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花成败》枝恒相烈

41、请君离

　　他死了。
　　我比谁都清楚他不是真的，然而他却在某一天真正的出现在我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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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学校回来，我快要累死了。讨厌的老师总是留那么多的作业，还要拖堂一两个小时。
　　眯了眯眼睛，我忽然想起来了同桌给我推荐的一个软件。
　　“我找到一个虚拟对象的软件，你要不要试一试？”他问我。
　　我懒懒看他一眼：“我不感兴趣，你自己玩吧。”
　　但是他坚持不懈：“你就试一试嘛，真的很好玩的。”
　　我拿起一本书扔了过去：“你给我闭嘴。”
　　他安静了。
　　放学，他告诉了我这个软件的名字。虽然我不感兴趣，但是我的生活很枯燥，有个虚拟人物陪我聊聊天也好。
　　于是我从包里翻出了写有那个软件名的纸条，对着上面的字在应用商城搜了出来。
　　点击下载后，我的门被一脚踹开：“怎么还在睡觉？你怎么不去-死啊？整天就知道给我添麻烦，你们老师说你又写错一道讲过几百遍的题目了，你为什么还是会错？”
　　这个发火的人是我爸。不久前，我妈被他气走了，因为他经常往家里领女人，还说什么你都那么老了，我领一领怎么了？
　　我妈就那么指着我爸，然后直挺挺的倒在了地上。
　　我爸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出来，转身揽着那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女人走了。
　　学校的老师或许也是因为我成绩太差，经常对我爸说一些我没有干过的事情，一开始我是这么认为的，但是后来我才发现，是因为我班主任也是我爸的小老-婆。
　　.......好吧。
　　知道解释没有用，我没有说话，站在一边听着他发火，看着他唾沫点子横飞到各处。
　　“......你自己好好想想吧，今晚你就不要吃饭了！”
　　看来又是跟哪个小情-人去约会了。一般他要是想出去约会，就会找各种理由说什么惩罚我啊之类的。不过我无所谓，你不让我吃我就不吃，我可不听你的话。
　　于是一等他走，我就爬起来去厨房找了一包方便面干啃。
　　打开手机，我忽然发现多了一个软件.......应该是刚才那个。
　　【欢迎来到虚拟世界！请选择你的身份~】
　　这么高级。我承认我有些感兴趣了。
　　点击了仙侠世界后，我选择了剑客。多帅啊！
　　至于名字，我自然是用真名有代入感了。
　　选择对象性别时，我毫不犹豫的选择了虚拟男友。至于为什么是男友还毫不犹豫，那就要问我妈了。
　　【选择伴侣----仙侠世界---四处游历的侠客】
　　满意完我的选择后，我撑着头点击了下一步选择性格。
　　一切都完成后，我有些期待的发了一句晚上好。
　　【薄以厌】：嗯。
　　这么高冷?
　　我有些后悔把性格都拉到最低了。
　　薄以厌，我起的名字。我太有才了。
　　【清临歌】：不要这么高冷啊。
　　【薄以厌】：？
　　“......”
　　不过有一点好的是，我发什么他都会秒回。
　　乐此不疲的聊了一个小时（虽然都是我在说）后，我突然发现已经十一点了。
　　不！怎么过得这么快！
　　哀嚎过后，我丢下一句我要写作业了便关了手机爬去找书包。
　　毕竟是古代的世界，他的设定听不懂我在说什么。
　　令我没想到的是，这虚拟男友竟然还能主动发给我消息。
　　凌晨一点半，我终于写完那堆作业打开手机想要聊些什么，就见薄以厌给我发了三条消息。一小时一条。
　　【薄以厌】：我遇到了一只鹤。
　　【薄以厌】：修非的风沙很大，斗笠也抵挡不住。记得添衣。
　　【薄以厌】：以后睡了，记得跟我说一声。
　　我愣了一下，看着对方又弹过来一句话：魔界突破了封印。不要去自找麻烦。
　　真是可笑，我像是会去找死的人？
　　好吧，是的。如果我真的遇到这种事情，怕是真的会认为自己牛上天跑去送死。
　　这几句话听起来好中二的样子，但是我还是很心动。如果我真的穿过去了，那得有多有趣啊。
　　斟酌一会，我回道：如果我去了，你会不会前来救援？
　　【薄以厌】：我不会跟着你去送死。
　　我撇撇嘴，放下手机去洗漱。
　　等我再回来时，手机又多了一句话。
　　【薄以厌】：会。
