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不下》秋渭长安

27、未坠

　　“于是我的坠落在一个怀抱中谢幕，最终我选择和他幻化成无数浪漫粒子，向落日奔跑。”
　　谨以此文纪念锐琰第三个恋爱纪念日
　　By秋渭长安1686604582
　　“哥，我跳了。”
　　我坐在天台上，回头冲段锐笑，将他此时向我奔来的身影印在脑海里，接着奋力一跃，坠下高楼。
　　都说人死前脑海里会像走马灯似的回忆过去。这栋楼足够高，却也只够我回忆十秒。
　　我安心地闭上眼，溺入回忆里。
　　第一秒，我想起段锐带我逮蜻蜓捡荷花，夏天的风漫山遍野地吹。
　　第二秒，想起小时候被家暴到骨折，段锐背着遍体鳞伤的我往医院没命地跑。
　　第三秒，爸妈离婚，妈和段锐坐上后爸车搬家，后爸一直不停车，我盯着后排的段锐跟着跑了一路，段锐好心疼我啊，跳下车抱着我一起哭。
　　第四秒，段锐赚大钱了，我俩终于从地下室搬到大别墅，两只见不得光的潮虫见了光，才发现自己原来是蝴蝶。
　　第五秒，我买了只金毛犬当儿子，它比段锐还粘人。
　　第六秒，我的酒吧开张，段锐在开业典礼上搂着我笑，他眼里的我像颗启明星。
　　第七秒，七夕节我送了他自己做的破杯子，他湿着眼睛吻我，还嘟囔着他好爱我。
　　第八秒，我哥过生日，快三十岁的他看烟火笑得像个孩子，是爱弥补了我们破碎的童年。
　　第九秒，过年了，我俩穿越半个城市去郊外山顶看烟花，没吃年夜饭没看春晚，但气氛和纪念日没差。
　　黑色的衣摆随风上下翻飞，猎猎作响，我在旁人眼里一定像只愚蠢的乌鸦，无所谓了，管他们他妈的怎么想，我会自由落体直至坠落地面，到时候这个傻逼世界的所谓的伦理亲情都会和我的尸体一样摔得血肉模糊，再不会有狗屁的羁绊连累我哥的锦绣前程。
　　他不会因为挣钱养我而陪客户谈业务喝到洗胃，不会在长枪短炮前崩坏人设，也不会在醉酒后深陷自责情绪的漩涡。他不该这样的，我总这样想。要是没有我就好了，我应该体面地退出他的人生。
　　我要和段锐告别，再抛弃这个世界。再也不见，哥哥。
　　可刚才段锐面目狰狞着挽留我的样子又闯进我脑海里，那分明是个失控的神明。我真该死，可看他那么痛苦，我就又舍不得了。
　　我攥紧颈上的戒指，突然想起他求婚时的笑颜，那句“放心，落不下”突然让我的理智回笼，我不该这样的，我不该把我哥落下。
　　第十秒，我才发现我最后这十秒都在想他。我后悔了，我很爱他，我跳了我哥怎么办。我看着逼近的地面，四肢乱动却只是徒劳挣扎，来不及了。
　　我慌张地睁开眼，冷汗涔涔地从床上惊坐起来，才发现是大梦一场。还好，我庆幸我们从未分离。
　　破晓尚未降临，窗外夜色依旧沉寂，我坐着还是心有余悸。他似乎被我吵醒了，懒慢地靠上来，贴着我后颈问：
　　“做噩梦了？”
　　我不说话，他就把我搂回被窝睡回笼觉，大掌在我后背安抚性地轻拍。
　　耳边很快传来均匀的呼吸声，我睡不着，睁眼看着那几颗离群而居的星星。我趁着夜色正浓，小声冲我哥说了句“我好爱你”。我不该丢下你的，我这样想。
　　夜风似乎也看见我的心悸，悄声钻进来衔走噩梦却又不小心吹落几缕月色，一片皎洁很安静地吻着我的神明。
　　“我也爱你”，他环紧手臂把我藏进他身体，带着困意的声音很哑。
　　我们的血色爱情不被世俗认可，所以我们本该逃的，无论是以飞翔还是奔跑。我不会飞，只能用自由坠落模仿檐上的飞鸟，但我哥总会抢先一步把我拥入怀抱。
　　于是我的坠落在一个怀抱中谢幕，最终我选择和他幻化成无数浪漫粒子，向落日奔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