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息素交易沦陷》关别山

33、第 33 章

　　“还好，快拍完了。”程雪驰淡淡道，方云冉见程雪驰脸上沾了些草屑，便指指自己的脸，示意他脸上粘了东西。
　　程雪驰伸手抹去那点草屑，但他刚刚趴在土里太久，手指间也沾了土屑，一抹脸反而在脸颊处拖出几道浅痕。
　　方云冉轻笑出声，从衣袖里抽出手帕递了过去。
　　“拿镜子照着擦吧，弄得跟大花脸一样。”
　　“谢谢。”程雪驰道了谢，却把那手帕还给方云冉，“我怕把妆也擦掉了。”
　　“真是不解风情。”方云冉收回手笑道，“你就在这呆着吧。”
　　休息时间结束，场务在喊人待命，方云冉翻身上了马，扭头对程雪驰喊道：“小子，晚上我们会去吃烤全羊，你也跟着来吧。”
　　枣红马扬蹄时溅起的草屑与尘灰，程雪驰低下头拍打灰尘，再抬眼时眼神无波无澜。

　　程雪驰拍完今天的戏以后，浑身像散了架一样，特别是左手，还有些控制不住地颤抖。
　　进草原并不方便，部分人员就留在毡房里休整，程雪驰本不想在工作了一天以后还要社交，但方云冉都走到了他的帐篷前，程雪驰装睡也装不下去了。
　　方云冉没有先离开，而是留下来和大家一起开篝火大会，影后如此亲民，大家纷纷上前来要签名要自拍。
　　程雪驰坐在一旁发呆，望着明亮的篝火，仿佛把自己与热闹的笑声隔绝开来。
　　他打开手机，发现所有社交软件都没有任何人发来信息，屏幕划拉到底，竟连工作信息都没有了。
　　“程老师。”突然传来的女声吓得他指尖一颤，程雪驰回头，只见几个人站在了身后。
　　有几张面孔有些熟悉，似乎是灯光助理和几位龙套演员，为首的女生有些脸红，声音却一点也不含糊：“能合影吗？”
　　程雪驰点了点头，接过他们的手机满足他们的要求，他本想用右手，但是姑娘们站在了她的右侧，他便换了左手，即使颤抖也稳稳拿住，直到最后一个人也合影完。
　　他没有去看照片里自己的模样，一定灰头土脸的，眼下还泛着睡眠不足的青灰。
　　“哎呀，这张好。”姑娘举着手机给他看，“您长得这么好看，戏又演得不错，一定能红的。”
　　程雪驰笑道：“谢谢你们，祝你们工作顺利，心想事成。”
　　篝火那头突然传来欢呼声，原本聚集在他身边的人们被热闹吸引了过去，程雪驰没有跟上他们，而是坐在角落安静地看着。
　　方云冉在人群中央起舞，火光在她脸上流淌成金色的河流。
　　藏青色的裙摆旋转，随着她弯腰的弧度轻轻荡漾，裙上刺绣撑开一片波光粼粼。她的右手虚握成环举过头顶，像在摘星，左臂蛇一样游过肋下，倒像是敦煌壁画里的飞天神女。
　　众人纷纷举起手机，欢呼叫好，似乎是被她带动，会跳的人们也跟着起舞，一时间人影纷乱，倒叫篝火里的每个人都面目模糊了起来。
　　模糊中，程雪驰看见方云冉的身影慢慢靠近，竟停在他的面前，伸出一只手，手腕上缠着红色的珊瑚手串，在他眼里无限放大，像后颈渗出的鲜血。
　　程雪驰骤然觉得呼吸也急促了起来，方云冉笑着看他，以为他不好意思，直接伸手拉住了他：“来啊，别待在这里。”
　　正在直播的场务小姐姐也靠了过来，方云冉抬手对着镜头笑道：“大家好呀，请大家多多关注我们的新电影，在我旁边的是我的‘儿子’程雪驰，请大家多多关心呀！”
　　镜头推进，程雪驰整理好了笑容，对着镜头打招呼：“大家好，我是程雪驰。”
　　他看不到弹幕，但能听到直播间刷礼物的特效声，场务小姐姐忙喊着：“别刷礼物别刷礼物，大家不要浪费钱。”
　　方云冉在一旁捂着嘴笑道：“怎么又忘记关打赏啊。”她忽然靠了过来，拇指状似亲昵地点了点程雪驰的肩膀，“知道大家喜欢看帅哥，但是也不要忘记我呀！”
　　“请多多支持我们的电影哦！”
　　程雪驰并不太擅长应付这样的场面，便一直充当着安静的花瓶的角色。等注意力都在方云冉身上时，程雪驰凑近直播评论区，见弹幕笑成一片，也有一些不太友善的评论，有人揶揄方云冉又找到了新的小狼狗，一把年纪还不安分。
　　他立刻记住了那几个ID名字，对身旁负责直播的工作人员低语道：“这几个不友善的评论还是拉黑了吧。”

