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求了，再标记我一次》莫语谦寒

43、深入接触

　　A城迎来了入冬后的第一场特大暴雨，雨幕笼罩整个城市，窗外一片模糊，雨滴在车窗上划过。

　　车里面开着暖气，和窗外的冰冷形成鲜明的对比。

　　“我会继续帮你治病，但要在保证我自身拥有一定话语权的情况下。为此我制定了一系列条例，你需要完全遵守。”李青池说话的时候，语气毫无波澜，平静到像个没有感情的，格式化的机器人。

　　昨天两人就约好了，本来是打算在战链署附近新开的一家咖啡厅见面，但大雨来得突然，车还没开到就下起来了，温之予觉得在车里，边听着雨声边聊也挺好的，于是就确定在这里了。

　　这个不太正式的场所让这场“谈判”看起来也不太正式，更像是某种……cosplay？

　　李青池把手里的打印纸递给温之予。

　　条例一：病人为上。所以温之予仍旧可以向李青池提出有助于改善病情的要求（注：要求内容要在合理范围内。）

　　条例二：发病期内，温之予可向李池提出超过界限的要求，只限于发病期，其他时候不许。

　　条例三：温之予在发病期提出的要求，在其病好后，要一一归还给李青池，不许耍赖。

　　李医生还真是一成不变，永远这么理性，就是是面对自己的病人，也要先拟出一份条例。

　　不过这个病人有些特殊，所以李医生以此条例来保证自己的合法权益倒也可以理解。

　　温之予拿着手上草拟的条例，认认真真地看了一遍，不放过其中任何一个看似不起眼的备注，他找出条例中的漏洞，看向驾驶座的李青池：“条例二中写的，发病期温之予在发病期可以向李青池提出任何要求，这个有次数限制吗？”

　　“有。”李青池干脆利落地回答，“不可以超过十次。”之后他从温之予手里拿过那张草拟的条例，从置物盒里面拿出一只钢笔，在条例二后面加上了这句限制条款。

　　动作流畅，十分严谨。

　　温之予的目光追随笔尖：“那……”提出的要求有限制吗？例如拥抱，接吻……还有更深层次的。

　　刚说出一个字，他就硬生生地把后半句话憋了进去。

　　“任意”要求。所以一定包含了这些，不用再多此一举地问一句了。

　　“还有其他问题？”李青池看向温之予。

　　温之予又跳到条例三，伸出手指了指：“这里说的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你在发病期向我提过多少次要求，在你病好后，都要一一还给我。之后我也可以向你提出任何要求，我提出要求的次数取决于你在发病期向我提出要求的次数。”李青池很贴心的解释，毕竟他不想两人因为认知错误而产生误会，到时候解释起很麻烦。

　　你需要向我提出什么要求来让我服从你吗？温之予感到匪夷所思。

　　自己对李青池来说好像并没有什么被需要的价值。

　　自己就像是那杯反复被李青池扔进垃圾桶的芝士奶盖绿茶。一个不喜欢的东西，他连尝都不会尝。

　　但温之予转念一想，说不定之后李青池会改变想法，去尝尝那杯被他扔进垃圾桶的奶茶。所以自己也并不是全无价值。

　　李青池接着补充：“放心，我对你提出要求的内容会是我们双方都认可的、合理的事情，可能是需要你配合某项检查，或者是协助完成某个阶段的康复记录，仅此而已。”他的解释条理分明，不带任何私人情感。

　　对于李青池而言，他需要需要一个非常清晰的框架来约束这段因为“标记”和“病症”而变得十分复杂的关系，避免他的生活和情绪再次进入不可控的状态，又或者是和温之予陷入失控的纠缠。

