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雪天 ...
-
01.
迷路了怎么办？
祢祢抬手摸了摸裤兜，确定那重量不是自己被冻出的幻觉。
手机带了就没问题了。
祢祢现在还不想回家。她细细思索了一番，没想清楚回去的路该如何走，但知道自己应该没走出多远。祢祢于是决定在附近再逛会儿，然后找个有特点且美丽的地方观雪。待会儿回去的时候也方便，可以让美佐纪在电话里指挥她。
美佐纪国小国中高中都在这儿上的，直到大学才去了东京……应该对这里很熟悉吧？想到这儿，祢祢就安心地启程了。
这小半年，祢祢几乎没怎么再去到所谓‘正常’的书店里买书。角落书屋里的书多、全到不可思议，价格也跟外面的相差无几，真是好不划算。
不过今天不是星期四，祢祢只好随便进了街道旁的书店。
书店里暖气开得很足，祢祢感觉到自己被冻得僵冷的面颊在逐渐软化下来。
店员是个样貌清丽的可爱女孩，声音甜甜地喊“欢迎光临”，叫她略有些不适应。
从书架上取下一本书，她的第一反应居然是去看印刷信息，想知道这本书是在几年后出版的……不过这本是上个月出的。
这真是个不太妙的习惯……被别人看到肯定会觉得她是个莫名其妙的家伙吧……
02.
祢祢离开书店的时候，天色还算明亮。
她慢悠悠晃着，心想如果刚刚去向那位店员小姐问路也是个不错的决定。
但那家书店的店员可不会理会她的问题，那家伙就只会重复那么几句固定的话。有时候真的怪吓人的。
大概是因为气候过冷，街上的人并不算多。
雪又开始下了。细细的洁白的雪粒落下。轻轻的，软绵绵的，落在身上像是着了凉的泡沫。
雪并不大，祢祢打消了到旁边的便利店买伞的念头，继续漫无目的地走。街上的行人愈发地少了。空荡荡的街道上落着雪，看上去有些寂寞。
公园里更是一个人也没有。一旁的停车场上，停驻的车顶上也铺着厚实松软的白雪。四周很安静，大概是被雪都消化掉了。
无人的公园，雪地上没有足迹。祢祢耐不住心痒，没怎么思考就踩了上去，松软的雪毯顿时陷下去。她又朝前走了几步，回头，看见无暇的雪地上盖章般落了一行显眼的脚印。
跷跷板和滑梯上也被纯白的雪覆盖。祢祢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径直略过了。
她这么大好像不太适合再玩那些东西了。而且，那么多雪，清理起来肯定麻烦死了。下次可以到游乐园玩。
她绕着公园的边缘走了一轮，自娱自乐地留下一圈脚印，最后来到公园中央的长椅边，拨去上面的积雪坐下，打算在这儿看会儿书再回家。
祢祢今天穿了件深蓝色的长大衣。侧边的口袋大得几乎有些夸张，正好可以装得下一本32开本的胶订平装书。它被体温熨得微热，可一但离开口袋就迅速冷却了下来。祢祢的手也是。
她耐着冷翻了一会儿，故事迟迟进不了主线，主角讲着她要反应半天才能get到的冷笑话，很无聊。白瞎了这么漂亮的封面。
祢祢越翻越慢，最后直接将其摊在膝上，任书页被吹过的风带得微微摇曳。僵冷的手不自觉地揣回怀里，眼睛定在面前无瑕的雪地上，不自觉地发呆来。
脑袋里被其他与面前场景不相干的东西占领，祢祢开始计划思考会并盛后会发生什么。
……如果把雪塞进沢田纲吉的衣领里他会生气吗？肯定会不高兴，但会不会生气倒是不好说。
不过狱寺隼人肯定会生气。嗯，不论是往他衣领里塞雪还是当着他的面往沢田纲吉衣领里塞雪。说不定还会掏出爆竹说要炸飞她，再被沢田纲吉熟练地劝拦下来。
不过现在这种临近年关的时候是可以放一些爆竹，热闹。
