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子》孓嗜繁花

9、章节九

　　9

　　那以后戚简邑没再接到班主任的电话，哪怕顾凌宸在学校受了委屈，进了门照样咧开嘴角瞒着戚简邑乐呵呵地冲他笑说当

　　日的趣事。

　　也许因为过于太平了，所以当时戚简邑一时冲动所想的转学一事不置可否地被搁浅。

　　在这之前他一直以为，小孩子的诺言是不可信的。就好像当年司霖对他说要一直在一起结果还不是给了他一具冰冷的尸体

　　。

　　是哪首歌说的，也许承诺不过因为没把握。

　　戚简邑看着趴在书桌前奋笔疾书的顾凌宸想，或许，可能他是那个与众不同的。暖色调的台灯将光柔和地铺设在顾凌宸姣

　　好的面容，长得过分的睫毛无规律地颤动在眼睑上方。

　　顾凌宸认真的样子太迷人——尽管他那时不过是个孩子。

　　***

　　戚简邑强忍着倦意，躺在床头听顾凌宸趴在他身旁不停地诉说明天运动会的事情，天气渐渐回暖了，所以厚重的棉被盖在

　　他身上显得太闷热，不过这似乎丝毫不影响顾凌宸的情绪。

　　听到类似疑问的口气的时候戚简邑嗯嗯啊啊地回应了两声，四周瞬间寂静下来。他撑开像是被粘了胶水一样死命要闭合的

　　眼皮，看到的是顾凌宸撅着小嘴不满地瞪着他的模样。

　　他噗地一声笑开，凌宸，你今天心情很好的样子。

　　顾凌宸光彩四溢的眼神闻言黯淡下来，没有，想看看这种档次的学校能开出什么样的运动会而已。

　　语罢，便又陷入了沉默。戚简邑尽管还想开口说些什么，却抵抗不住睡意的强势，闭了眼，似梦非梦的时候听见顾凌宸好

　　像叹了口气说简邑爸爸你怎么可以睡着呢，我还有话没说呢。然后是他关灯的声响。

　　戚简邑恨不能跳起来抱住顾凌宸，这是顾凌宸第一次开口叫他爸爸，原来当爸爸的感觉是这么美好这么温暖的。原来，被

　　人依靠是这么幸福而又有意义的事情。

　　不过后来顾凌宸对他的称呼一直都是戚简邑戚简邑的，让他不得不怀疑那天晚上的“爸爸”二字是他的幻觉。

　　***

　　运动会很热闹，阳光明媚得不像话。顾凌宸仰起头，对于直射而来的阳光不由地眯了眼，没有人能看透他在想什么。

　　他一直都是这样的，任何事情都憋在心里。因为看到戚简邑的笑容对他来说，就是能化解一切不如意最好的良药了。

　　不知道他现在在做什么，那个话很多的人。顾凌宸扬了扬嘴角。

　　扭了扭脚腕，听着广播里让参赛跳高运动员准备的事项，他独自一人走向那个赛场。整场运动会他只参加了这一个项目，

　　不想像一盘散沙那样把精力分成几块区域。

　　精而又致，一直是他做事的风格。他不会蛮干，只是一旦下决心要做，就努力做到最好。

　　努力去忽略掉不停响彻耳畔的嘘声，他深呼吸，背跃着跳过那根细长的杆子，重重地落在地垫上，似乎左脚有些勾到，他

　　懊恼地想。起身的时候杆子竟然没有掉下来，他由衷地笑着，运气真是好。

　　这是决胜局，这一跃，成就了他的冠军。

　　他站在领奖台上笑得开心，扬眉吐气？是这么说的吧。

　　怀着难以抑制的喜悦开了门的时候却看见戚简邑慌慌张张地藏匿什么东西，走进了发现是一叠厚厚的信。不知哪来的怒气

　　，顾凌宸把奖品奖牌书包往地上一扔，搅乱了那叠被戚简邑护在怀里的信，或许说是以前司霖给他的的情书吧。

　　-凌宸，你干什么？！

　　戚简邑眼里起了愠怒，不管顾凌宸一脸受伤失望的表情，推开了他。其实不是什么很大的力，顾凌宸跌坐在地上，瘪着嘴

　　皱着眉说，扔掉！

　　戚简邑有些反应不过来，什么？

　　-我说，把那些信扔掉。

　　-不可能！

　　戚简邑的情绪突然变得激动，眼睛渐渐发红，嘴里喃喃道，不会扔掉的，司霖，我不会把它们扔掉的。

　　就像是被人在原本不起眼的小火苗上淋了一桶汽油，怒火顺势汹涌起来。顾凌宸蓦地起身，从戚简邑怀里抢过几封信，撕

　　掉，丢到一边，再抢过来，再撕掉，再丢到一边。如此不停重复，直到所有的信都变成了碎片——完全无视了期间戚简邑

　　歇斯底里地吼叫着的凌宸不要撕。

　　司霖，这个名字……这两个字对于顾凌宸来说实在是如雷贯耳。隐隐地察觉到了戚简邑对有关这个名字的一切事物不一样

　　的地方，所以对其带有敌意。

　　原本拿了跳高冠军，想要向戚简邑索要本就属于他的夸奖的。

　　可是一切都随着那些信的碎片一起裂开了，不复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