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毫无缘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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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束了一天的课程，顾榆早就把李知远抛到了脑后。
在晚自习下课后的半个小时，她终于写完了借来的练习册。
余光瞥见空无一人的教室，漆黑一片的走廊，鬼啊、神啊什么的开始闯入脑海，顾榆下意识打了个哆嗦。
将近十点的夜晚没了白天让人烦躁的温度，微风吹在身上还有些微凉，白日里嘈杂的走廊，此刻只有脚步的回声。
强忍着害怕，顾榆抿着唇一路小跑，一直在灯火透明的宿舍楼，激烈的心跳才平缓下来。
走到宿舍门口，门缝里溢出细碎的交谈声，夹杂着女孩子们银铃般的嬉笑与打闹。
等顾榆推开门。
屋内的说笑声戛然而止，像被谁倏地按下了静音键，几道目光齐齐投向她。
站在人群正中的林溪毫不遮掩眉眼里的厌烦，眼皮一掀，朝她狠狠翻了个大白眼。
顾榆对林溪的冷眼早已免疫，目不斜视地穿过人群，到床边蹬掉鞋，换上拖鞋，抱起叠好的干净衣物，径直钻进卫生间。
“咔哒”一声锁响，把满屋沉默隔在了门外。
就在顾榆进去的那一刻，其他人又围在一起窃窃私语，时不时发出轻视的笑声。
“哎，你们听说了吗？”林见月先提起话题，说的时候眼神还撇向厕所。
另外两位女生纷纷好奇询问：“什么？又发生什么了？”
“我们宿舍这位清纯女又勾搭了一个男生。”
林见月把清纯女三个字特意咬重，语气里全是不屑。
许诺嗤笑了一声，冷冷地讥笑道：“这次又勾搭谁了？”
“你不在我们班不知道，今天高三的李知远来我们班上找......”
林见月说到这顿了顿，眼神又示意大家看向厕所，“还问她要不要甩了孟斯嘉和他在一起。”
几人不约而同笑了起来，眼里满是不屑和嘲讽。
蒋霖问：“她不是喜欢孟斯嘉，怎么又和李知远搞在了一起，我记得李知远不是和孟斯嘉是死对头？”
“谁知道呢。她不就喜欢用脸勾搭男人，连别人男朋友都勾。”林见月说完还看向林溪，“溪溪，你说是不是。”
其他几位女生互相看了一眼，没一个人敢开口触林溪的霉头。
全宿舍谁不知道林溪高一交了个男朋友，两人恋情才冒芽，那男生和顾榆打了个照面，便跟林溪提了分手，转身就对顾榆表了白。
可笑的是，还被顾榆拒绝了。
男生这一操作简直就是把林溪的脸丢到地上踩。林溪也不是忍气吞声的主，当晚就把那男生，揍了一顿。
揍完，还甩下一句“记住是你姑奶奶我甩的你！”转身就走，干脆利落得连回声都不留。
宿舍其他女生本来就不喜欢顾榆，见林溪对顾榆没了好脸色之后，她们也不掩饰自己的恶意了。
除了孤立她之外，她们最喜欢的就是欺负顾榆了。
虽然每次都没讨到好，但大家还是会一而再再而三欺负她。
林溪斜斜地扫了一眼林见月，什么也没说。
一群蠢货。
当事人还在寝室就这么大声说人家的坏话，也不知道这三人是怎么想的。
她们以为顾榆是好惹的？还敢把话题扯到她身上来，想借她的手教训顾榆？
真是天真。
她可不想和顾榆那个疯子有争执。
林见月见她不搭话，脸色有些不太好。
蒋霖见状连忙转移话题：“今天清纯女还和一个男生吵起来了，那个男生还差点动手了。”
她和林见月是一个班的，自然也见到李知远找顾榆那一幕。
许诺一下来了兴趣：“真的假的？你们快仔细说说。”
“当然是真的啊。”蒋霖说，“要不是李知远拦了下来，肯定打起来了。”
许诺“啧”了一声：“要说人家厉害呢，一张脸就能让男人大打出手。”
“人家还只看得上有钱人，像那些没钱的人家还不屑勾搭。”林见月意味不明说道，“又是孟斯嘉、路超兴，又是李知远的。”
她们交换了眼神，那股赤裸裸的阴毒根本藏不住，几乎要从眼底溢出来。
下一秒，厕所门“砰”地一声被推开。