山本武的话……感觉会笑着还回来，然后在她生气质问的时候一脸茫然无辜地说自己以为是在玩游戏，然后又诚恳地说可以帮她暖手。但是雪在衣服里的话捂手有什么用？说不定会因此感冒，还是pass掉吧。
笹川京子和三浦春她们也不可以。冬天那么冷，万一生病了怎么办？
碧洋琪姐姐也不行。很漂亮，很喜欢，不想让她讨厌自己。
云雀恭弥……可能会进医院，但依她的体质更可能进棺材，所以绝对不可以。
一平是乖孩子，pass；蓝波虽然调皮但很可爱，pass；Reborn也可爱，pass。
加多了盐的焦糖布丁——总是很闲的迪诺先生，他的宠物是压缩毛巾，遇水变高变大，不知道粘雪会不会那样。太危险了，所以pass。
这样看下来，只有沢田纲吉可以任她玩弄且不会有任何后顾之忧和生命危险呢。
吱嘎……
祢祢突然听到了雪地被踩踏的声音。是从她身后传来的。
她扭过头来，看见一个……应该是少年。被裹在冬衣下、但仍显得清瘦的少年。
“hi。”
他温温柔柔地打了个招呼。声音捂在拉起的围巾里，有些闷闷的，但很好听。而且好像还有些耳熟？
祢祢又扭回头去，没看见自己周围还有其他人，感觉有些莫名其妙。
她顿了顿，迟疑着开口：“……你是在跟我说话吗？”
少年反问：“很明显吧？”
祢祢更疑惑了：“可是我根本就不认识你呀。”
他似乎愣了愣，但又很快笑了下：“记性不算太好呢，见崎小姐。”
“我们前段时间还有见过面哦。”
少年说着，仰了仰下巴，将下半张脸从拉起的围巾布料中挣脱出来。面庞清秀，没有围巾阻隔后的声音愈发熟悉了。
祢祢呆了呆，终于认真了些，定睛细瞧了会儿，这家伙竟然长得也有几分面熟。
大抵是因为有厚围巾遮挡，他的吐息还是温热的。这会儿暴露出来，面前因呼吸凝了层薄雾。隔着这层朦胧的雾气，他的面容显出几分暧昧不清。
但被拉起的外套连帽下黑色的短发还有那双红眼睛和唇角眼梢笑起时的弧度都叫她感到眼熟。
祢祢又盯了他好一会儿，才慢半拍睁大眼来：“你是……那个……”
她思索了一会儿：“临也？”
“哦呀，终于记起我了呢。”
“——你居然可以在白天出现的吗？！？”
她猛地跳起来，膝上摊开的书因动作扑倒地上。
“……嗯？”
“恐怖片里的那些可怕的东西什么的……不都是在没有太阳的夜晚和阴雨天出没的吗？
可现在的天色可还早着呢！”
“为什么会觉得我是那些东西呢，”他看上去有些无奈，“我可是很纯正的人类呢……”
祢祢想起了夏天，楼顶。还有他在月与街灯的映照下苍白甚至惨白的脸。觉得此话有待商榷。
“你为什么在这儿？”她问，但没等临也回答，她就又皱着眉问：“你跟踪我？”
一定是这样。
不然她怎么一到池袋就会遇见这家伙？说不定这家伙是池袋的地缚灵，只能在这区域活动，所以她回并盛后就见不到他，而一回池袋却每次都会撞见他。
说不定是在什么她看不见的地方给她打了追踪烙印之类的东西。
……真是邪恶又狡猾的非人类！！！
“……总感觉你在想一些很失礼的事情呢。”他说，抬了抬手，祢祢这才发现他手里拎着购物袋，里面是被码装在保险盒里的新鲜食品。
一副刚购物回来的样子。
“所以我真的只是刚巧路过而已啊。”
他看上去十分无辜，语气冤枉道。
祢祢抿了抿唇，盯了他在（不算太明亮但有的）日光下似乎与常人无异的清秀面庞，脸颊上面被冷气冻出了些薄薄的浅红色。而且也和正常人一样会呼吸，还是热的，和冷空气对撞会起雾。
至少看上去是个活人的样子。
祢祢于是放松了些，随口说：“你还会做饭？真是贤惠啊。”
“……见崎小姐的国语成绩是不是不太好呢？”阅读理解和遣词造句都不太可以的样子。
“啊！你怎么知道？！”她惊讶地说
