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苍生》仙柒氿鬼

43、旧情复燃

　　“你会死得很惨的。”谢临之起身弯下腰看着礼岩，礼岩抬头对上了他的目光，他们二人就这样僵持了一会儿。

　　“我知道，但我不后悔。”

　　“……”

　　祟气的形成往往都是人心底的邪念，在以往祟气横便四处，最终还是由神族人把这些祟气一一清除，如若有人被祟气寄身成为了祟气的傀儡甚至可以随意操控祟气那么这些人便会受到诅咒，轻则下一世被夺取做人的资格，重则不入轮回，永世不得投胎转世，人形消散之后便会彻底融入自然成为自然的一部分，这是对每个接近祟气的人的惩罚。

　　祟气也并不是每一个人都会寄身，祟气寄身的前提是宿主愿意，若宿主自己不愿意祟气便进不了身，所以诅咒应验都是咎由自取。

　　“你根本不知道祟气的可怕之处。”谢临之觉得他荒唐极了，祟气的威力是他们想都想不到的可怕，当年神族人就是因为祟气难除牺牲了神族众多神兵天将，以及一些神族长老也是在那时殒命于此。

　　“为了棠初，我心甘情愿。”

　　“就算永世不入轮回你也心甘情愿？”

　　“只要能保护好她不入轮回又能怎么样呢。”

　　谢临之转过身去，他不知道礼岩一天到晚都在想些什么，他不想跟他吵了，毕竟现今祟气已入他身，这宿命他是逃不掉了。

　　“哪怕是做她身边的一棵大树、一株小草，只要能见她平安喜乐，我在所不辞。”

　　“可她已经不愿见你了。”

　　“……”礼岩听到这里眉头紧皱，他说得没错，那个曾经心疼他照顾他的人因为自己的一身祟气已经不愿再见他了，那他拼了命想要找到她还有什么意义呢。

　　“是啊，可是她已经不要我了。”礼岩的头缓缓低下，泪珠从他的眼眶掉了出来。

　　“就算是这样，你也愿意为了她变成这样吗？”谢临之回过头来看着他，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

　　“是。”礼岩毫不犹豫地说了出来。

　　“……”谢临之已经无言以对了。

　　“假如，你最心爱的徒弟受欺负了你还会这样心无旁骛地继续跟她这样生活下去吗？”礼岩问的问题让谢临之不知如何回答，他瞳孔震慑，半张着嘴什么都没有说出来。

　　“这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

　　“还是说你会？”

　　“……”谢临之什么都没有说，面对礼岩的问题他无法回答，他一直都是这样的人，遇到问题就想着退缩，丝毫不考虑别人的人，无论是他多重要的人他想到的只有自己。

　　“也是，你本就是这样的人，你若不是这样的人，当初你就不应该不相信你的徒弟，你更不会为了什么所谓的正义跟着他们一起污蔑一个人，更何况那人还是你的徒弟。”

　　“够了！！！”谢临之终于忍不住了，礼岩这是再挑战他的底线，但同时他自己心里也清楚，礼岩说的全是对的。

　　他就是如礼岩所说喜欢逃避问题和麻烦的人，他为了维护自己在他们面前的正义感形象不顾陆知漾的死活跟着他们一起驱赶她。

　　他们不信她，就连他也不信她。

　　在感情这一方面礼岩比谢临之做得好很多，他若爱上一个人便会至死不渝死心塌地地相信她爱她的一切和不堪，谢临之不一样，他最先守护的是自己的利益。

　　“等你休息好我带你去找棠初。”谢临之说完便夺门而出，谢临之有这反应只有礼岩知道他戳到他的心坎上了。
　　礼岩会心一笑“好。”

　　他其实并不想刺激谢临之，但他也不知如何越说越起劲，一时间话没过脑子就脱口而出，刺激到了谢临之也并非他本意。

　　……

　　几天过去，在妖族宫殿外，陆知漾愣愣地坐在地上看着妖族的一片大好光景，这几天她一直都是这样，一坐就是一天，像是一个已经被夺去生气了的木偶，毫无任何情感。

　　苏念雪和慕屿泽也来劝过她，但无论怎样她一直都是呆呆地坐在那里。

　　她的眼神空洞无光，他们不知道她到底在想什么，就连她自己也不知道，她坐在那里内心想的什么她自己也不知道，人人都说大病初愈后的人往往都要比以往开心活泼，苏念雪把她从阎王殿里拉出来而她却像是被人锁了心魄一样。

