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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欺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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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心,你没事吧?”
周围黑色雾气消散得无影无踪,眼前又恢复清明。
慕时青招手在眼神发直的慕心文脸前晃了几晃。
“我,我能有什么事?先回客栈和爹爹他们汇合吧。”慕心文回过神,强颜欢笑道。
“没事就好。见你刚才愣住不走,又哭又笑的,我还以为你怎么了。”慕时青嘀咕几句,摇着水墨扇挑头走在前面。
慕家包下了城中最豪华的客栈以作休整。晚上慕心文和慕道川、慕时青、叶如霜同桌用过饭,闲话几句就上楼各自回房休息了。
慕心文要了热水到房间,把自己整个泡进浴桶里,缓解一天的身心疲惫。
她对于这次战役的印象很模糊,只记得自己悄悄爬上慕时青的飞舟跟着一起来到此城,只是当作旅行消遣在城中逛吃玩乐一阵子,等慕家人除魔归来,没多久就跟着一道回去了。
擦干身体,慕心文爬上床胡乱盖上被子便睡了。
到了人定时分,城门也早在日落前关闭。城里除了欢乐场还灯火通明,城中百姓大多也已经歇下。
昏暗的巷道中只有零星几家房前檐下还挂着幽暗的灯笼。
偶有妇人打开屋门,往门前排水沟泼出半盆污水,很快又紧紧合上门。
穿着一身素白中衣的小男孩抱着膀子,在巷道中踽踽独行,微凉的夜风每带走一分身上温度,他便瑟缩一分。徐敏修不时东张西望,试图寻找一个可以避风过夜的场所。
夜风催促着,令他无法停歇脚步,兜兜转转,徐敏修还是回到了之前被人赶出来的破庙。
他小心翼翼迈过挡在破庙门口一根废弃的腐木,打算在黑暗的掩饰下去里面找一个角落,兴许还能找到点破烂的帐幔之类的盖在身上。
一只脚才跨进门槛,废旧的神像下就传来一阵放荡的喘息声。虽不知道他们在干嘛,徐敏修也觉得十分别扭。
他拧了拧眉,尽量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贴着半脱落的墙皮走到堂里另一方角落,抱着膝盖坐下闭上眼开始休息。
烦人的声音持续了没多久,还没彻底安静下来,黏黏糊糊的声音又响起,徐敏修刚捂住耳朵,被人从上方拎着后颈的衣裳提了起来。
“放开我,你放开我!”他胡乱踢弹着脚像一条才被捞上岸的小鱼。
“你眼瞎啊?被人听了这么久的墙根都没发现?”拎着徐敏修的男人冲那边酣战正浓的男人喊道。
趴在女人身上的那个男人拉上裤子,怒骂一声,赤膊走过来盯着被卡住脖子的徐敏修,眼中闪过一丝猥琐的光。
“小子,不是让你今晚不许回庙里吗?打扰爷爷的好事,找死啊?”鼻子上有个豁口的男人不由分说,抬手就给了他一巴掌。
徐敏修的脸被打得歪向一边,头发乱糟糟倾盖到脸上。
他小小的拳头忍无可忍攥了起来。外面的世界果然很可怕。
娘亲临走时曾经告诫过他,叫他好生呆在渡厄渊,待时局稳定后便会回来找他,可他等了许久,渡厄渊魔气太浓,魔物横行霸道。
剩下的族人也忍受不了暗无天日的生活,一个个逃离渡厄渊。他实在是太孤独了,所以便独自踏上了来四州的路。
他隐约知晓这里的人正在大肆捕杀关于魔的一切,所以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是决计不能展现出异于常人的一面的。