“——最开始确实不太好，因为之前好久没在日本待了，所以有些不适应……不过之后我很快就调节过来了！上次国语考试是第一名哦！”看上去很自豪的样子。
“对了，你今天看上去好正经哦，差点没认出来——怎么没穿v领？”她问。
“……”折原临也顿了顿，有些无语：“你可以看看现在是什么气候再来说这句话吗？”
……哦。
现在是冬天。今天在下雪。
“抱歉呀。”她丝毫没有歉意地说。
“没关系的。”
临也貌似十分宽容大度般道。
“……”
这下反而是祢祢觉得有些别扭了。
她咬了咬唇，主动打破了沉寂的氛围：“我不是故意骂你是恶灵的。”
“……你还骂过我是恶灵？”
啊，说漏嘴了。
她赶忙找补：“不是的！”
“因为那晚的打光实在是不太好——你看上去不太像人的样子……而且还有那个、那个……呃……小静？你们看上去关系很好……”也都看上去不太正常。
“哈？！谁跟那种家伙关系好啦。”他夸张地后仰了下身体，打断她，不太高兴的样子，“你是怎么得出这种离谱的结论的？那种家伙怎么可以跟我比？我可是人类哦！人类！”
……为什么要强调‘人类’？好可怕的样子。
祢祢的脑海中蓦然闪过之前看过的那些恐怖作品。从雨夜杀人魔杀到外星人恐怖实验，再到雪夜女妖……
她觉得自己现在像是里面那种赶着上赶着送死的、好奇心过重的女主角。
……果然就应该在被叫到的时候就跑掉吧。
空气又静下来。
折原临也饶有兴味地瞧着对面女孩面上一秒换八个的表情。半晌，见对方又要闪身就跑的迹象，愣了愣，开口：“那见崎小姐又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儿呢？”
祢祢愣：“……嗯？”
“以前好像没在池袋见过你，是只在特定的时间才会回来吗？比如寒暑假？”
“……”她抿了抿唇，恶声恶气道：“要你管！”
“池袋这么大，我乐意到哪儿去就到哪儿去！”
“你生气了？”
“没有！”
只是短短两句话的功夫而已，情绪变化得好快……真是好莫名其妙的家伙。不过还挺有趣就是了。
雷点比平和岛静雄还难找……不，不如直接说她的雷点很莫名其妙好了。静雄的雷点还是相当明显的。
雷点莫名其妙的见崎小姐不想跟他待在一块儿了。
祢祢起身欲要离开，但在抬脚踩下去的一瞬间却又停了，僵直着身体盯着自己脚下，眼神略微呆滞。
“？”折原临也挑了挑眉，假装没有那么兴致勃勃地问，“怎么了吗？”
他说着就要动作，祢祢赶忙阻拦：“不！别！请不要动！！”
她声音不小，但折原临也却像没听见一样，想要继续动弹：“那里有什么东西吗？需要我的帮助吗？”
“停下！！Stop！！！Don"t move！！”她声音愈发地大了，几乎到了有些刺耳的地步，想装作听不见就显得刻意得有些过分了。临也只好不大情愿地止了动作。
他歪头观察着她的表情，若无其事地说：“很冷吧？手都冻红了呢，为什么没有回家呢？”
祢祢没回答，仍盯着脚下的雪地，神色莫名。
“是迷路了吗？”折原临也问，“需要我的帮助吗？”
“……你话好多呀。”祢祢不耐烦地说，抬起眼不大愉快地瞪他一眼，脸色又突然难看起来，有些生气地说：“谁让你这么走路的！！！”
“？”折原临也低头，看见自己脚下踩着雪，因为脚下的被踩实了，所有鞋檐前的雪略高些。但看着着实平平无奇，这个是正常的物理现象。
“你踩坏了雪。”祢祢幽怨地说。
“……”折原临也低头看了看被自己踩乱的雪地，“真是抱歉。”
“不过你看，这很有趣不是吗？”他不以为意地说，指着地上的脚印：“像是在空白的画布上作画一样。而且，每个人的脚印都是独一无二的呢。”
