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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故事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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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打斗费了不少力气,南楚被刀驾着脖子,也不再乱动。
“咚咚咚——”
突然响起的敲门声让两个人都不约而同看向了门外,紧接着便看到刚才带路的姑娘端了一盏油灯,探头探脑地进来了。
“是我疏忽,忘了给你们点一盏灯,抱歉。”
随着灯光逐渐靠近,南楚看清了刚才和自己交锋的人,只是这一看清,便让她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不是泰安公主辛昭又是谁?
昨日在街上不过是多看了两眼,怎么还看出了再见的缘分!南楚有些懊恼,看来今日自己是寻错人了。
辛昭早就收了手中的匕首,一双水润的眸子此时看起来竟有几分脆弱:“多谢琴儿姑娘,不过,外面可还有人来寻我?”
南楚这才知道,刚才带路的姑娘叫琴儿,自己刚才竟然连人家的名字都不曾过问。
“还……还有人?”琴儿小鹿般的双眼里全是恐惧和迷茫,恐惧是害怕辛昭身上的血腥味,迷茫则是因为,她看向南楚,有些发抖:“您……您不是……来找人的吗?”
“我……”南楚刚开口,就被打断了。
“她不是来找我的,但我们也算旧识,琴儿姑娘莫要自责。”
“若是还有人来,我会留意的。”琴儿说完就要走,南楚叫住她,往她手里塞了些银钱,琴儿感激地看向南楚,很快就低头离开了。
琴儿一走,屋子里就又只剩南楚和辛昭二人了,南楚只觉得如芒在背如鲠在喉,她慢慢挪动步子到辛昭面前,然后扑通一声跪了下去:“臣女拜见殿下,刚才是臣女多有疏忽,未能认出殿下尊驾,还望殿下恕罪!”
“哦?”辛昭随便找了把旧椅子坐下,勾了勾唇:“你要是认出本宫了,会如何?”
南楚手心里都出了汗,只能紧紧攥着拳头,尽量让自己冷静些:“殿下如需要的话,不如去南府避上一避,也好过在这人多眼杂之地。”
辛昭唇边笑意更甚:“人多眼杂,说的不错,可南三小姐都不问问本宫为何在这里,就敢邀请我去你府上,当真是胆子大。”
是啊,南楚自己在心里腹诽道,可不是胆子大嘛,谁都知道这位是玉面罗刹,再说直白点,那叫活阎王,把活阎王往自己家里请,她的确是独一份了。
她毕恭毕敬道:“臣女不敢过问殿下的事,只是希望殿下能住得舒服些。”
辛昭从看到南楚的脸开始,就断定此人对自己没有威胁了,于是现在,她坐在那里旁若无人地脱了外衣,拆了腰上的纱布,在刚刚崩裂的伤口上又撒了一层药粉,然后再一圈圈重新缠上。只是等她做完了这些却看见南楚还跪着,不免起了些逗弄心思:
“本宫的事情你的确不该过问,不过,你倒是要向本宫解释解释,堂堂南家三小姐,传闻中的文昌星降世,为何会出现在烟花之地?你可对得起南家世代清誉?”
南楚只觉得今日倒了大霉了,早知道就答应秦曦元让她一个人来了,现在好了,要找的人还没找到,先遇到了一个大麻烦,还是个不好糊弄的大麻烦!
说起来这位泰安公主也算一代传奇人物了,本来是个公主,却被皇帝安排到了朝堂之上,短短三年,凭借雷霆手段,查抄了贪官污吏近二十人,不仅在朝堂之上坐稳了位置,也在民间名声大噪,只不过,这个名声不算太好。
南楚其实是乐得和有权势地位的人结交的,但前提是这个人不会在哪天突然变成自己的敌人。
“殿下,实不相瞒,臣女今日前来是为了找一个人,问清楚一件陈年旧事……”
杂物间内寒冷昏暗,只剩下摇曳的烛火和南楚的嘴唇在一张一合,辛昭一手撑在下巴上,默默注视着,竟然觉得这样的场景让人十分放松,很是惬意,于是不知不觉间,她已经听不清南楚在说什么了,眼皮似乎有千斤重……
南楚说了及笄礼那日的算命瞎子,也说了那张蹊跷的帕子,毕竟这些事情只需要稍加调查都能查到,她不好隐瞒。但是有关秦曦元的事情她选择隐瞒了下来,目前这位大公主是敌是友还尚未可知,还是不要把秦曦元拉进来了。
等她说完了,却发现坐着的那个人紧闭双眼,右手撑着下巴,像是早就陷入了沉睡。
南楚:“我说话就这么让人犯困吗?”
其实她本想趁机先离开,做完自己的事情再回来,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的目光一落在辛昭身上,就有些挪不开了。
她很好奇。
大周皇帝的长女,也是皇后嫡出,封号泰安,封地千里,这样一个金尊玉贵的人,应该是穿着最华贵的衣服,坐着最华丽的马车,身边围满了服侍的宫人。可是现在,辛昭身上穿的是粗布衣服,到处是在流血的伤口,精致的脸上还有泥土,眉眼间是哪怕睡着了都难以消散的疲惫
——这哪儿像一个公主啊。
南楚虽然嘴上说自己不敢过问辛昭的事情,但其实她能猜到一二。
两个月前她路过家中书房,偶然间听到祖父和二伯父在谈论去年苍江水灾一事,说是堤坝的修筑出了问题,地方太守已经斩了工匠数百人,但仍难以平息民怨,朝廷欲再拨款,工部那边怕是拿不出钱了,而就在前不久,听说皇帝把苍江水利的事情交给泰安公主了。
所以,水利一事如此重大,负责人却不在职位,反而一身伤地出现在妓院,无论是谁都会猜到她是为了什么来的。
南楚慢慢靠近辛昭,鬼使神差地掏出帕子,一点一点擦干净了辛昭的脸,本就俊美的容颜有些病态的白,更是美得让人心惊,只是她还没来得及细细欣赏,一抬眼就就撞上了辛昭似笑非笑的眸子。
“殿……殿下……”
“南小姐,这是要轻薄本宫?”
辛昭这话说得有些重了,轻薄公主这可是大罪过,但是她的语气又很轻,像躺在温暖的床榻上被伸懒腰的猫儿挠了一下,不知怎的让南楚想起了有一次二伯母生气了用帕子甩在二伯父脸上的时候,也是这样不轻不重,似羞似怒。
想到这里,南楚只觉得脸上很热,却见辛昭把目光慢慢移向自己的手,南楚急忙把手背到了身后,随即又有些懊恼,她又没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到底在心虚什么?
二人之间的氛围有些微妙,南楚本想再解释几句,外面却突然响起了嘈杂的人声:
“走水了!快来人呐!走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