“钱都让你们拿走了,你不让我回这里,我还能去哪里?”徐敏修向男人据理力争,一向温驯的眸中燃起几分少见的愤怒。
好不容易走到人群聚集的热闹城市,徐敏修才发现四州竟无一处地是无主的,就连这座废弃的破庙也被眼前这两个乞丐霸占着。
他们仗着徐敏修是小孩子好欺负,逼着他沿街乞讨,才舍他一点勉强果腹的粗糙食物。
两个乞丐是亲兄弟,没有名字,好吃懒做,有一日的钱就花用一日,没了就想办法去偷、去骗。
徐敏修今日偶然得了些珠宝,拿去当铺换到不少银子,又听大姐姐的话买了一套从里到外的好衣裳,把自己身上搓洗得干干净净,可惜没过几时,就被盯梢的乞丐两兄弟发现。
他们抢走剩下的钱,又扒了他的外衣重新折算成银子,还“大发慈悲”地留了中衣给他蔽体。
豁鼻子若有所思,“你说得也是,在这这妓子身上花的钱也有你的一份,该当分你一次享受的机会才是。”
拎着徐敏修的乞丐听豁鼻子这样说,坏笑着一把扯掉徐敏修的裤子。
徐敏修虽然是初次接触外界,却也到了知羞的年纪,身下裤子猛然被扒,只得奋力夹着两条细白的腿尽力挡住裆部。
“你们要做什么?”衣襟的带子因他的挣扎松开,徐敏修从那人高高提起的手中掉到地上,摔得浑身生疼。
豁鼻子乞丐一脚踩住他的肩膀,另一个乞丐则揽着女人的腰走到他们面前。
女人语气中带着些嗔怨,帕子掩住口鼻,“两位大爷只付了一份的钱,就把奴家骗到这里,奴家真是要亏死了。”
“啰嗦什么,再付你一倍的钱就是了。紫兰,让这小子也瞧瞧你的本事。”
“你叫紫兰?”徐敏修眼中满是惊讶,抬头望着眼前这个全然陌生的女人。
女人染过凤仙花的指甲妖娆抚过徐敏修的脸,娇俏笑着道:“放心吧,奴家会让小公子快活的。”
“不,不要。你走开。”徐敏修心中惊疑不定,仍不忘夹紧双腿撑着手往后退却,“你要对我做什么?”
为了不让他再挣扎,两个乞丐一左一右拉开他腿。
“还是个嫩瓜秧子,不过也勉强能用。”
女子抬眸娇笑道:“放心吧,奴家的功夫很好,这种事啊,有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有了第二次保管你成天都念着奴家,想着奴家。”
“相信你很快就能体会到其中的销魂滋味的。”说罢,女人撩了把垂落的鬓发便要埋下头去。
豁鼻子乞丐却不乐意了,吵吵嚷嚷道:“紫兰,刚才怎么不见你这样伺候我?”
紫兰笑容僵了几分,心中添上几分嫌恶。
“我这不是看他年纪还小,头一次,怕弄疼他嘛。”紫兰仰起脸,冲豁鼻子乞丐笑笑,干脆提起裙摆跨过被按在地上不得动弹的徐敏修。
“阿娘,别这样,好奇怪!求求你了。”徐敏修被乞丐按在地上,眼泪从眼角淌进耳朵。
“哈哈哈哈……”两个乞丐像是听见天大的笑话,放手指着紫兰大笑道,“他居然叫你娘!”
“哈哈哈,真是太有趣了。来,孩子他娘,上啊。”乞丐□□着推搡着僵在原地的紫兰。
恶心的笑声同样也刺激着紫兰,她再听不下去了。
“算了!这生意老娘不做了。钱退你们,以后也别再找我了。”说完一把收拢了衣裳,转身打算离开破庙。
“臭表子,还真把自己当盘菜了?今天你不做也得做,做也得做。”另一个乞丐一把掐住她手臂,甩了一个响亮的耳光给她。
紫兰被他打得晕头转向,嘴角也渗出一丝鲜血。她转身就往外跑,却被兄弟两个拦腰生拉硬拽重新拖进了破庙中。
他们暂时顾不得管徐敏修如何。徐敏修从余悸中挣脱出来,赶紧穿好衣裤。
“你们两个令人恶心的畜生!”紫兰撕破了最后一份虚与委蛇,破口大骂起来,“他还是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孩子!”