“……什么？”祢祢不可置信地问。觉得他话题转移得有些莫名其妙。
“因为每个人的体型、走路习惯都不一样啊，大家都有自己的特点呢……这很有意思 ，不是吗？”
折原临也说。
“我没问你这个……而且脚印有什么有意思的。”祢祢不解：“而且它独一无二不是因为它的主人是独一无二的吗？你说话好怪。”
“因为每个人说话的语气和习惯有都各有不同啊。”
折原临也道，“说不定你说话的习惯也会被别人觉得奇怪呢。”
“但是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人这样说过。”
她说，又皱起眉，“你不要再转移话题了，你破坏了我的雪地。而且刚刚的话很莫名其妙——你是表演型人格还是想引起我的注意？反正失败了。”
“……见崎小姐，你知道公园为什么叫‘公园’吗？”
“是我先来的，当然就是我的！”她蛮不讲理。
“而且，是你不注意看路好吧？我都已经‘开采’过一条路了——你应该踩着前人的脚印前进才对。”
折原临也扭头去看，果然看见围绕着圆形的公园被踩了一圈脚印，然后沿着交接处向里走来，在路过滑梯时又拐了个弯延伸到了长椅的正面。
“……这个是你留下来的‘路’？”
“要不然呢？”祢祢反问，“我看上去是会闲成那样、踩雪玩的无聊家伙吗？”
……像得不能再像了。临也想。
“抱歉啊。”他毫无诚意地说，“话说，这句刚刚好像说过了吧？”
“好像是的。”祢祢点点头，“那我回你句没关系好了。”
“反正公园又不是我的……”她小声。
“……你是不想这片雪地被别人踩踏吗？”见她似乎消了气，折原临也又问。
“算是吧。”
祢祢说：“因为是我第一个发现、第一个使用它的，道路也是我第一个开辟的……
让它暂时成为我的所有物不是很正常吗？”
“不过既然有除了我之外的第二个人也完成了这些事，我再那样就显得有些无理取闹了——毕竟这个本来就是大家的。”
你刚刚就已经很‘无理取闹’了啊，还有更过分的？
“原来你很在意这个啊……”折原临也说，“那我会努力不留下新的脚印的。”
祢祢的眼睛亮了下，刚想扭捏着说句“那多不好意思”，就听他又道：“不过啊，那么大一片雪场，只有一串脚印的话未免有些太寂寞了，偶尔也要邀请别人进来解解闷，好添些彩。”
他说着，离开了那条呈直线的脚印，猫一样优雅地转了弯，行走间落下一串凌乱的印记，还侧头调皮地朝她眨了眨眼。
祢祢：“…………”
……算了。
她泄气地跺了跺脚，坐回长椅，决定不要去看那家伙。反正他身上还带着东西，肯定过一会儿就会自己离开了。
03.
他没走。
非但没走，还肆无忌惮地在她的雪地上蹚过，塌陷下去的雪显出他的印记。
折原临也走到近前，看着祢祢弯身将地上的书拾起。
他伸出另一只空余的手将长椅另一侧堆起的雪拨下去，坐下，看着她将书上沾上的雪粒拍下去放到身旁，不太高兴地扭头看她脸上写着‘这家伙怎么还在这儿真是好莫名其妙一人’。
折原临也突然愉快地笑了起来，从口袋里取出一罐热咖啡，“手都冻红了，要用它暖暖身体吗？”
……哪儿来的咖啡？
祢祢神色警惕：“不要。”
“谁知道你有没有下毒。”她呛声说。
“……放心啦，没下毒的。”临也道。
……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不是真的。祢祢皱了皱鼻子：“不用，我不喜欢喝咖啡。”
“那……要不要到那边的便利店？我请你喝热可可。”
“不用。我也不喜欢热可可。”
热可可还是喜欢的，但跟着陌生人到处走也太不安全了，她又不是傻子。
