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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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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还在继续着,俄也相对以前的孤立无援成长了许多,足以独当一面。
但也并非所有事情都在往好处发展,世界形势动荡,局部矛盾进一步加剧时,俄乌冲突爆发了。
俄从来没有想过会和自己的弟弟在战场上兵戎相见,以前他们交付后背,并肩作战,而今却形同陌路。
他感到了一股熟悉的无力感,推着他走向命运的岔路口。
消息传来时,瓷就知道俄一定会心绪不宁。
果不其然,当他照常拎着蔬菜回家时,远远就看见了家门前蹲着的青年。
恍若时间回溯,瓷感到有些好笑。
他上前拍了拍俄的头:“怎么不进去?外面多冷。”
“在等你。”俄自然地接过了他手里的东西,跟着他进了门。
室内温暖如春,与外面寒冷如刀割的天气形成了对比。
俄自发地去厨房清洗蔬菜,他来了许多次,早已习惯。瓷则脱下大衣坐在桌旁,视线穿过桌上插着洋甘菊的花瓶,落在了厨房里那个忙碌的身影。
按照古老的东方礼节,他这个主人简直是倒反天罡,竟然让客人去忙碌。然而两人既然这么熟了,连东北边境都开放了,稍稍偷个懒又未尝不可呢?
瓷罕见地起了点倦怠心思,有些恶劣地想道。他伸手点了点有些焉哒哒的洋甘菊,注视着俄的身影。
最近的变故的确令人措不及防,当俄忙碌着收拾自己家的烂摊子时,那些居心叵测的政客将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灌输到乌的脑子里,像提线木偶,引得兄弟相斗。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背后的操纵者,为此俄在联那里大为发火,愤然离座。
走神了好久,俄已经将做好的饭菜端上桌来,还未及俄坐下,瓷就已经起身走到酒柜边,取出了几瓶酒。
“今天有些累,陪我小酌几杯吧。”
俄点了点头。
灯光下,面对面坐着的两人显得有些慵懒,瓷先给他倒了点自酿的青梅酒,又抬手将一瓶伏特加摆到了他手边。
“尝尝看?不好喝就喝你习惯的。”瓷笑眯眯地说。
“好。”俄将那杯酒饮下,感到一种果香清冽地席卷着口腔,度数应该不高,饮下后只有喉咙有股淡淡的暖意,并着一点不刺激的苦涩。
“还不错。”他莞尔,将杯子递过去,示意再来一杯。
瓷低头咽了口蔬菜汤(老实说他挺喜欢俄做的蔬菜奶油浓汤),头也没有抬:“不必如此,你并没有很喜欢这种酒,何必勉强。”
俄沉默了半晌,才老实地说:“像白开水一样。”
两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笑起来。
“喝吧年轻人,”瓷指了指伏特加,笑意盈盈的眼里是说不出的色彩,“但你得先吃点东西垫下肚子,不要贪杯。”
灯光下,好似一切烦恼都被烟火气抚平了。
俄喝着酒,看着眼前的瓷,烦躁的心境也像被顺了毛的小动物一样平和下来。
他看了看花瓶中的洋甘菊,因为角度原因而有一朵像是别在了瓷耳朵上,令他莫名地心情愉悦。
“瓷,小兔子们还好吗?送去的物资和专家够吗?”俄询问道。最近瓷家出现的疫情形势也不容乐观,大多数国家也都送去物资。
“已经基本控制下来了,关键在于治其根本。”瓷有些好笑,听俄的意思,他说不够俄就又要把专家塞在物资堆里运过来似的。
他笑着又倒了杯青梅酒,细饮着回味道:“物资和专家够多啦,我们也已经从中医学中找到了眉目。”
“那就好。”俄笑了下,将杯中剩下的伏特加一饮而尽,正要说什么,却猛地顿了下。
他听见瓷说:“我以为你刚刚想问的我的不是这个。”
俄呼了口气,有些无奈于瓷的敏锐,但他依言放下酒杯,正直了身子,问出了原本的问题:“……瓷,我和乌开战,你会帮哪个?”
瓷放下了酒杯,似笑非笑地望向他:“你不是早就知道答案了吗?”
我谁也不帮,我只坚持正确的。
俄沉默半晌,又好似早有预料,牵了牵嘴角:“我明白了。”
之后的时间,两人不再言语,瓷一边想事情,一边细嚼慢咽着菜品,而俄则沉默地喝酒。
等听到“扑通”一声,瓷抬眼,才不知何时,俄已喝得趴在了桌子上正睁着眼睛注视着他,像一只安静观察人类的猫咪一样。
“怎么喝这么多?”瓷皱着眉,看到了好几个伏特加威士忌的酒瓶。
俄有些迷糊,但还能保持清醒。他眨了下眼,把脸埋在臂弯里:“没有很多,只是几种酒混着喝而已。”
什么叫“而已”?瓷都要被他的诚实气笑了。
“待会儿你敢发酒疯我就把你丟在门外。”瓷笑容不变,一边威胁一边夺过他手里的酒瓶。
“……你总是这么狠心……”俄似是不满又似是抱怨地说了句。
瓷有些好笑,这样的俄平日里可见不到,他不由得起了点逗弄的心思。将手支在下颚,好整以暇地等着俄说出什么惊天动地的话来。
“我对你不好吗,俄?”
俄用力地点了点头,湛蓝的眸子像蒙上了层雾,迷蒙地望着瓷:“……好,特别好……”
瓷正要笑起来,又听到他喃喃:“为什么乌会变成那样……”
他叹了口气,就知道俄轻易放不下这件事。
他没有说什么,只是收拾了桌子,将俄喊去洗漱。
这种事情每天都在世界上某个地方上演,怎么能轻易参透呢?
今天俄这状态怕是无法正常到家了,只能先在这里宿下。
瓷收拾着客房,将新的被褥取出来,忽然感到有双手拥抱住了自己。他也没管,只是继续展开被子:“好啦,等睡一觉就好了。”
俄沉沉地将头靠在他肩上,眼睛闭着,声音几不可闻:“……瓷,我们……我们是家人……对吧?”
“对。”瓷将他扶到床上,“我们是家人,但有的事我无法承诺你。”
“为什么…?”俄拥住了印着胡萝卜图案的被子,靠在床上,有些迷糊地问。
瓷看着他,又看了看被子上的胡萝卜图案,眼神很温柔。
“俄,如果我也下场,局部冲突会上升到不可控的地步。”
瓷揉了揉俄的头发:“我们当初被卷入世界大战,牺牲了很多孩子。”
俄沉默地低下头。
“那些因战乱、饥荒、天灾而死的人的脸我一刻也不敢忘记。”瓷轻声道:“小兔子们受了太多苦了,我不想再亲手送着他们上战场。”
室内灯光下,一切的图像仿佛涂上层暖色调,瓷低垂着的目光像是融化的湖水。
“我知道了。”俄沉默地笑了笑,将自己埋进被子,只留出个脑袋。
瓷也笑了下,起身将窗关好,又重新走回床边。
俄湛蓝的眸子一瞬不错地望着他。
瓷低下头,将脸与他相贴,低声道:“会好起来的。”
俄闭上了眼睛。
瓷走出房间,低声道了声“晚安”。
窗外的枝桠在寒风中打着颤。
会好起来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时间奔流不息,就像很久之前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