　　我咧嘴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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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天的相处下来，我发现薄以厌把我当成女生了。
　　......也是，虚拟男友要面对的肯定是女生了。
　　我叹了口气，趴在桌子上发过去一句无头无脑的话：我不是女生。
　　【薄以厌】：别开玩笑了，你自然不会是女生。你是我的宝贝。
　　我：“？”
　　没搞错吧，怎么莫名其妙跳出来一句“宝贝”？
　　我又去看了他的性格，不知道什么时候跳到了温柔的指向。
　　再次改了回来，他说话不像之前那么令人作呕了。
　　然而当我再次说我不是女生，他却跳过了这个问题。
　　他对我说了很多修仙世界的事情。选择了这个设定就是好，听他讲话就像是在身临其境。
　　【清临歌】：你晚上睡在哪里？
　　虽然这个问题很有病，但是我真的很想知道。
　　【薄以厌】：四海为家。
　　四处游历的侠客貌似就应该是这样？
　　我又问：那你吃什么？
　　【薄以厌】：狩猎，捕鱼。
　　一连问了他好多问题，他都一一答上了。这要是放在从前，他可是要骂我是否有病。
　　感觉到不对，我又点击详情去看他的性格。果然，又被暗改了。
　　我一边痛骂这个软件的傻鸟，一边再次把性格拉回了最底部。
　　同桌知道我下载了软件并且还选择了虚拟男友的事情，兴奋的对我说：“哎，清临歌，你要不要试一试对方会不会把你当女的？”
　　我摇头：“我试过了。”
　　“哎呀，你拿过来我帮你试，我懂。”
　　我有些无语的看着他打字发了过去。
　　【清临歌】：我来事了。
　　大脑转了几圈后，我明白了他的意思：“.......你神经啊？哪有这么问的？”
　　这句话不太正常不说，对方能听懂吗？
　　随后，我发现我的担忧多虑了。
　　【薄以厌】：多喝水。
　　同桌把手机丢给我哈哈大笑：“你看吧，我就说能听懂。不过他真的好冷漠好敷衍啊。”
　　我叹了口气，想说什么却什么也没说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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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三，距离我跟他聊天已经过去了一年了。
　　那次过后，我再也没有问过任何关于性别的事情。
　　他也与我讲了很多游历时发生的事情。真实的就像真的一样。但是我心里很明白很清楚，他就是个机器人。
　　【薄以厌】：今日是你的生辰。
　　我迷迷糊糊看了一眼人物设定。当时因为少打了一个“1”字，7月31日的生日变成了7月3日。
　　【清临歌】：哦哦哦哦，那你有什么要送给我的吗？
　　【薄以厌】：没有。
　　我：“......”
　　那你问我干嘛？
　　我咬牙，追着他不放：“我要生日礼物！”
　　似乎是被我问烦了。在我第十次找他要礼物，他终于回我了一句不一样的。
　　【薄以厌】：你要什么？
　　这我就要好好想想了。
　　【清临歌】：我想要你之前说过的那把剑。
　　【薄以厌】：你之前说过的那把剑。
　　我：“？”
　　盯着这行字看了三分钟，我才明白了他的意思：薄！以！厌！
　　算了，你只是一个机器人，不跟你计较了。
　　【清临歌】：你欠我一个生日礼物。我要睡了。
　　【薄以厌】：嗯。
　　一如既往的高冷，不过我喜欢。
　　同桌说我受虐狂，我只是喜欢高冷侠客罢了，我能有什么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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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考前夕，我关了手机全心复习。我要考出这个地方，远离那个爹。
　　我要带着我妈走。
　　同桌嘲笑我：“你就算了吧，你一辈子都是待在这种小城市的命。”
　　我瞥他一眼：“我可不像你。”
　　同桌暴怒，跳起来变异：“你给我等着！”
　　我摊手：“我就在这里。”
　　他还要说什么，被走进来的班主任扔了一个粉笔头子，安静下来了。
　　我整日整夜的复习不是没有用的。分数下来，我成功考出去了。
　　同桌考了和我不一样的城市，但是还好，他也出去了。