……说不定这家伙有专业的犯罪集团（像是漫画里的反派组织），专门猎捕落单美少女，然后砍下她们美丽的头颅享用（祢祢还没放弃她的折原临也恶灵论），或者做成标本买给变态人体收藏家大捞一笔。
说不定池袋现在沸沸扬扬的都市怪谈——无头骑士就是他们搞出来的。砍掉美少女的脑袋，然后再用恶灵之力诅咒、改造，将她们变成怪物，用来破坏世界风纪。
……或许还妄想在未来进行毁灭世界、统治地球或者创造新世界之类的工作，然后被救世主主角打败，夹着尾巴灰溜溜地逃走。
“啊……那可真是遗憾呢。”他貌似很惋惜般说。
他像是还想继续说些什么，但这时，祢祢口袋的手机却响了起来。铃声很熟悉，是并盛中学的校歌。
她之前听见云雀恭弥的电话铃是这个，就也给自己设了这个，一方面是记得好玩，一方面是因为她那时候特别喜欢他，所以想要用和他一样的东西。
哦，祢祢那时候还想方设法弄了套云雀恭弥同款的老式立领制服，肩臂上别了红袖章，觉得自己这样出去可以cos云雀恭弥……当然不可能。
毕竟她一没有云雀恭弥高，二没有云雀恭弥同款走路带风打架起火怎么造都不会掉的外套固定方式。
后来就算不喜欢了，但她又没有什么特别想换的其他歌，所以就保留了。
那套老式校服也是，没丢，而是被装起来丢到最角落的收纳柜里。就当是留个纪念好了。
祢祢想着，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来电显示果然是美佐纪。她下意识看了眼一旁的折原临也。他笑了笑，扭过头去，表示自己不会偷听，祢祢这才安心地接起了电话。
“祢~祢~酱~”
美佐纪欢快的声音从电话听筒中传出来，祢祢漫不经心地“嗯”了声，听到美佐纪又絮絮叨叨说了几句没用的，在最后又突然想起来般说了句“回家吃饭，今天是火锅哦”。
电话被挂断，祢祢将贴在耳机的手机重新放回衣兜，起身，看了眼一旁的少年。
“你要回去了吗？”他问。
“对，”祢祢点了点头，“美……我妈妈喊我回家吃饭。”
“这样啊……”
祢祢顿了顿，道：“虽然没用倒，但还是谢谢你不知道下没下毒的咖啡。”
“真的没有下毒啊。”
“那我也是真的不需要。”祢祢说，“冷不冷的无所谓了，回去吃顿火锅就暖和了。”
“……火锅？”他似乎愣了愣。
“怎么了？”祢祢疑惑地望向他。
“没，”折原临也摇摇头，“冬天的确是吃火锅的季节呢。”
他说着，也起了身，“天色是不早了，那我也要准备回家了呢。”
祢祢点头表示知道：“那再见咯。”
她转身欲走，又听身后有人叫她：“见崎小姐！”
很有辨识度的声音，而这附近也只有他们两个人。祢祢不太高兴地扭头，果然看见折原临也正站在原地看着她。
“做什么？”她不悦地转过身，问。
“书。”他伸出手指指了指长椅上的平装书。
祢祢看一眼，不以为意道：“送你了吧。”
折原临也：“……谢谢？”
他拾起书，又问：“不过为什么呢？”
“唔……因为女主角和你有些像？”她随口说。
“封面上这个……就是女主角吧？”他问。
是的。这本很无聊的书叫《为何傲慢大小姐只对我撒娇？》，恋爱喜剧（恋爱有，但祢祢不知道喜剧在哪里）。
女主角是个黑发红瞳双马尾的傲娇美少女，虽然说是傲娇，但在男主面前傲的地方几乎没有，全是娇，两人贴在一起腻歪得要死，还经常说一些自以为幽默的冷笑话，但男主偏偏能接住……看来真是真爱了。
总之似乎与面前这个身形清瘦高挑，看似温和有礼貌的美少年毫无相似之处。
啊，也有相似之处的，比如都是黑发红瞳。
祢祢想着，心不在焉地回了句：“谁知道呢，我还没怎么看。”
“说不定也可能是男主角——比如有女装癖什么的。这个属性还有点萌呢。”
04.