顾榆冷着脸站在门框里，未干的水珠顺着发梢滴落，她的目光扫过那三张骤然僵住的脸，声音冰得发脆：“说啊，怎么不说了？”
三人僵了半秒，随即各自低头、转身，脚步刻意放轻，却一个比一个快地溜回自己床位，假装方才的恶意从未存在。
顾榆见状嗤笑出声：“有本事当着我的面说啊，几位长舌妇。”
她已经不是第一次听见她们在背后编排她了，如果是以前她可能懒得搭理。
可偏偏她今天心情不好，那就新仇旧恨一起算了。
几人瞬间黑脸，林见月最先受不了她口中的嘲讽，站起身瞪着眼骂道：“顾榆你说谁呢！”
顾榆毫不示弱瞪回去：“谁长的丑说谁。”
“你！”林见月双手紧紧握着拳。
砰——
“怎么？”
顾榆把手里的脸盆往洗漱台上一放，冷着脸看向几人，“要打架吗？”
林见月单手叉腰，指尖指着她骂：“顾榆你嚣张什么，只会勾搭男人的贱货——”
顾榆压根没让林见月把第一个字吐完，抡起手里的塑料盆就砸了过去。
“哐——！”
脸盆正中胸口，水花四溅，又重重弹到地上，滚了两圈才停。
“啊！”林见月捂着脸骂道，“顾榆你想死吗？信不信我告老师！”
许诺、蒋霖被这一声吓得同时缩了脖子，像被冰水兜头浇醒。
方才还挂在脸上的讥笑瞬间碎成渣，只剩两双眼睛惊惶地盯着顾榆，连呼吸都放轻了。
林溪连眼皮都没抬，只淡淡扫了她们一眼，仿佛早料到下一秒会是这般收场。
“要是不会说话我可以教你。”
顾榆缓慢掀起眼皮，看向其他两人：“要是不想要，我也可以拿针把你们的嘴巴缝起来，保证麻药都不会打，让你们痛的死去活来。”
“要试试吗？”
三人脸色刷地褪成纸白；蒋霖最先绷不住，眼眶一红，泪水啪嗒啪嗒往下掉，连呼吸都打着颤。
顾榆把她们表情收进眼底，语气警告道：“你们不喜欢我可以，反正我也不是很喜欢你们。”
“但是我还是希望你们可以安分一点，我不搭理你们不是我好欺负，只是不把你们放在眼里。”
“要是再来找我的不痛快，我不介意和你们三个打一架，反正你们也打不过我，所以我还是希望你们可以自讨没趣，这样我可以少很多麻烦。”
“......”
闹剧像一场戛然而止的暴雨，只剩满地狼藉与滞重的潮气。
顾榆像往常一样，踩着熄灯前最后一秒，刷牙、洗脸、睡觉。
黑暗中，只剩她平稳的呼吸，与寝室里残余的惊惶无声对峙。
*
清晨的校园还带着夜色的凉意，石板路上只零星响着几只早起的鸟鸣。
“我说，你每天起这么早干嘛。”路超兴打了个哈欠，“就算今天要跑操，也不用这么早来吃早餐吧。”
“晚了，人太多。”孟斯嘉淡淡道。
路超兴说：“你让你家里给你安排个私人厨师不就得了，反正你嫌食堂脏。”
“你以为我不想吗？”孟斯嘉慢条斯理地拿纸巾擦了擦嘴角。
路超兴愣了一下，忽地低笑一声：“差点忘了，你哥交代过，不许你父母把你惯得这么娇气。”
“说什么，怕你犯少爷脾气，要让你融入集体，知道人间疾苦。”
孟斯嘉扯了扯嘴角：“要不是我妈拦着，他还想我去乡下学种地。”
“哈哈哈哈哈哈。”路超兴最后一点瞌睡都被这一句话弄没了。
“不过也能理解，你爸妈对你太宠了，你都这么大了，她们还把你当成小孩一样照顾，你哥也是怕你爸妈把你惯坏了。”
孟斯嘉挑了挑眉，难得没反驳。
他父母对他确实有些溺爱。
饭桌上永远替他挑出最嫩的鱼腹，连鱼刺都要提前剃净；
天气预报只要掉两度，他父母就能把围巾、手套、暖宝宝一次性快递到学校……
正想着，隔了两排桌子的地方，一道熟悉的身影闯入了他的视线——
女生她穿着蓝白运动款校服，梳着贴头皮的高马尾，婴儿肥还没褪，抱着书站得笔直。
他抬眼的一瞬，恰好撞见顾榆的目光。
只见她拎着早餐本想朝这边走来，瞧见他后，脚步轻巧地一转，绕开了他所在的区域，径直坐到离他最远的那排长桌边，背对着他坐下。
那动作干净利落得像在划一条无形的界线。
孟斯嘉眸色一闪，指尖在碗沿敲了两下，随即用胳膊肘碰了碰旁边的路超兴。
路超兴正埋头嗦粉，被这一碰，抬起头，顺着他示意的方向望去，视线穿过人群，精准地锁住女生的侧影。
他挑了挑眉，嘴角勾起一个“我懂了”的弧度，筷子一撂，端起碗，大步流星地朝女生那桌走去。
“怎么见到我们还跑呢？”
“哦，这不是——”顾榆目光转向他们，淡淡地开了个玩笑：“男女授受不亲嘛。”