　　我不是永远逃不出去。我改变自己的命了。
　　听说了我要远走高飞，我那不知道死哪里的爹忽然出现在我面前：“你不许走！”
　　我不走跟着你吃苦？我冷哼：“现在你可管不着我。”
　　他身边的女人又换了一个，扭着腰故作生气：“临歌，你非要出去也行，那你要带着我们出去！”
　　你们？想的倒是美。
　　懒得跟他们废话，我提着行李出了门。
　　直到上了火车，我才意识到我的手机没有拿。
　　.......算了，不就是个老旧的手机，
　　马上要离开这的兴奋使我忘了一件事。至于是什么事情，我也记不清楚了。
　　大学的生活很丰富，我也交了很多朋友。
　　二十一岁的生日，姜刘招呼其他朋友去KTV给我过了生日。
　　开心使我喝醉了。
　　我也有些晕乎，于是想要起身去洗手间洗把脸。可恶的洗手间竟然在很远的地方。我哪里记得那弯弯绕绕的路，差点倒在地上时，身后有人扶起了我。
　　以为是姜刘，于是我理直气壮的指挥他：“带我去洗手间。”
　　到了洗手间，我还在纳闷他为什么不说话：“诶？我刚刚说了一堆话你为什么不理我。”
　　我往脸上泼了一把水，看到了站在一边方才扶我过来的人。
　　好像.......不是姜刘。
　　“我是堂晓。”对方说：“不是姜刘。”
　　我挠挠头：“啊.......哈哈，认错了，哈哈哈。”
　　我的笑一定很假。
　　死缠烂打得到了对方的联系方式，我撒腿就跑到之前的包厢，看着还在鬼哭狼嚎的姜刘等人，我咬牙。
　　盯着刚要来的联系方式，我安静了下来。算是没白丢脸。
　　那之后，我经常约堂晓出来玩，总感觉他的说话方式很像一个人。
　　我把这一生遇到的所有人都想了个遍，还是对不上。于是我干脆不再想这件事，在一个再次喝醉的夜晚拦着他跟我在一起。
　　次日断片后，我只记得我跟他说了那句话。
　　【清临歌】：不好意思，酒后说胡话。
　　【堂晓】：酒后吐真言。
　　【堂晓】：想反悔？
　　看来这是同意了？
　　隔着屏幕，我都能想到堂晓是个什么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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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样还算平静的日子过了几年。大学毕业那天，我奇怪堂晓为什么没来，忽然接到了他的电话。
　　“堂晓？你怎么还没来啊.......”
　　我没说完的话被对方堵住了：“您好，堂先生的亲人吗？他出车祸了，请来医院一趟。”
　　我皱皱眉。又看了一眼来电人。怎么这么像骗子。
　　就算是骗子，我也得去看看。
　　......这毕业照片不拍也罢。
　　赶到了医院后，我才意识到这不是骗子。他们说堂晓的亲朋好友唯一能联系上的就是我。
　　我签了手术风险单，在手术室外等了一天一夜，等到了一张死亡通知单。
　　手机的消息不断的增加。很多人的都有，但是我没心情看。
　　堂晓会不会是因为急着赶来见我才出了车祸？
　　早知道不催他了.......
　　有些出乎意外的，我似乎没那么难过，像是死了什么不重要的人一样。
　　堂晓没有葬礼。他没有亲人，只有我。
　　然而当我向其他人提起这件事情，他们总是以一种很奇怪的眼神看着我。
　　那天我与姜刘外出游玩。姜刘笑着将被冻的冰冷的手伸进我的脖子，我却一点寒冷都感觉不到。
　　看到我面无表情的脸，他有些困惑：“诶？你不冷吗？”
　　我摇摇头，随后将手伸进了他脖子里，他却一下子弹了起来：“我去，你手怎么这么冰？”
　　冰吗？
　　我皱着眉看着他的表情，想要辨认他是不是在撒谎。
　　在他的再三保证下，我又试探了几个人。我感觉的正常在他们感觉是很冷，特别冷，非常冷。
　　直到那天，我看到了堂晓。
　　雪天，我穿着一件单薄的衣服却感觉不到冷，走到了墓地想要去看看堂晓。
　　那漫天的雪花，是否也有一片代表着他？
　　我看到他了。
　　他跪在我的尸-体面前神色黯淡。对，我的尸-体。
　　那具尸-体跟我长得一模一样，就连脸上的疤痕也一样。
　　所以......死的是我？
　　我好像没那么震惊，好像该死的就是我。
　　我买了回家的票。他们好像都看不到了。
　　原先的家还在，只不过已经没有人了。
　　我找到了很久之前的那部手机。它竟然没有坏，还可以开机。
　　尘封已久的软件里，薄以厌的最后一句话，是三年前的日期。
　　【我叫堂晓。】
　　请君离，君莫思。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