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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凌云(二十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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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燕惊寒把殷老跟他商量好的条件挑拣着跟余挽舟复述,大致意思就是:余挽舟入朝堂后给燕惊寒做事,而燕惊寒会资助余挽舟科举时的必要开支。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我们有着同样的敌人。”燕惊寒最后强调道。
“燕公子倒是看得起余某。”余挽舟眼神闪烁,没有拒绝,但也没有答应。
见此,燕惊寒明了,往后一靠,单手支着脑袋,标志的桃花眼微眯,邪气十足:“挽舟这野心不小啊~”
余挽舟没有反驳,目光直视燕惊寒,分毫不让。
笑话,单凭一个“共同的敌人”就想拉她入伙,那点银子就想打发她,真当她是傻子?
深秋的天本就暗得早,燕惊寒先前又磨蹭许久,此时外面天都快黑了,偶尔还能听到别家赶家禽和唤孩子回家的声音。
余挽舟家本就不大,外面江氏做饭的声音清晰传入书房内两人的耳朵里,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某人天色不早。
“啧~”燕惊寒唇齿间溢出一丝不满,想着殷老的叮嘱,最后也只能先低头:“罢了,随你的条件来。”
余挽舟眉眼间略过一丝喜意,但很快又归于平淡,就连一直观察她的燕惊寒都没发现。
“必要时刻余某会给予燕公子一些方便,但余某并不会听命于燕公子,这点希望燕公子能够明白。”担心这人没听懂,余挽舟最后再强调一遍。
还是那句话,她可以跟燕惊寒短暂的合作,但绝不可能成为燕惊寒的手下。
更别说燕惊寒如今什么都没有,燕家弃子,还是东躲西藏不能露面的那种!这样的主子要来何用?
为表诚意,燕惊寒走时还不忘留下一个钱袋,余挽舟打开看了眼,发现里面的数额还不小,足够她一路考到京城了。
“还算大方。”余挽舟扫了眼就随意丢在桌子上,抽出旁边的书就看起来。
与此同时的槐杨县。
杨衡这几日闷头读书,现在才得知余挽舟已经被放了出来,心中正苦闷着。
范夫子讲学讲累了,正喝着茶,一眼就看出杨衡的心思不在这里,心下一沉,对杨衡这个学生更加不满。
他从未把杨衡跟任何人比较过,更从来没有给杨衡任何压力,反倒是杨衡他自己在逼自己,眼看都要成为心魔了。
范夫子知道杨衡此时已经听不下去,干脆让他自己回去温书。
杨衡自然求之不得,他现在什么都听不下去,只知道自己又要被余挽舟压一头了。
要不是......
要不是李县令派人来询问时范夫子也在场,他怎会帮余挽舟说话?都怪范夫子!之前就一直赞赏余挽舟,说不定是后悔收他了!
想到这里,杨衡心中更加不愉,原本要往家走的脚步一停,转了弯往另一个方向去。
范家后院。
范梨卧在架子床里缝衣裳,心绪不宁,几次扎破手指,眉宇间的愁云经久不散。
“姑娘,要不您歇会儿吧?”旁边的丫鬟秋桃看不过去,忍不住出声。
范梨摇头,等年一过杨衡就要赶考,她记得杨衡曾跟她说过羡慕那些衣着华贵的富家公子,她要亲自给杨衡做一身新衣裳!
秋桃跟她从小一起长大,亲眼看着自家小姐陷入杨衡那个坑,在秋桃眼里,她家小姐自然是千好万好,那个书生心安理得的享受这一切,每次来找她家小姐都是为了要好处,根本就不是良人。
范梨正一心缝着手上的衣裳,并没有注意到丫鬟的不满。
“梨儿~”外面传来细微的声音。
是衡郎!
听到熟悉的声音,范梨也顾不得手上的活,连忙起身要往外走,秋桃拦都拦不住,气得原地跺脚。
出了门,发现杨衡正趴在墙头。
范梨急行几步,想到什么又顿住,眼圈逐渐泛红,赌气般扭过头:“这么久不来见我,怎的今日来了?这次又想要什么?”
秋桃都能看明白的东西,范梨活了两辈子怎么可能看懂?可杨衡是她求了两辈子的人,她不甘心!
杨衡仿佛没有听出范梨话里的意思,望向范梨的深情脉脉,“梨儿,不是我不见你,实在是近日功课太多...是我没用......”
被杨衡这么一哄,范梨哪里还舍得怨他,自欺欺人也好,至少她现在心满意足了。
两人就这么隔着墙诉说思念,空气中都弥漫出一股黏糊糊的劲。
“对了,听说那位余公子被下了大狱,可是犯了什么罪?”范梨忽然问起另一件事。
自从听闻余挽舟被关进大牢,范梨就一直睡不好。
对余挽舟,她肯定是恨的,因为对方曾做过很多事情让她与杨衡离心,可这一世不知道为什么,余挽舟变成了男人,并且跟她没有任何关联,更别说做伤害她的事情,范梨连个恨的理由都没有。
杨衡本就是心中苦闷才来找范梨,结果却从范梨的口中听到那个讨厌的名字,当即脸就黑下来,语气不明道:“问这个做什么?”
