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不下》秋渭长安

22、与你迎春

　　“胸膛相贴仿佛共用精魂，周遭一切全都逃遁无声。”
　　谨以此文献给2023年的段锐段琰

　　一
　　操，我感冒了。
　　我和我哥搬来南方了。以前老听说南方只有冬夏两季，这回算是彻底领略到了。这都是十二月的冬天了，大早上的还能穿短袖。刚开始我哥怕我着凉还叫我别这么穿，后来他自己热得受不了了也这样穿，于是默许了我这样的行为。
　　然后最他妈令我无几.把语的事情来了：我，感，冒，了。还他妈.的只有我感冒，我哥那朵娇花安然无恙。
　　于是我哥开启了居家人妻模式，表现为每天早上出门前给我整理出该穿的厚重冬装以及到点监督我喝药。
　　“鼻涕虫，喝药了。”
　　喏喏喏，又来了，一天天跟个催债的似的追着我喝药。我见段锐单手端碗过来，口腔马上翻涌着苦味。
　　我起身抽张纸擤鼻涕，对他的示意视若无睹，然后继续窝进懒人沙发看电影。
　　我哥对我这样也见怪不怪的，冲我说句“现在还烫，过会儿喝也行”就回书房工作去了。
　　他二十分钟之后回来了，此时的我已经过渡到疲累得不想擤鼻涕就一直吸鼻子的阶段了。他见我这懒虫样有点无语。
　　“不爱干净。”
　　他抽了张纸帮我擤鼻子，然后又端起旁边的药叫我喝。
　　我不想喝就打马虎眼，噘嘴向他索吻。他皱了皱眉，好像在窥探我的心思，最后却还是低头往我唇上啄了一口。
　　“我的傻逼哥哥，我感冒了你还亲我，你真的好爱我。”
　　我得了便宜就笑嘻嘻冲他犯贱，果不其然又收到他的皱眉嫌弃。他嘀咕着“我去热药”就转身，我立马窜起来像只树袋熊一样挂在他身上。
　　“我也爱你，哥哥。”
　　我囔着鼻音冲他笑，他云淡风轻“嗯”了一声，耳郭却像显色剂一样红起来。
　　段锐真有意思，我这样想。
　　“但是你还得喝药。”
　　我哥用右手掐了掐我的脸。
　　得，我收回刚才那个觉得。

　　二
　　我刚开始夹着尾巴听了几天话，之后就待不住了。我这人比较牛逼一点，生这种小病半个多月才好，总不能半个多月一直裹成圆球喝苦药，我才不干这种糟心事儿。那话怎么说来着？哎我生病我就是不养，哎我就是玩儿。
　　于是我决定今天开始回归正常穿搭，自己逃避吃药（有一说一那药比我命还苦），但第一天就被我哥这个精明老狗给抓了。
　　我外出谈事儿，他过来接我。
　　“段琰你屁.股痒了还是怎么着。”我哥理了理大衣，张口就甩出一句话威胁我。
　　“我怎么你了？你就又威胁我。”我隐约发觉他猜到了，乐呵呵地冲他打马虎眼。
　　段锐冷笑了一声，随即脱了那件大衣罩到我身上来。
　　“还怎么了，你全身上下行头能有这件衣服重吗。”
　　他没好气地呛我，我还嘴硬说“不冷”，结果刚说完就打了喷嚏，然后就被段锐二话不说塞回车上。
　　以为上了车了他能消停了，结果他又啰啰嗦嗦的：
　　“说你多少次就是不听，跟个小屁孩儿似的不长记性。”
　　“不添衣会感冒的，你生病了难受的只有你吗？”
　　“今晚喝姜糖水还是姜米水？”
　　……
　　我扭头过去想硬刚他，这会儿才注意他这身打扮：他今天穿的是黑色呢子大衣内搭灰色休闲装（虽然现在大衣罩在我的身上）。怎么说，莫名有一种居家人夫气质。
　　可是他还在事儿逼唠叨，我想着堵他话，没想到脱口而出一句“老公”。
　　随后是一阵短暂沉默，然后我哥反应过来淡笑着应我：“嗯？我在。”
　　真操.了，怎么就说漏嘴了。我害臊扭回头，结果和后视镜中他的目光撞了个正着。多说多错，我选择装死，眯着眼睛不想解释刚才的行为动机，没想到眯着眯着还真就睡着了。

