学城附近，到那儿刚刚好两点，里面只有几桌正在就餐，看到窗前有空位，梁炙拉着他的胳膊就往那边带。

　　秦逆任由他拉着，等到了位置梁炙才发觉，他悻悻地收回手，解释道：“这、这里有空调。”

　　他尴尬地笑了两声，指指旁边的空调。
　　秦逆轻快地“嗯”了声，看起来心情不错。

　　这里是家半自助火锅餐厅，想到秦逆的身份，以及他那一身高定西装，梁炙把他安排好，给他递了菜单，决定自己去拿剩下的食物。

　　他端着盘子，秉持着不浪费粮食的原则，梁炙拿了所有自己想吃的。

　　“诶，你没有点辣锅啊？”梁炙看着眼前的鸳鸯锅，一个番茄一个菌菇。

　　秦逆往锅里下菜的手一顿，难得露出茫然的神情：“我不知道你爱吃辣。”

　　梁炙挥挥手：“没事儿，我也爱吃番茄的。”他说着库库往里面放爱吃的菜。

　　他这半个月掉了不少肉，吃这一顿也吃不出来，所以，什么肉啊菜啊的，他来者不拒。

　　本来以为秦逆会吃不惯这里的东西，但是没想到他吃得还不少。

　　“怎么了？”秦逆夹了块鱼肉，正好看到梁炙正看他。
　　“我还想着你会吃不惯呢。”他实话实说。

　　秦逆笑了声，他其实对食物没什么要求，就看合不合他胃口。而且，看到梁炙吃得津津有味，不知道是不是被他影响，这顿午餐他吃得还算享受。

　　“小伙子，你这卡里有300积分了，这顿要不要用掉？”吃完饭结账时老板问。
　　“真的啊，要用的。”

　　竟然这么快就300积分了，他莫名有点小自豪。

　　老板手上操作着机器，抬头看了他们一眼：“你们两位，那我就收一位的钱啦。”
　　“好的。”

　　这里没有统一的停车场，他们的车停在路对面，等红绿灯时，秦逆看了他一眼，忽然问：“我们免单的是谁？”

　　梁炙正心满意足地摸着吃饱的肚皮，闻言“啊？”了一声。

　　“不是有一位免单吗？我们谁是免单的？”他在两人之间指了指。

　　“不都一样吗？”梁炙摸不着头脑。
　　“那就算免我的单吧。”

　　他看到秦逆一脸严肃地摸摸下巴：“那这顿就不算你请我的。所以也就是说，你还欠我一顿。”

　　绿灯亮起，秦逆放下手，拉住还正懵着的梁炙的手腕过马路。

　　上了车，梁炙才反应过来，他觉得有点儿好笑：“你这么个大老板，跟我计较这顿饭干嘛？”

　　秦逆专心致志看路，几秒后才回：“你请的，当然得计较。”

　　他说的认真，梁炙就跟没接上戏似的愣住。

　　好半天没人说话，秦逆瞧了他一眼，发现他脸颊发红，刚想开口问，心里有个意外的想法冒出来。

　　——他害羞了。

　　之前在办公室那样都没让他脸红，今天一句话他就脸红，原来他喜欢听好听的，秦逆像是发现了新大陆。

　　一顿饭、一句话，他就这么不好意思了，梁炙觉得自己真的是无可救药了。

　　他不就很认真的说了一句话嘛，有什么可不好意思的，整的跟小情侣互撩似的。

　　梁炙在心里骂自己，骂完自己又去骂秦逆。

　　好好的，说那么认真干什么？这句话，认真说起来多暧昧啊，他难道意识不到吗？

　　还是说，只有他自己这么觉着。他使劲掐自己大腿，试图中断过度活跃的大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