孟斯嘉正准备坐下的动作在半空骤然停住。
他侧过头，目光牢牢落在她的身上。
“我没听错吧。”路超兴哈哈大笑：“男女授受不亲？太好笑了哈哈哈哈”
顾榆女生慢条斯理地嚼着蛋白，腮帮子轻轻鼓动，连睫毛都没抬一下，仿佛刚才那句冷笑话不是她说的一般。
孟斯嘉扫了眼她手里孤零零的两个水煮蛋，又掠过桌角那本翻旧的单词书，眉梢微不可见地蹙了下：“你就吃这么点？”
路超兴也停下笑声看向桌面。
顾榆三两口吃完，语气凶巴巴道：“对啊，你有意见？”
孟斯嘉垂下眼，睫毛在晨光里投出一小片阴影，像在权衡一句该不该出口的话。
一旁的路超兴见状，指着自己面前一碗粉，外加三个饼说：“你这样显得我好像一个饭桶。”
顾榆“噗”地轻笑出声，肩膀一抖，指尖的鸡蛋险些落地。还没等她说些什么，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忽然伸到面前——
下一秒，一碗冒着白气的热粥映入眼帘。
她猛地愣住，睫毛扑闪两下，顺着那只手抬眼。
孟斯嘉已经收回指尖，低低咳了一声，语气像随意又认真：“鸡蛋太干，别噎着。”
“对啊，吃两个鸡蛋怎么能行。”路超兴也递给她两张饼说：“等会跑着跑着晕倒了怎么办，多吃点才跑得快。”
“我跑这么快干什么。”顾榆说。
话虽带刺，嘴角却止不住往上翘。
“趁热吃。”金属勺柄在孟斯嘉指尖微微一转，递到她掌心。
顾榆垂眸去接，两人的指尖却在勺柄末端轻轻擦过，像被细碎的电流击中，一触即离。
她蓦地收紧手指，勺子在碗里发出极轻的“叮”。
孟斯嘉也怔了怔，指节无意识地蜷起，藏进口袋。
空气忽然变得稀薄。
“……”
“也不知道学校什么毛病，弄什么早跑。”
路超兴没发现两人的异常，还在声情并茂吐槽着学校。
“说什么早上跑步可以快速重启大脑，不仅可以早睡早起还能锻炼身体。”
“问题是我们早睡过吗？睡得比狗晚，起的比鸡早，每天不到六小时的睡眠迟早要猝死。”
说着他余光扫到孟斯嘉，嗓门立刻拔高：“不是，你脸怎么这么红啊，不会又发烧了吧，不是刚好没几天吗？”
那嗓门冲破食堂的喧闹，孟斯嘉先是一愣，随即板起脸低吼：“闭嘴，没生病。”
两人的对话让本就心不在焉的顾榆背脊一僵，耳根瞬间炸成番茄色。
怕路超兴再次问起不该问的，她轻巧地转移话题：“你天天打篮球还怕跑步？”
路超兴果然没再关注孟斯嘉：“谁不想多睡一会？本来上课就累还睡不饱，妈的，说起来就火大。”
“往好处想想。”顾榆说，“明年我们就高考了，很快就结束高中生活了。”
路超兴刚张开的嘴被突如其来的集合铃生生打断。
孟斯嘉站起身问：“一起走？”
“可以。”顾榆喝完剩下的粥，把书塞进包里，“走吧。”
路超兴三两口吃完剩下的饼，含含糊糊说：“等等我。”
以往空无一人的操场此时站满了人，脚步声在四周涌来，同学们各个打着哈欠走近自己的班级。
广播里已经响起主任的催促声，体委拿着花名册站在队伍最前方一个一个点名字。
顾榆快速跑进自己班级的队伍。
女生堆里，她将近一米七的个子本就显眼，偏偏又与谁都不熟，便悄悄走到了队尾。
而旁边刚好是孟斯嘉的班级。
毫无缘由地。
她往孟斯嘉的方向瞥了一眼，却恰好撞进他的视线。她弯了弯眼角，用无声的口型道：早餐，谢啦。
金灿灿的阳光斜落到她的脑后，漆黑的碎发像是加了一层柔焦滤镜。
少女的笑意自眼尾漾开，澄澈里带着些微凉意，像盛夏里猛灌一口冰镇青柠汽水，酸甜的凉意一路滑进心口，清透得晃眼。
孟斯嘉愣在原地，目光像被那笑意黏住，忘了眨眼，也忘了呼吸。
周遭的喧闹像是被谁调低了音量声，内心激起一圈圈看不见的涟漪。
其余的人影渐渐退出他的眼眸，而面前的顾榆成了他唯一被聚焦的高光。
孟斯嘉不肯承认，胸腔里那阵突兀的悸动却骗不过自己。
他好像。
喜欢上了一个人。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毫无缘由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