不等范梨解释,他冷笑:“我记起来了,你之前还跟他相谈甚欢,怎么?你也被他迷了眼吗。”
这一直是杨衡心中的一根刺,哪怕后来范梨跟他解释只是不小心碰到,他就是不信。
杨衡眼底的嘲讽不加任何掩饰,好像已经认定范梨跟余挽舟有私情,瞬间勾起了范梨前世不好的回忆。
她怔楞住,忍不住在心里问自己,真的一定要喜欢杨衡吗?重来一世,哪怕她费尽心思第一个认识杨衡,好像都没有用......
“衡郎,这些事情我早就跟你解释清楚了,你要是不信...那我也没办法。”说完,范梨落下一滴眼泪,头也不回往屋里走。
这还是她第一次在杨衡面前不管不顾,直接吓得杨衡血色尽失。
“梨儿!我不是这个意思,你听我说!”杨衡还想要解释,结果一向对他百依百顺的范梨这次根本没有回头,徒留他一人趴在墙上,又气又急。
他本想着明日再找范梨好生说和,结果却听到范梨去外祖家了。
“怎,怎么会这么突然?”杨衡垂下眸子,手脚都不知道怎么放。
范夫子神色闪烁,面上却不显,仿佛只是一件寻常事,“她外祖母想她了,说要接她过去小住。”
“那要什么时候回来?”杨衡立马接上话,刚说完又觉得不妥,连忙找补:“学生只是...关心一下范小姐,没有别的心思......”
在外界眼里,杨衡就是范夫子认定的女婿,可实际上范夫子从来没有给过任何承诺,杨衡现在就是再着急也不敢表现出来,还得假装跟范梨关系疏远的样子。
范夫子顿了顿,心里对杨衡愈发失望。
他虽没有明说,但姑娘家的名声何其重要,杨衡居然这点担当都没有,难道还等着他主动把女儿塞过去吗?
“你有心了,梨儿这次回去是替她尽孝去的,老夫也不知道何时会回来。”范夫子神色如常。
不过怎么说,杨衡这个学生的确有天赋,可惜并不是他女儿的良人......
时间过得很快,仿佛一晃眼就到了年底,到处是年味。
这是余挽舟在大虞朝过的第二个年。
比起去年,今年简直冷清得不像话。
“那些人就是狗眼看人低!”江小妹嘴皮子依旧利索,恶狠狠咒骂着。
往年这个时候陈家早就围满了人,今年却一个人都没来!明明都经过她家院子还假装没看到!
“好了,大过年的少说两句。”陈大牛看不过眼,低声劝说着。
可江小妹要是能轻易住嘴就不是她了,冲到院子里开始指桑骂魁,骂得许多路过的村民羞愧不已,恨不得钻进地里。
最后还是陈伯文担心把村里人全得罪了,好说歹说才把人劝回来。
“娘~咱们关起门过好自己的日子就好了,又不是非得看他们脸色。”陈伯文好声好气道,生怕他娘又跑出去。
“老娘又没说错!你爹做了这么多年村长,哪里对不起他们?哪次有好处不是尽心尽力的分下去?你爹半个铜板都没贪过!”江小妹气得胸口疼,更多的是为陈大牛感到不值。
都说村长这个位置好捞油水,可自家知道自家事,陈大牛憨厚正直,从来没有仗着身份给自家捞好处,尽忠尽职,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江小妹也不求那些人感激,但落井下石就是不对!
陈伯文还要再说,这次却被陈大牛制止:“好了,你娘也是太着急,你就少说两句。”
陈大牛心里高兴,面上却还是要假装严肃,板着脸坐在那。
刚吃完晚饭,此时都围着火炉烤火,时不时响起剥花生和嗑瓜子的声音。
余挽舟在心里默背完一篇文章,终于忍不住出口:“姨母有没有想过离开清水村?”
江小妹本还在小声抱怨,忽然听到余挽舟的话,眼睛都瞪大了,“舟哥儿你说在说什么胡话呢?离开这里,我们还能去哪儿啊?”
清水村再不好,江小妹也从来没有想过要走,这可是她生活了几十年的地方,将来还要葬在这里的!
“是啊,舟哥儿,姨父待你不算差吧?你姨母跟姨父还有三个孩子呢,可不能走。”陈大牛着急起身,眼巴巴看着余挽舟。
就连江氏都悄悄拉了余挽舟的衣服,似乎在提醒她。
见他们误会,余挽舟连忙解释:“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的意思是咱们一家搬到别的地方住,没有说让姨母一个人离开。”她也是经过深思熟虑才想到的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