　　至于价值？他从专业的角度看待这段医患关系，温之予的价值在于他是第一个感染信息素抵抗症的beta，或许也会是揭开阴谋的第一个切入点。

　　温之予沉默着思索。李青池的逻辑无懈可击，但好像也没有其他的多余的情感。

　　他心里莫名出现一种失落感，但很快他把这股失落感强制性压了下去。

　　也好，这样……更有保障。对他们两方而言都是。

　　“想好了吗？”温之予刚跳出思绪，就听到了李青池略带催促的询问。

　　这么急，不知道又是哪边的工作。医院？战链署？实验室？

　　李青池真的好忙，平常一定忙到连睡觉的时间都没有。

　　“想好了。”温之予回答，“完全同意，所以我们接下来要签字画押吗？”语气里面带着点着刻意营造的轻松。

　　“嗯。”李青池打开车内灯，他拿回条例，之后在甲方的横线上签下自己的名字——李青池。

　　温之予看不太清，所以凑近了点，密闭的空间内，两人距离极近。

　　温之予的注意力集中在笔尖上。李青池写字很喜欢连笔，他的字和他的人很不搭，他这个人看起来很冷静规整，但字体很飘逸。

　　有人说，从一个人的字体就可以看出这个人性格，所以李青池能写出这一手规整中又透露着放荡的字体，说明他内心深处最深层的性格，一定和他现在所表现出来的冷静恰恰相反。

　　到底是什么样的呢？

　　温之予陷入了无尽的遐想之中。

　　李青池的注意力则从笔尖无知无觉转移到了温之予的侧脸上。这个恶劣讨厌的beta，垂着眼眸，非常安静。他身上有种与生俱来的疏离感，远远看去，对谁都很淡，

　　他的眼睛很漂亮。头发是浅棕色。

　　笑的时候，有种和疏离感背道而驰的感觉，看起来非常不和谐，但有有种神奇的，要命的吸引力，想让人一探究竟。

　　这个人的真实面目到底是怎样？

　　“我签完了。”李青池开口打破沉静

　　狭小的空间内，两人的气息化作朦胧的白雾，接触，交织，纠缠。

　　散发出一种格外不同的感觉。

　　温之予抬起了身子，回到原位置。

　　那种说不出的感觉顿时消失了。

　　李青池把钢笔压在条例上一起递给温之予。

　　温之予接过，很爽快地在乙方的横线后签上了自己的名字，字迹清秀工整，接着，他用李青池递过来的泥印，在名字上按下手印。

　　“李医生，合作愉快。”温之予朝副驾驶上的人看，语气平淡，但脸上挂着一个浅浅的笑容。

　　“嗯。”李青池把签好名的打印纸收好，然后发动车子，“送你回去。”

　　外面雨太大，要是不送他，肯定会被淋湿，说不定还会感冒，之后会更麻烦，他一向讨厌麻烦。

　　两人一路都没有开口说话，只有车轮碾过水洼的声音，很快，车到达温之予公寓楼下面。

　　“到了。”李青池说。

　　这段时间，是他们两相处这么久以来最安静的一段时间，李青池心想，主要原因还是因为温之予没有开口说话，很安静，也没有像之前那样张牙舞爪。

　　“谢谢。”温之予推开车门下车，径直走进了单元楼。

　　李青池的视线一直跟随着他，直到他的背影消失在雨幕里，他才离开。

　　——

　　温之予回到空荡冰冷的房间，窗外的雨声很大，反倒衬出屋内安静到可怕的氛围，他走到窗边，看向楼下，直到李青池驱车离开。

　　他拿出手机解锁，看着联系人栏那个熟悉的头像，犹豫片刻，最终还是点开了聊天框。

　　之前的拉黑已经解开了，聊天记录还停留在上次他小心翼翼的关心，和李青池那条冷漠的回复：“嗯，死不了。”

　　温之予深吸一口气，仿佛刚才的见面耗光了他所有的力气，他强压下心中翻涌的情绪。缓了一会后，打字。

　　小鱼快快游：李医生，条例签了，合作开始。

　　小鱼快快游：有些话，当面不好说，现在隔着屏幕，反而能敞开了说，说清楚。

　　小鱼快快游：我知道你同意继续治疗，不是因为我是个有价值的病例，更不是因为什么医者仁心。

　　最近出了很多事情，他当然也知道了一些，关于冯征国的。
　　他对于冯征国的了解少之又少，几乎在母亲去世后就没再见过，他和这个舅舅，还有这个家里的其他人都接触的很少，当他得知给自己注射违禁药品的变态是冯征国的儿子时，属实是有些意外的。

　　也就是在那时，李青池提出，可以继续帮他治病，他不傻，李青池那么讨厌他，甚至不想和他有任何接触，这次一反常态主动靠近，目的不得而知。
　　但这样也好，起码他们互有所图，关系才能一直绑定。

　　小鱼快快游：你怀疑我，或者怀疑我背后牵连到了什么，你想通过我，找到某些线索。

　　他不知道李青池到底要找什么，只知道对方要挖的线索，一定和冯征国有关系。

　　小鱼快快游：治病只是你的幌子，靠近我，观察我，控制我，才是你的真实目的，我说的对吗？

　　消息发送出去后，温之予紧盯着屏幕，这不是试探，而是摊牌，他实在是不想看到李青池这样一个不善于伪装人，为了一点可怜到微薄的线索来故意接近，甚至讨好自己。
　　与其虚与委蛇，不如摊开来说。

　　几分钟后，屏幕亮起。

　　李青池：温之予，你很聪明。

　　不是否认，也没有辩解，而是实实在在的赞许。看到这条信息的温之予呼吸微微停滞，李青池的坦率实在是超乎他的意料。顿了一会后，他抬手继续打字。

　　小鱼快快游：所以交易升级了，你查你的线索，我治的病，但前提是，不要把我当成一无所知的棋子，我需要基本的知情权，关于我是否会遇到危险，你是否会对我产生伤害等问题。

　　又是一阵沉默，或许看到这条信息的人在迟疑或是考虑。

　　李青池：知情权可以纳入你的要求范畴，但你要保证，你的知情不会带来额外的风险，并且能提供相应的价值。

　　很快，他又发来一条消息，和前面不同，这是条语音，温之予手指点击播放，对方冷静，冷冽的声音传进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