但等祢祢离开公园她才记起来，自己根本不记得回家的路。
祢祢：“……”
她默默掏出手机给美佐纪拨了电话，话筒传来“嘟嘟”两声后很快被接起，祢祢僵着脸（被冻地）跟电话另一头的美佐纪说明了现在的情况，并向她寻求帮助。
美佐纪一口应下，指挥着她东走西走，却也没看见周围的街景变得有所熟悉。
祢祢心中顿感不妙。
……美佐纪她也根本记不清路！！
也不知道她刚刚指挥的时候为什么那么自信！……可恶！如果刚刚她不瞎指挥的话她说不定还能凭着眼熟程度找到回家的路，这下好了，她被带得更偏了。
祢祢不高兴地“哼”了一声，怕美佐纪没听见又对着话筒声音更大地“哼”了声，对面的美佐纪赶忙道歉讨饶，然后找来了靠山——神间外公。
“现在在哪儿？”他的声音透过话筒失真地传成功，但依旧是冷而严厉的。
祢祢顿了顿，看了眼一旁的路牌，还在那儿，没有那个会拔起路牌打人的‘小静’带走。
她如实告诉了神间外公。
神间外公又冷冷“哼”了声，道：“真是叫人不省心的蠢丫头。”但口嫌体正直地将她带到了家附近祢祢认识的地方才挂断电话。
不愧是亲女儿钦点的老傲娇。祢祢忍不住感叹。
等祢祢终于回到家的时候，锅里的水已经煮沸了，正咕嘟咕嘟冒着泡，水蒸气源源不断地冒出，锅上起了层朦胧发热的雾。
祢祢进到屋里时感觉自己浑身上下从里到外都开始慢慢变得暖和起来，那点潮湿气足以被忽视掉，忍不住舒适地吁了口气。
正在往锅里下食材的美佐纪闻声扭头，忍不住发出一声低呼：“祢祢——！”
祢祢疑惑：“怎么了？”
美佐纪气势汹汹地走到她身前：“你出去淋雪了？！”
“……就一会儿。”祢祢自知理亏，语气讪讪。
“那也不行！！”美佐纪说，上前将她略显潮湿的外套脱下来，然后把她塞进被炉：“万一生病了怎么办？！你是很喜欢去医院还是很喜欢打针吃药？老实在这儿待着！等吃饭了再叫你哈！”
“哦……”
温度逐渐升高，暖洋洋烘烤着，就在祢祢昏昏欲睡之际，她又被美佐纪从里头扒拉了出来。
她有些忧心地看着她红彤彤的脸：“啊呀……不会是被烤晕了吧？还是在发烧？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不需要……”祢祢迷迷糊糊地说，睁开眼，从美佐纪怀里爬出来，打了个哈欠。
“是吃饭了吗？”祢祢问。
“啊！对，吃饭了。”美佐纪说。
05.
“这个是咖啡吗？”
美佐纪拿起祢祢随手放在桌角的那罐咖啡问。
“呃，是的。”
美佐纪疑惑望她：“你不是不喜欢这个吗？”
“只、只是用来暖手啦！外面好冷的！可惜，当时附近只有咖啡店。”
“嗯……这个应该已经凉透了吧？冷掉的咖啡可不好喝，我去把它丢掉吧！”
祢祢为了防止美佐纪多问多做些什么，起身将罪魁祸首处理后才坐会桌边。
“对了，”祢祢闲聊般开启话题，“我刚刚在附近晃悠的时候有遇到一个很奇怪的人。”
无论是神间家还是见崎家都没有‘食不言’的规定，因此她的开口极其自然。
“什么人呀？”美佐纪好奇接话道。
“就是那个……嗯……一个叫临也的人。”祢祢说。
“折原临也？”神间外公皱起眉。
祢祢：“啊，好像是这个名字。”
神间外公眉头蹙得更紧了，“你喜欢他？”
祢祢愣住：“……啊？啊？！什、什么？？？”
美佐纪也呆了：“老爸，你在说什么啊？！”
神间外公面不改色：“她跟折原家那个名字很怪的小子的事。”
“您为什么会这么想呢？”祢祢难得使用了敬语，毕恭毕敬地问。
“你小时候说要嫁给他。”神间外公语出惊人。
“哈啊？！”祢祢和美佐纪同款震惊脸。
“你在说什么？！”祢祢又抛去了敬语，尖叫道。
她面色扭曲，阴晴变幻，脑海里闪过好几幕曾经看过的恋爱剧中的场景。半晌才试探着问：“……神间家和折原家是世交？为了巩固两家关系，所以我和那个临也自打娘胎里就定了娃娃亲？”
美佐纪尖叫：“我为什么不知道这件事？！”
“爸你怎么可以这样？！什么都不告诉我就自顾自作下这种决定？！也太独.裁了！！爱情与婚姻是可以这样轻易地被决定的吗？！不！！我不同意这门亲事！！！”
神间外公：“…………”
他额头青筋抱歉：“我什么时候说过这种话……？！！而且明明是祢祢那丫头五岁那年自己说的，还在我送她生日礼物上画了她跟折原小子的涂鸦！”