紫兰还要再骂,却再也说不出话。
徐敏修睁着一双大大的眼睛朝紫兰被拖去的地方看。她破碎的呜咽声被堵住大半,剩下的就在寂静的破庙里激荡成浅浅的回声,令人难以忽视。
就因为她不愿和他们一起欺负他,所以他们就要转头来欺负她。
徐敏修这次是真的生气了。
深蓝色魔纹从衣襟悄然爬到下颌,丝丝缕缕浓郁的魔气从小小的身体里四溢而出,很快在他身后凝成一个巨大的蛇形黑影。
黑色蛇影如水般在黑暗中潜行,朝乞丐兄弟二人那里流去。
“我也不想这样,是你们逼我的。”徐敏修合上眼皮,遮住琥珀色瞳仁。
魔息从七窍争前恐后地钻进了兄弟二人的身体里。
受魔息的侵染,乞丐的眼睛瞬间变得猩红,周身萦绕起浓重雾气。
失去理智后,陷入癫狂的乞丐抱住对方肩膀,像野兽一样张开大嘴撕咬啃食对方的脸。
豁鼻子被咬掉鼻头肉,口鼻处成了红糊糊的血洞。他浑然不知痛,只知道一味进攻,又奋力咬掉掉对方一只耳朵。
“啊!啊!是魔,是魔!”
紫兰被吓得不轻 ,发出尖锐的鸣叫声,手撑在地面上,双腿发软,站也站不起来,以极为缓慢的速度向后退却。
徐敏修小跑到她身边,帮紫兰捡起地上衣衫,盖在她身上,牵起她的手撒腿往破庙外跑。
徐敏修牵着紫兰的手穿过黑暗的巷道,逐渐跑到灯火阑珊的画楼附近。逃出生天后,有了光亮,紫兰也看清了他脖颈苍白皮肤自下生出的魔藤纹。
“你,你竟然是魔人?”紫兰抽回被徐敏修拉着的手,害怕转头扎进柳巷。
望着紫兰决然离去的背影,徐敏修终于安心露出微笑。看来她不似自己,是有家可回的。
夜空开始抛洒起雨丝来,绵绵密密的绕着人,不知不觉就透湿了薄薄的单衣。
徐敏修找到一个屋檐靠着墙坐下去。他年纪尚小,不知如何吸纳魔气,蕴养魔息,刚才的消耗让他本就有些孱弱的身体感到透支。
闭上眼,徐敏修身上魔纹也逐渐淡了下去,直至消失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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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城市都已入睡,除了慕时青。
晚饭后,慕时青并未听从父亲命令,好好呆在客栈。
回房后,慕时青偷偷从后窗跳出去,花了大价钱,从路必先手里买来心心念念的鲛人。路必先狠狠宰了他一笔,不过慕时青也无甚所谓,他花钱大手大脚惯了,他想要的东西一日不得到,一日便心里痒痒。
慕时青朝着三楼自己的房间窗户扇了把扇子,虚掩着的窗被打开,他抱着怀中鲛人,旋身稳稳落在了房间里。
“美人儿,别垂泪了,本少爷这不是把你给救出来了吗?”慕时青把鲛人放在地毯上,眼带笑意,欣赏着横陈于室的美人。
鲛人不语,只顾期期艾艾地哭泣,眼泪流出后变成干瘪的珠子滚得地毯上到处都是。
慕时青在她面前蹲下,拿出一方手帕,轻柔地帮忙擦掉即将落出的眼泪。
“你哭得我心都要碎了,美人儿。你以后便安心跟着我,有我在一日,便会护你一日周全,绝不会有人再转卖你了。”
慕时青握着折扇轻挑起她下巴,另一手指天为誓,“所以,美人儿,你能不能为我化尾?”
“少爷说的是真的吗?”鲛人抬起哭得梨花带雨的绝美面容。
“比你的眼泪还真。”慕时青声音温柔如水,眼里似乎蕴藏着汪洋大海,让鲛人逐渐放下戒备。
“明日我便带你回家,只不过你要还是这幅模样,我爹知道了会找我麻烦的,所以能不能……”慕时青穷追不舍地说着。
鲛人低头,就在慕时青以为事情不成的时候,却瞧见暖色烛光下鲛人下身泛着彩光的鳞片消失不见了,一条宽大修长的鱼尾逐渐蜕化在他眼前,最终变成了两条漂亮修长的纤腿。
“所谓伊人,在水一方。”慕时青用轻纱遮住鲛人双腿,勾着一抹风流恣肆的笑,“以后你便是我的贴身侍女,我唤你伊人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