　　棠初见状慢慢的走了出来，坐在了陆知漾的身旁，陆知漾冷冷地看了一眼什么都没有说。

　　“就算打击再大，也要好好活着。”

　　陆知漾眉头一皱看向了身旁的少女。

　　这些天以来她听了太多人要她放下曾经重新开始，她早就已经听麻木了，但不一样的话她这还是第一次听到，而且还是从一个毫不认识的人那里听到的。

　　“我知道你哦。”少女的脸粉嘟嘟的，嘴角上扬两个小梨涡露了出来。

　　“你是…”

　　“我是谢临之的朋友。”

　　陆知漾听到这个名字瞳孔震颤心脏也开始疼痛，不过她很好奇，她是怎么知道她的。

　　“你怎么会知道我？”

　　“因为我可以看到你经历的故事，我从你的记忆里看到了谢临之，也看到了他。”

　　这世间还有这么好的事？

　　“你怎么看到的？”

　　“我们狼妖一族的秘宝，千姬镜。”

　　“……怎么用的？”陆知漾终于对外界的事物提起兴趣了。

　　“只要被千姬镜照到的人我便可以看到我想看到的。”

　　陆知漾有些震惊，这样的东西不应该是邪物被封印起来了吗。

　　“所以你…？”接下来的事情陆知漾已经知道了，这几天她定是偷偷拿着镜子照过她，看到了她这几天经历的一切。

　　“千姬镜一年之内可用三次，这是我用的第二次。”棠初伸手对着陆知漾比了一个二的手势，陆知漾确实没有想到这么宝贵的东西用的次数也那么少，她竟还要在她身上浪费。

　　“……你刚才说的他是谁？”

　　“……”

　　刚刚那个活泼的少女突然焉儿巴了下来，她的笑容也逐渐消失，仿佛像是想起了什么不好的回忆了似的。

　　“那个狼妖啊，礼岩。”棠初低下了头。

　　“……”陆知漾终于想起来了，就是因为那个狼妖被她放了出去她才会经历这些，不过她也不怪那个狼妖，毕竟这一切都是顾遥笙的错，况且那个狼妖还在走之前特意提醒过她，是她没有想到自己被利用了这一点的。

　　“你跟他…认识？”陆知漾小心翼翼地试探着。

　　棠初点了点头，何止是认识。

　　“他…本该是我的丈夫。”

　　“……？”陆知漾偏着脑袋皱起了眉头，在她的记忆中那只狼妖看上去极为凶残，况且还被谢临之关了起来，她相信棠初也用千姬镜从她的记忆里看到了这一幕，都这样了棠初不但没有关心他，反倒是提到了他棠初的心绪也变得不宁，他们之间定是吵架了。

　　“你们…没事吧？”

　　“假如是你，你会跟一个满身祟气的人在一起吗？”棠初的话瞬间把陆知漾给问到了，她曾从那只蝴蝶的口中听到过祟气一词，能够断定祟气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我不知道。”

　　“我离开他只不过是为了保护我自己，他杀了那么多人理应以死谢罪。”

　　棠初的反应特别大，她的表情再也不是刚刚那般天真可爱，反倒她从她的眼神中看到一丝厌恶和惧怕。

　　“你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他又为什么会被谢临之所抓然后又被他关起来。”

　　棠初并不想回答她这个问题，但她也不想一直憋在心里，她的眼眶逐渐开始红润，抬眸看着陆知道的瞬间让陆知漾感觉到她好像快要碎掉了。

　　“都怪我，是我自己没本事，是我一直在逼着他成为强者，所以他才会修习邪道，成为祟气的主人。”

　　“他是为了保护我才入的邪道，但我不希望他这样，我没有办法我只好一直跑。”棠初的情绪越来越不对劲，陆知漾见状一下子变得慌张起来，她稳定住棠初尽量不让她做出什么极端的事。

　　“我跑啊，跑啊，直到我遇到了小雪，多亏她把我带回了妖族，这才让礼岩没有找到我。”

　　“你…为什么要逃？”

　　“因为他已经被祟气蛊惑了心神，我继续待在他身边他会杀了我的……”棠初眼眶中一直打转的泪水在此刻落了下来，看来她是真的害怕，她曾亲眼见过礼岩彻底被祟气控制的时候，当时她差点没有从他的手里活下来，她意识到自己的爱人或许早已经不在了便四处逃窜，一直在躲着礼岩不让礼岩找到她。

