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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7、第 9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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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青青?她不是体弱多病吗?能主持祭祀吗?”
“嘘——”那人冲着季望春比划了个手势,要她小声点儿,又往左右看了看,一脸神秘兮兮的样子凑到季望春的耳朵边,“你是不知道,夏青青虽然体弱多病,能力上也比不上其他几位天字号镜使,但架不住听话,人又好看……”
说罢,她对着季望春点点头,俨然一副凝重模样,季望春将她的话反复咀嚼了几遍,似乎已经领略到了这其中的某种意味,只是笑笑,寻了个借口就要离开。
“啊……那我先走了,城东那家烧鹅我可馋了很久了,就数他们家的味儿最正,不说了不说了,我要赶紧去吃了!”
“诶!你千万别跟别人讲!”
季望春“啊”了一声,挠着脑袋问道:“你说啥?”
“没啥没啥,你去吧,别忘我给我带半只!”
“那是肯定!”
季望春冲着她比了个大拇指,转身撩起自己的下摆,风风火火地走远了,一直走到某个地方,她才收敛起脸上的笑容,钻入一旁的暗巷之中,随手捡起一枚石子在半空中写写画画。
一柱香之后,季望春理清楚了眼下的形势,如今李洱被关在天牢里,如果想要离开这一方世界必定少不了她的助力,可在离开之前,她肯定要试一试。
她抛弃手中的石子,又将它牢牢攥在掌心,暗自下了某种决心,只是眼下她需要摆脱镜使这个身份,恰好师傅身死,她可以守孝三年。
季望春从暗巷中走出,双手抱在脑后,摇摇晃晃地朝着城东走去,身后的阴影之中,有个东西动了一下,悄悄跟上了她。
季望春仿佛没有注意到一般,只是一个劲儿地往前走,只是周围的环境越来越偏僻,光线越来越暗,连人声都少了很多。
她这才停下脚步,头也不回地道:“阁下跟了我太久了……”
她的话只说了一半,整个人便消失在了原地,下一秒,她的声音又在耳畔响起。
“来吧,叙叙旧呗?”
季望春一记鞭腿扫过,那人穿着黑袍,听见动静这句话,慌忙转身抬臂格挡,借着力道退了十几步,与她拉开了距离。
季望春单手撑在地上,冷笑一声,整个人蓄势待发,脚下猛地一蹬,便直直朝前冲出去,一拳直接轰向对方的门面。
对方眼见避无可避,眼疾手快地往地上扔了一把,青烟登时炸开,而他撩起黑袍一转身,便消失在了原地。
季望春的拳头打了一个空,又被烟呛住了,站在原地捂着嘴咳嗽,等到刺鼻的烟雾散去,她低头发现地上的几枚小玩意儿,蹲下去从怀中掏出手帕将它们捡了起来,对着朦胧的月光,灼灼的目光落在手帕上。
她的指尖转动着,那些小玩意儿也跟着转,大小大概一指半不超过两指,是两头尖中间粗的纺锤状,鼻子凑近了一闻,还能闻道一股极其刺鼻的气味。
季望春将它们放进怀中收好,连城东的烧鹅都不去了,直接转头回了自己的家。
虽说是个家,但其实也就是个不大不小的房子,自从江守月去世之后,这间房子就更加破落了,之前还会有师傅照看着点,如今季望春看着自己破了洞的大门,只能连连摇头苦笑着。
推开门,看着破破烂烂的院子,院中的水井上爬满了青苔,她仿佛又看见了江守月抱着她坐在门槛上,用最浅显的话跟她讲着世间的道理。
“小望春呐,这人呢,撑死了也就活八十年,有些人只活了一天,而有些人是真真切切地活了八十年哟。”
“师傅,为什么有些人只活了一天,而有些人只活了八十年呢?是很早很早的时候就死掉了吗?”