祢祢愣住：“五岁？生日礼物？是那套盒装的北原白秋童谣集吗？”
神间外公没好气：“不然呢？”
祢祢不解：“我为什么会说要和临也结婚呢？”
神间外公不愉快道：“大概是因为那小子长得俊吧。”
“长得俊……？”
祢祢回想了些，确实长得挺好看的，但完全不是她喜欢的类型啊！
她喜欢的可是云雀恭弥狱寺隼人那种类型……嘶……他俩算什么类型？好像是截然不同的类型啊……
总之那个叫‘折原临也’的家伙不是她喜欢的类型就是了。
于是，祢祢做到了有话直说单刀直入，嫌弃道：“他好奇怪，我不喜欢他。光长得好看是没用，他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好看的人她还真见得多了去了。不管是男孩还是女孩。
这么说来，并盛町可真是个神奇的地方。
神间外公哼笑两声，说：“哼……你最好是这样。”
祢祢低头喝了口杯子里的草莓汁，又问：“外公你为什么会觉得我喜欢他呢？那种话小孩子说说不是还挺正常的吗？都是玩笑话而已啦。
“我都不记得了，而且他似乎也不记得那些事了——看上去不像是认识我的样子。”
神间外公语气不悦：“我怎么知道那是不是玩笑话，你当时说得可认真了——而且……”
他不知道想起了什么，脸色又突然差下来，举杯泄愤般饮了口酒。一旁的美佐纪安静如鸡。
“……怎么了？”祢祢迟疑着开口问。
神间外公没说话，别开脑袋不看这边，像是在生气。神间外婆笑眯眯给他新添了杯酒，替祢祢解了惑：“因为美佐纪在你这么大的时候谈了第一个男朋友哦。”她温温柔柔地说。
祢祢：“…………”
祢祢：“啊……？？”
“是哦。”神间外婆依旧温和地笑：“只不过被你外公发现后分手了。然后美佐纪她在一个礼拜后又被你外公发现谈了个新男友呢！”
“…………”
“然后在再次分手后的一个月后……”神间外婆继续说着。
“…………”
祢祢默默转头，看了看脸色很差的沉默着的神间外公，又看了看头顶疑似长草的沉默着的见崎贤太郎，最后看了一眼貌似很沉迷用筷子将牛肉丸捣碎的沉默着的美佐……沉默着又喝了口草莓汁。
……
“……祢祢，你没学美佐纪那臭丫头在国中就开始谈恋爱吧？”
半晌，神间外公才又开了口，严肃地问。
“啊？我没啊。”这是有些懵的祢祢。
“祢祢她没有的！！！”这是突然抢答以至于显得特别可疑的美佐纪。
祢祢和神间外公同时看向她。
美佐纪看上去有些坐立不安，尴尬地笑了下：“哈哈……祢祢没有在现在恋爱哦——她之前答应过我，在成年之前都是绝对不会恋爱的。”
她信誓旦旦的说，仿佛确有其事般笃信的神态让祢祢怀疑起自己的记忆是不是出错。
……明明只答应过在十六岁之前不谈恋爱的啊？而且这个承诺在半年前不就已经被她们俩心照不宣地默认废除了吗？
祢祢：“？”
祢祢：“我什么时候……”
她话音猛然顿住，因为美佐纪在桌子下不轻不重地捅了下她的腰窝。警示一般。
对面的神间外公点了点头：“那就好……小孩子还是要把心思都花在学习上，不要总想那些风花雪月的玩意儿。”
“嗯……”
06.
等腥风血雨的晚餐结束后，祢祢把美佐纪拽进了无人的角落，撑着手臂，将她困在自己与墙壁之间，严肃地盯她，开口：“你晚餐的时候到底是什么意思？”
“我们没有过那样的约定吧？”她问，“你为什么要说那种话？”
美佐纪一把拍开她的手，嫌弃：“一米六都没过的小矮子学什么电视剧里的霸道总裁壁咚……”
祢祢跳脚：“……我才只有十四岁！还没过生长期呢！！”
“啊呀呀……知道啦。”
美佐纪宠溺地说，习惯性想抬手摸祢祢的脑袋，却被对方侧身躲过了。
“快说晚餐时的事是怎么一回事啦！”
她催促道。
美佐纪叹了口气：“当然是为了掩盖你和风纪委员长谈恋爱的真相咯——不是我说，祢祢你演技也太差了。”
“我早在半年前就发现了你和他偷偷恋爱的证据哦~”美佐纪得意地说。
祢祢：“？”
不是……她偷偷恋爱？
她和云雀恭弥……偷偷恋爱？？
哪里来的莫名其妙的谣言呀！
作者有话说
第37章 雪天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