　　三
　　不过路有点颠簸，在车上也睡不安稳。我懒得睁眼，窝在座里迷迷糊糊，只感觉他开了挺久，我就没理。直到车子突然猛烈颠簸了一阵，我真谢了
　　“不是，路虎的suv都能被你开成摇摇车。”
　　“一会儿就到了。”他回我。
　　再睁眼外头已然是泼墨夜色，我才发现我哥带我来到的是一个山脚。
　　“为什么来这儿，不是要回家吃饺子嘛？”
　　“陪我家小孩儿看烟花啊。”
　　他的语气很随意，仿佛所有的漫不经心都吹散在风里。
　　“之前听你说在城市里过年没意思。”
　　想起来了，之前我随口和他提了一嘴，说不放炮一点都没年味儿。
　　我哥总是这样，我随口一提的事儿能记好久，二十几年了一直这样。
　　这儿的地势高点，能看得到周边的村落。临近春节了家家户户都张灯结彩的，炮仗的声音是冲天的热闹。
　　“所以你趁我睡迷糊了把我带到这儿看烟花？”
　　他不置可否，扭头过来冲我笑，露出虎牙尖的那种。
　　南方的冬天也挺湿冷的，一阵清冷的山风吹得我困倦又瑟缩。他见状又用冲锋衣裹好我，从我身后贴上来咬耳朵
　　“别睡，烟火升起来了。”

　　四
　　看完烟花也快两点了，我撺掇我哥陪我去清吧玩。
　　点的莫吉托才上来，我抿了一口，感觉太甜了，于是顺理成章地推到段锐面前，示意他帮我喝。
　　他刚灌完一杯龙舌兰，脸颊泛着微醺的粉红。他这人喝酒容易上脸，所以即使他面无表情地抬头，那双水蒙蒙的桃花眼和淡粉的帅脸就能让我迷糊。
　　要命的是他现在有表情，还凑近了托腮冲我笑。
　　操，漂亮老婆冲你笑，这谁不迷糊。
　　他凑的很近，气息几近拂过我鼻尖，垂眼看我的样子很温柔
　　“为什么偏偏是莫吉托？”
　　他的声息带着酒香味，伴着音乐有种调.情的味道。
　　问为什么，为什么，总不能实话实说“因为不喜欢喝”吧，多扫我老婆的兴啊。
　　“因为——”
　　我拉长声音想编个借口诓他，这时正好切了周杰伦的《Mojito》，那句“麻烦给我的爱人来一杯mojito”简直是我的救命恩言。
　　“你听到了吧？”
　　我眯眼问他，他点头认可。
　　“听到小琰老婆的爱了。”
　　我立马无语，哪能让他占我这个便宜。
　　“去.你的，叫我老公。”
　　他疑惑着侧耳过来问道
　　“叫你什么？”
　　我：“老公”
　　“我在”
　　他一口应下，又得意扬扬地冲我弯眼笑。

　　五
　　我感冒没好段锐就不让我多喝，年底了店里根本没人，待着也没意思，就叫代驾送我们回家。
　　这期间我哥一直闭目休息，我在旁边玩手机。不知道是深夜了还是怎么，大过年的竟然没播《好运来》《恭喜发财》之类的歌讨彩头，播了林俊杰的《关键词》。
　　到小区大门了我见我哥还闭眼，就小声凑他耳边用气声叫他：
　　“哥哥”
　　他闻声立马睁眼，面色很冷淡，略带困意地看着我，张口就是一句“抱”。
　　我“啧”了一声
　　“你什么时候酒量那么差了，才两杯就走不动道。”
　　下车以后我就绕到他身前蹲下，示意他跨上来我背他回家。结果妈的没想到他从我腋下把我一把提溜起来，然后托着我屁股面对面抱我，像在抱小孩儿。
　　我呸，还以为太阳从西边出来了他让我抱他回家，结果是他抱我。得亏他没用公主抱，不然他现在肯定被我打的满地找牙。
　　不过其实我还挺喜欢这种小孩儿抱法的，因为他的手总是交叠在一起，把我托得很稳。我们胸膛相贴仿佛共用精魂，周遭一切全都逃遁无声。这时候我完全感受不到外界的存在，只会沉浸于他给予的这个名为“归属”的温柔乡。
　　我伏在他颈窝假寐，随意哼了刚才车上听到的《关键词》
　　“有一种踏实，当你口中喊我名字。”
　　他闻言把我搂得更紧了些，贴着我耳郭很认真地叫我一声：
　　“小琰”
　　我一时没反应过来，“啊？”了一声，又问他：
　　“干嘛”
　　回应我的是印在眉心的一个吻
　　“回答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