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博/远征队群像】大梦》康复中

3、1-2 琳琅满目

　　犹如白昼，拱形的中央展馆全由玻璃包裹，在灯光摧残下熠熠生辉。广场内人来人往，而他本人正是刚从川流不息的车道上漫步而下。夜半时分的城市中心人声鼎沸好不热闹，和比尔博的甜美公寓相比，简直是不该共存的另外世界。“另一种天堂啊。”他由衷感叹道，此刻终于相信这次远途不虚此行。
　　“请帖。”展馆门口保安的声色极其凛冽，神情也是如此。比尔博从东张西望中回过神来，手忙脚乱地找出邀请函，同时礼貌地道歉。高大冷峻的保安不耐烦地扯开包裹在请帖外的信封，又在翻找出其中目标的过程中瞪了比尔博一眼。比尔博感到莫名其妙，但很快他被保安身躯让出来的华美大厅吸引了全部注意力。如果说广场就已经让比尔博称赞不已了，那冷酷无情的保安团队显然是必要设置在那里，让人们进入大厅前重新审视自己对华丽美学上限定义的一道缓冲。无数金属饰品摇曳生姿，各色珍奇宝石如坠星空。比尔博自诩阅读无数，尚且没有找到合适的辞藻来评价此情此景，只是不大优雅地睁大眼睛张着嘴巴。好在在场大部分人的举止和他别无二致。
　　“噢噢，”下意识捧起被拍在胸口的信封之后，比尔博才后知后觉，“谢谢谢谢。”结果回头他发现那个不耐烦的保安已经换班走开了。

　　“尊敬的业主：
　　??国际珠宝博览会即将在城市广场隆重召开。我们诚挚邀请广大业主共赏极致的奢华高雅。此次会展是若干年来最特别的一届，尤其是最具艺术品味的一届。会场将罕见展出以往收藏在远方国度的大师之作，并有众多知名奢侈品品牌的经典作品，包括被称为‘失落的文明’的……”

　　在几个展台前，比尔博有幸蹭到了艺术学院团队的“公开课”，随后他又在当代奢侈品品牌的各个展台间转悠。由于个别区域人群过于拥挤，对于热度火爆的展品，他只能敬而远之。不过这并不妨碍他在人员稀少处发掘自己中意的作品。
　　“大部分人不会注意到这个小小展台。”身后的声音唤回比尔博的注意，他回头发现了那个陌生的和蔼老者。“人们通常会被那边深深吸引，还有那边，都是我们的代表作，”白胡子老者对他友好地点头示意，微笑继续道，“并坚称那些才是我们能够驾驭的特色。我得承认，这种算是公司里的少数审美，而且发展不足，相较之下水平一般，就算是设计师本人也得赞同这种评价。”比尔博随他的手指看去，那两处是被围得水泄不通的首饰展台和……大概是武器展台。虽然他不理解为什么武器会出现在珠宝博览会上。“我们的部分设计师坚持要把它们带上，”老者似乎看出比尔博的疑惑，小声解释道，“我最后以‘它们同样拥有华丽的装饰’，在组委会上浑水摸鱼通过了。”在比尔博惊讶的目光中，老者打了个狡猾的wink，逗得比尔博直乐。“如果你不介意我问？”在对方的示意下，比尔博简单介绍了自己，并获知对方竟是这家品牌的首席市场顾问，名叫巴林。
　　“贵公司在首饰和……额……武器方面的设计的确登峰造极，”比尔博受巴林鼓励透露一点自己的看法，“但不管别人怎么看，一千个人眼中有一千种评价，我确实最喜欢这边的小众作品。”
　　“和其他展位的同类作品相比呢？”
　　“我不是研究宝石的内行，我看不懂技艺，也不敢揣测设计师的立意，只能说它带给我的第一感觉，”比尔博坚定道，“反差感。”
　　“我感觉到这块小小的家家酒雕刻，也许来自一个技艺精湛的首饰设计师，或者武器锻造大师。这个合家欢主题让TA的肌肉记忆难有用武之地，但这个定格画面就深深印刻在TA的脑海中，我想一定对TA意义非凡，所以这位跨域设计师无论如何也要亲手把它雕刻下来。并且可能事出紧急，让TA只能立刻采用手头能够到的唯一材料——这块大铁块。铁块线条太硬了，无法完全展示出炉火的温暖；颜色太暗了，让人容易忽视人物的表情。”
　　“这里，应该能看到父亲对孩子画作所做出的表情，多么栩栩如生，”比尔博很少和人谈起他的艺术思想，又难得没被打断，正说得上头，没注意到巴林意味深长的沉默，“我想设计师本人应当非常满意，因为TA只是通过这个作品来调动丰富的记忆，不需要太突出的细节。对其他欣赏者来说，我想如果灯光恰好，角度到位，又观察组够仔细的话，大家也能充分感受到TA想通过雕刻传达的意思，身临其境地听到那里面父亲对孩子的回应。”
　　“你觉得是什么回应？”
　　“我觉得那会是，”比尔博回头才发现那个问题并非来自巴林，而是不知何时出现在巴林身旁，一个身着深蓝西装的高大男人，正以执着的眼神撞进他的视线，“嗯，那会是，噢……”
　　“美不胜收！”隔壁首饰展台有位艺术家刚挤到最前面，几乎趴在防护玻璃上，天呐天呐地夸张大叫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