　　但她害怕他但又心疼他，自己的爱人原来明明是那么阳光开朗现如今变成了戾气深重浑身祟气的坏妖，或许就连她自己都不承认，她对他的心疼有时大于害怕。

　　“礼岩是为了你才变成这个样子的，你不应该害怕他的。”

　　陆知漾的一番话瞬间点醒了棠初。

　　“……”棠初抬眸看着陆知漾，明明她自己也有很多事想不开，但她现在却在这里劝她。

　　“可是…”

　　“爱一个人本就需要足够大的勇气。”

　　苏念雪的声音从她们身后传来，她们二人看去发现苏念雪正站在她们的身后，慕屿泽则一直待在苏念雪的身旁。

　　“小雪……”棠初站了起来，有点愣在了原地。

　　“我当初带你回妖族，本就想问问发生了什么，现在总算是知道了。”苏念雪双手环胸，白皙的脸蛋上渲染出了一抹红晕。

　　“我…”棠初有点语无伦次，这种事情她本就觉得不该同外人讲，毕竟祟气已经许久没有出现过了，她怕她要是把礼岩的事情告诉他们他们会驱赶她，便一直藏着掖着自己的故事。

　　“棠初，我问你，你喜欢礼岩吗？”

　　“……”棠初点了点头。

　　“有多喜欢？”

　　“说不上来，从小到大，一直都很喜欢。”棠初的声音逐渐有了感情，仿佛像是回忆起了什么事情而已，她的语气再也不是方才那般畏惧和厌恶。

　　“从小到大，我喜欢的他一直都是那个勇敢正直的他。”

　　“他会为了身边一个小狼妖摘不到树上的果子而帮他，这一直都是我喜欢他的原因，他会为了我去跟他的父亲谈判，他总是那么考虑我。”棠初说着说着嘴角慢慢上扬，礼岩在她心目中是个耀眼的存在，然而就是这样从小沾不得一星半点污点的光突然变成满身祟气，这种落差感才是棠初一直不愿意接受礼岩的真正原因。

　　棠初对礼岩其实并没有那么害怕，毕竟他从小到大一直陪着她，她之所以口头上说着害怕实际上就是接受不了自己心目中他的形象坍塌。

　　“可你现如今却一而再再而三地躲着他，你觉得这合适吗。”

　　“作为一个男人，要是我我肯定接受不了的吧，明明是为了自己的女人才修的邪道，最后还被嫌弃。”慕屿泽嫌弃地瞟了一眼棠初随后又把目光转向了另一边。

　　“……”棠初半张着口无言以对他们说的话，这么一说来她确实有些做得过分了，他为了保护她修邪道，她本应该心疼他，但她却一心想要逃离他的手掌心，想必当时礼岩的心都已经碎了大半截了吧。

　　感情之事礼岩和棠初其实都不太懂，但他们知道的是狼的一生只有一位伴侣，他们的伴侣会陪伴着他们的一生，棠初与礼岩一同长大陪伴彼此到今日，靠的更多的应当是他们之间的羁绊，伴侣之间应当一起面对问题共同承担，但一直以来都是礼岩在付出，棠初竟还想着要逃跑。

　　在这一刻里棠初终于想明白了一切，她终于想通了，这一切都是她的错，她不应该抛下他的，她应该陪在他身边一起想去除祟气的办法的。

　　“我知道了，谢谢你们。”

　　“幸好你还能想通，不然你怕不是要一直躲着他。”

　　“我会去找礼岩，亲自跟他道歉。”

　　苏念雪走到了棠初的面前叹了一口气。

　　“哎，我捡来的毛孩子现在又要走了，还真有点舍不得。”

　　“下次回来看你的时候我定会带着他一起回来。”

　　苏念雪对着她露出了一个挑衅的微笑。

　　“好啊，我等着呢。”

　　苏念雪的话音刚落，棠初的身上突然闪烁着阵阵光亮，结了伴侣的两只狼妖之间会有一道信号，只要双方有一人想念对方了对方就会闪烁光亮还会给他们指明道路，之前棠初为了躲着他所以这才暂时切断了他们之间的联系。

　　现在她开始闪烁，就证明她再一次与他相互连接到了一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