　　程雪驰已经记不清自己到底是什么时候回毡房的，他几乎沾枕就睡着了，连手机铃响都没有听见。
　　直到夜半转醒，迷迷糊糊中看见手机屏幕突然亮起，程雪驰才打开了手机。
　　林易的对话框弹出来：
　　“今天晚上玩得开心吗？”
　　时间是在三小时之前，还有两个未接来电。
　　程雪驰的指尖停在打字框上，思来想去，觉得那人应该也已经入睡了。
　　于是他又躺下，翻来覆去却睡不着了。
　　程雪驰挣扎了一会，最终又打开了手机，给林易发去信息：大家都很热情，但我有点害怕镜头。
　　消息发送过去，程雪驰本没指望他能立刻回，但林易的回复几乎是同时出现在屏幕上：你在直播里表现得挺好的。
　　程雪驰有些意外，他竟然还看到了他们的直播。
　　“篝火晚会很好玩，你下次有空的话，可以来体验一下。”
　　程雪驰刚发完就后悔了，他为什么要给他提意见，简直没话找话。
　　但林易也很快回复：“好的，我过几天就会过来。”
　　看到这句话时程雪驰差点尖叫出声，他从床上爬起来，认真斟酌片刻，打字道：“这里很偏僻，交通住宿都不太方便，您过来太麻烦了。”
　　“你上次留下的信息素用完了。”林易打下这一行字，在发送键时停留片刻，最终还是按了下去。
　　林易抬头望向落地窗外的弯月，悬挂于高空之上，像一个凄清的笑脸。他看着手机里的直播截图，图片有些模糊，里面的人也笑得模糊，不过还是能看出精巧的五官，只可惜图片里的眼睛失了神韵，还是要与真人相见，才能看穿那双泉水一样的眼睛。
　　“我知道了，您来的时候提前通知我一下，我好和导演请假。”
　　程雪驰打完字又发去一个不出错的小狗微笑表情。
　　林易在屏幕那头很久无言，久到程雪驰准备给他发晚安告诉他自己要休息时，他突然转移话题问道：“今晚你那边的月亮圆吗？”
　　程雪驰看到这条信息，轻声起来走到毡房外。
　　银河倾泻在无垠的草原上，像波涛泛起层层银浪。一颗流星飞速划过，快得让他以为是错觉，直到流星的尾迹消失不见，他才反应过来，或许自己刚刚看见的就是流星。
　　但是没有时间许愿，错过了就什么都没有了。程雪驰揉了揉有些干涩的眼瞳。他拍了张星空照片发过去，指尖悬在发送键上良久，最终删掉了那句“我刚刚看见了流星”。
　　程雪驰站了一会，觉得身上有些冷，睡意全无，再回去也是睁眼到天明，还不如就在这儿静静呆上一会。
　　手机传来震动，程雪驰打开看到林易也发来了照片。
　　一轮弯月悬于空中，那落地窗的样式格外眼熟，看来林易已经回了自己的家。
　　不知道为何程雪驰有些想笑，他似乎能想到林易找角度拍照片的样子。
　　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地又聊了一会，谁都没有要说晚安的意思。
　　直到天边渐渐露出鱼肚白，林易的眼睛有些发涩，准备不回信息时，手滑点到了视频通话，他有些慌乱，差点拿不住手机，对面的程雪驰已经接通了视频通话，露出半张有些憔悴的脸，淡淡道：
　　“林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