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雀》三足金喵

37、故事2

　　南楚迷迷糊糊地躺在柔软的床褥中，只觉得头昏脑胀又反胃想吐，她出了一身汗，额前的头发都被打湿了，一绺一绺的，颇为狼狈。她被送回来的时候，本想回自己的房间，却被茱萸直接安排进了辛昭的床上，她病着，也懒得折腾，索性就没有挪地儿了。
　　“了了，了了……”
　　“小姐，我在。”了了一直守在床前，帮她擦去额前的汗水：“要喝水吗？”
　　南楚摇头：“尹姐给的药呢，给我吃一粒。”
　　临走前她特意去找尹姐讨要的药丸，那药丸可以镇痛，也可以退烧，是十分珍惜的药材制成的，她现在浑身难受，只想吃一粒，然后能够安稳睡去。

　　了了捏着手中的瓷瓶，犹豫再三，还是把瓷瓶放回了桌上，她坐回床前，继续给南楚擦汗：“小姐，你不能再吃那个药了。”
　　“好了了，就一粒，你先给我吃了，我浑身都痛，头痛肚子痛，上次受的伤也痛，让我吃一粒吧。”
　　了了摇头：“不行，小姐，你不记得了吗？尹姐姐交待过，这药丸最多只能两天吃一粒，你昨晚吃过了，今日是万万不能再吃的。”
　　南楚知道了了是担心自己，她勉强挤出一个笑来：“没事的了了，我就今日，就今日多吃一粒，不会有什么大碍的。”
　　“有！”了了十分坚决地拒绝了，说完又觉得自己语气太硬，便软和下来，像哄孩子一样哄着南楚：“小姐，太医给你开了药，只是见效慢些，你再熬一熬，今晚很快就过去了，好不好？”

　　好不好？南楚肯定是想说不好的，她痛，可是她清楚地明白，了了说的是对的，那个药她不能多吃。自从她有一次重病，整夜睡不着觉，尹姐给了她这个药丸以后，她便有些离不开了，只要身体稍有些不适，她就会疯了似的想吃那个药，甚至觉得只要能吃一粒，就算是死了也没关系。
　　南楚长长叹了一口气，终究是没有再说想吃药的事情，紧闭着双眼，强迫自己睡觉。

　　闭上眼后，她脑海中又浮现出今晚见到皇后的场景。
　　屋内，皇后已经更衣了，被人吵醒时本来是满脸的不耐烦，而在听说求见者是南楚以后，竟破天荒的同意了，所以当南楚见到人的时候，皇后竟然还颇为温和。
　　“南家的，你这个时辰来找本宫，所为何事？”
　　南楚跪地行礼，言辞恳切道：“恳请皇后娘娘，帮帮大公主殿下！”
　　皇后挑了挑眉：“本宫的昭儿？她一向不需要本宫操心什么，今日是为何？”
　　南楚低着头，想了想，还是决定实话实说：“殿下在宣政殿至今未归，臣女实在是担心。”
　　“你担心？”皇后像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话，她轻笑了一声：“南家女，你以什么立场什么身份，去担心嫡出的公主？”
　　“臣女……”南楚着实被这个问题问住了，她今日因李怜的一番谈话知晓了自己对辛昭是有情义的，但是这样的情义她如何能开口呢？就算她能开口，辛昭又是怎么想的？是觉得喜悦呢，还是觉得荒唐？
　　想了很久，久到皇后以为她不会回答了，南楚却抬起头直视着皇后的眼睛，一字一句道：“臣女昨日听娘娘提及臣女的母亲，臣女想，或许这便是缘分，臣女与殿下交好，正如当年娘娘与母亲的关系，所以臣女关心殿下。”

　　南楚也算是赌了一把，她昨日说自己与辛昭不过几面之缘，皇后紧接着就说与自己的母亲也有几面之缘，想必她们二人说的几面之缘都没有那么简单，所以她猜测，皇后应当是与母亲相识的，那如今，这样回答或许能让她多信任自己一些。
　　只是她没想到自己一番话，竟然让皇后久久无言。
　　过了好一会儿，皇后脸上竟是露出了真心的笑来，她道：“冯婉的女儿，你真的很不一样，当年我问过你母亲差不多的话，你知道她怎么回答的吗？”
　　“臣女不知，还请娘娘解惑。”
　　皇后回想起很多年以前的事情，觉得世道真的是有趣，缘分太奇妙了，不由得笑出了声，她说：“本宫当年问她，以什么身份来关心本宫呢？她告诉我，是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关心，不需要身份。而你如今告诉我，你和昭儿的关系如同我与你母亲的关系，所以，你们也是无关身份的情谊，对吗？”

　　无关身份的情谊……辛昭是大公主，未来无论是哪个皇子继承大统，她都会是长公主，身份尊贵，而南楚是南家的偏房女儿，未来只会是高墙大院中的一位夫人，或许连个主母也做不成，这样的身份差距，真的能做到无关吗？
　　南楚愣了神，突然注意到了皇后桌上的那卷书册，一下子就明白了皇后话中之意，也突然知道了自己该如何回答。
　　于是她恭敬地垂下眉眼，道：“回娘娘，臣女始终是南家女，殿下始终是殿下，臣女自认无法忽视身份差距，但臣女的身份并不会影响与殿下的情谊，或许能有所助力也不一定呢？”

　　后来皇后换了衣服，梳了发髻，决定亲自去宣政殿看看，南楚终于松了一口气，只是她这一口气刚松下来，就晕了过去。
　　皇后命人把南楚送回万宁宫，又遣了两个宫女立刻去请太医，得知南楚是染了风寒加上本就体弱，还有旧伤未愈，这才一下子病倒了，并无生命危险，她这才放心地去了宣政殿。

　　一夜过去，南楚再次醒来的时候，又看到了守在床前的人，不自觉露出了一个微笑：“殿下，怎么今日你也在？”
　　辛昭摸了摸她的额头，无奈道：“烧糊涂了？你睡的本宫的床。”
　　“你这身子骨也太差了些，本宫让御医给你开了些调养的方子，记得按时喝药。”辛昭起身欲走，南楚这才看到她还穿着昨日的衣服。
　　“殿下一回来，就在这里？没有休息吗？”
　　辛昭摇头：“本宫临近寅时才回来，只是还没来得及而已，不是因为你，别多想。”

　　南楚点了点头，又想起了什么：“那昨日之事，可解决了？”
　　“有你请来的救兵，自然是解决了，”辛昭看见南楚一双眸子突然亮了一下，像小猫看到猎物似的，不由得勾了勾嘴角：“想听吗？”
　　南楚立刻点头：“想！”
　　“那你乖乖喝药，吃完早膳后回来躺好，等我睡醒了，就讲给你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