“不是呐,你怎么这么想?哎哟,我的乖乖儿宝,想不明白咱就不想了啊……”
后来江守月晋升了,换了更大的房子,而她也跟着她做了一名镜使,特地向明镜台申请了这间房子的居住权。
江守月见她如此,只是哈哈一笑,大手一挥,小小地帮了她一把。
她的审批流程走得很快,几乎不超过三日就批下来了,然后她就开始频繁地出差,房子也基本上都交给江守月打理。
季望春望着荒芜的庭院,微微叹了一口气,关上了大门,自己找了一个还算干净的房间凑活了一个晚上。
第二天的阳光打在了她的眼皮上,季望春迅速睁开眼,却被阳光晃了一道,只能抬起手挡住了阳光,借机醒了醒神,从床上坐起来。
身上的衣服她没换,下床的时候只是简单掸了掸上面的褶皱,便推门走到庭院里,从水井中打了一盆水,借着水面的倒影开始梳理自己的头发。
每一根发丝理顺之后,季望春取了一个发冠束了起来,整个人在阳光下显得英姿飒爽,如果忽略掉她有些不得已的衣服,其实整个人看上去还是很讨小姑娘们喜欢的。
季望春拉开了门走了出去,今天她要去明镜台准备交接工作了,这里离明镜台还是有着一段不小的距离,等季望春走到大门口,太阳已经高高升起。
明镜台的两侧摆放着两尊象牙白六足四手的人形兽,季望春抬头一看,足足有十人高,她连头都看不清,只能看见壮硕的肌肉纹理,毛发也异常厚重,四只手上拿着四个不一样的东西,季望春辨认不出来,只能作罢。
两尊人形兽的背后是一扇很高的朱红色大门,季望春一脚踩在高高的门槛上才迈了过去,心里忍不住暗骂了一句:“简直就是放屁,搞这些虚头巴脑的东西。”
季望春拍了拍手,一抬头,摆在自己的面前的是一条三丈宽的汉白玉大道,一眼望不到头,道上来来往往的人很少,正中间铺着雕花地砖,季望春走到这条路上,心里总觉得不舒服,她一低头看见地砖上的画,心里不舒服的感觉更甚。
那上面不知道刻了些什么东西,季望春看了半天心里越来越慌,只能挪开视线,看向与自己同道的人,他们脸上的表情说不上来的怪异,她一时之间也想不明白,只能继续往前走。
大殿的身影很快便从地平线的尽头冒了出来,季望春越走越心焦,终于在耐心即将告罄的前一秒,她的脚踩在了大殿前的台阶上。
他爷爷的……
季望春无语地笑出了声,叉着腰站在台阶上喘气,对着大殿比了个中指,又苦哈哈地开始爬楼梯。
这楼梯也高得离谱,季望春不记得自己爬了多久,等她看见大殿的正门的时候,整个人已经体力不支了。
她的视野渐渐暗了下去,远远放就听见一个女声惊呼着朝自己跑过来,又掏出了啥东西往自己嘴里灌,季望春只觉得一股沁凉的气流滋润了心肝脾肺肾,她睁开了眼,只看见了一个美人泫然欲泣,瞧见她醒来又破涕为笑,道:“你醒了?诶?你是……”
季望春虚虚地抬手抱拳,道:“多谢……出手相救……”
“哎哟,你快别说话了,屏气,呼吸,跟着我做,来,呼——”
季望春顺从地开始呼气。
“吸——”
体内的那一股沁凉的气流开始在四肢百骸内游走,极大的缓解了她现在的不适感,季望春的精神振奋了起来,整个人直接从美人的怀中挺起来了。
“嗯,好多了,多谢。”
“不客气,”那人收好手中的瓶子,从地上起身,随手拍拍自己的的裙角,“不过下次小心一点,大殿最近才加固过防御,下一次就不要闯空门了。”
季望春看着对方浅青色的衣角从自己的面前拂过,还没来得及追问对方的姓名,她便施施然地离开了。
真是奇怪的人啊。
季望春心里隐隐有了点猜测,她起身走进大殿,大殿内的高位上正坐着一名蓝衣女,季望春一眼便认出来了此人正是先前的杨明为。
杨明为见她来了,当即屏退了左右,从座位上上站了起来走下台阶,道:“你终于来了,我等你很久了。”
“让大人久等了。”季望春躬身行礼,姿态放的很低,“是小人近来琐事缠身,适才得了空来拜会大人,还望大人海涵。”
“哼,琐事?”
杨明为冷笑一声,字里行间的玩味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她走到季望春的身旁,拍拍她的肩膀,道:“前不久,狂赌徒折损我方一员大将,对于江守月的死,我们都感到很遗憾。
尊者很看重你,季望春,原本还想让你接替你师傅,好挑起大梁,可你却说你要替她守孝三年?”
“回禀大人,我与师傅情深义重,拜入她门下已有十余年,恩情没齿难忘,此次蒙遭大难,若非师傅舍命相护,小人恐怕很难站在这里与大人交谈了。”
杨明为走到了她的身后,声音如同鬼魅般贴在她的耳后响起。
“是吗?想来你们师徒二人情深至此,我到不好拂了你的意,所以我有一个更好的法子——”
两声拍手声之后,季望春听见一阵丁零当啷的声音从远处朝着这里靠近,她似乎有所预感,下意识攥紧了自己的拳头。
身后的杨明为仍然继续介绍着自己的杰作。
“目下正是缺人手的时候,你师傅实力高超,一时之间也找不到能够替代她的人选,于是我便动用了秘术让她死而复生,你瞧瞧——”
一道人影从大殿宝座的背后走了出来,季望春一看见对方,登时瞪大了双眼。来者赫然正是早就死去的江守月,此时此刻的江守月皮肤铁青,昔日的面容上布满了细小的紫色血管,如同一张蛛网般罩在她的脸上。
对方的眼睛里一片灰白之色,脸上带着沉重的铁面覆盖着她的下半张脸,手上脚上都是镣铐和锁链。
怒火中烧的她恨不得立马给身后的杨明为来上一拳。
“多么完美的傀儡,不会拥有痛觉,不会感到疲倦,最最重要的是——她可以完完全全听从明镜台的任何命令,这才是真正意义上的听话的下属。”
季望春听见对方嚣张的言论,登时就要克制不住自己的火气,她转身冲着杨明为那张脸就是一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