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苍生》仙柒氿鬼

42、祟气

　　“行了，别自责了，人已经被你给赶出去了。”礼岩拍了拍谢临之的肩膀，劝说着他。

　　谢临之一把抓住了礼岩的手，转身眉头紧皱面露狠色的样子看着礼岩。

　　“你当初明明知道她被骗了，你为何不告诉她？！”

　　礼岩唇角上扬，他就知道他会怪他，怪他没有告诉他那心爱的小徒弟真相，但这本就不关他什么事，他又为何要帮他那小徒弟。

　　“事情确实由我而已，但我提醒过她，是她自己悟性不够，这也怪我？”

　　谢临之被怼得无言以对，他此刻恨透了礼岩，就当是做慈善也应该把真相全部告诉她而不是打哑谜吧？

　　“就当是帮我你也不愿意吗？”

　　“我跟棠初受难的时候你谢临之也没有来帮过我啊？”礼岩翻起了旧账，记忆瞬间被这句话拉回了之前他们还没有彻底分开的时候，他与棠初被捉妖师打得遍体鳞伤，谢临之不仅没有帮他们甚至还在一旁冷冷地看着。

　　幸亏当时那个捉妖师不是很厉害，要不是他们的父亲赶来救他们，不然他们现在早就已经被关在镇妖塔里了，谢临之每次想要解释可他们总是不听，也是从那次开始他们的感情也逐渐开始淡化。

　　谢临之之所以不救他们是因为他的师兄告诉他修真者不能插手捉妖师捉妖，不然捉妖师会认为他与妖族有勾结，以后他们若是想要寻求捉妖师帮助就难了。

　　谢临之特别听他师兄的话，当时也只好无动于衷眼巴巴地看着他们受苦，他也无可奈何。

　　他与他师兄的师傅是仰陵宗最开始的宗主，但随着他们师傅的离去宗主应传授给谢临之的师兄，但他的师兄不愿接管仰陵宗便把这职位给了谢临之，自那时起谢临之便成为了仰陵宗的宗主，他收了很多很多的徒弟，他的师兄见状也放心了许多，便离开了仰陵宗到江湖各地闲游去了。

　　也是从这个时间段开始他与那两只狼妖的记忆也慢慢淡化。

　　“……”谢临之放开了抓着礼岩的那只手，礼岩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双手环胸地看着他。

　　“既如此，那便走吧。”谢临之再一次捡起了地上的禁言符纸，作为证据。

　　“去哪？”

　　“江家与你的事情还没解决完，这是我答应过你的。”

　　“……”等礼岩回过神来谢临之已经走很远了，他急忙跟上了谢临之的步伐，却丝毫没有注意到他们擅自闯入了顾遥笙的房间留下的记号，以及他们取证时礼岩把她的房间翻得乱七八糟。

　　过了不久顾遥笙回来同样也看到了这一幕，她先是皱着眉头看着房间里被翻乱的一切，她甚至还没有注意到她师兄来过她的房间，直到她走进了几步后突然想到了什么，连忙翻箱倒柜的找着什么东西。

　　“去哪了…没有…没有…不可能！”顾遥笙急得快要哭出来了，她在找的是她仅剩一张的禁言符咒。

　　她把她的房间快要掀翻天了都没有找到，此时的她是真正的慌了，看着杂乱的房间，能确认的是肯定有人来她的房间找过东西，当然他们要找的东西定是找到了所以已经走了，整个房间不见的东西只有那张符咒，她坐在床榻上惊魂未定，她已经猜到了她的师兄知道了她的阴谋。

　　“陆知漾…陆知漾！！！！！”她的声音响彻云霄，她颤抖的声音夹杂着怒火和惊恐。

　　“为什么，你为什么还没死？”

　　“那群野人蠢到连一个女人都杀不了吗！！！！！”

　　她的声音越来越大，她已经压制不住她的满腔怒火，平日里看似乖巧可爱的小师妹心思竟这般歹毒，原来那些野人是顾遥笙派去故意夺陆知漾的命的，可陆知漾的命大，上苍眷顾她，欣赏她的善良，这才让她被苏念雪救下来，顾遥笙已经计划好了接下来她要亲自去取陆知漾的命，她不允许她的师兄眼里有别人，所以她更不可能让陆知漾活下去。

　　“陆知漾，接下来可有你好受的。”

　　……

　　谢临之和礼岩二人此时已经抵达了江家的门口，在这之前谢临之还特意将礼岩乔装打扮了一番，礼岩的样子现在看上去像是一个医师，礼岩也学着医师的样子让自己更像一些。

　　“谢大人前来我江家有何贵干啊？”江柏溪见谢临之像是见到了自己的亲儿子一样热情，他是多想让他成为他女儿的丈夫啊。

　　“我请了一个有名的医师来诊断一下江小姐的病情，请问江小姐现在方便吗？”

　　话音一落礼岩便故意的弄响了一下背后背着的医药箱，至于这东西从哪弄来的礼岩也不知道，恐怕就只有谢临之这东西从何而来了。

　　江柏溪见状高兴的不得了，立马邀请了二人前往了江家小姐的房间，江芊芊双目睁的特别大地躺在床上，像中了邪一般吓人，而在江柏溪眼里谢临之这是在关心他的女儿，他依旧认为他们二人是有戏的，便站在一旁看着。

　　谢临之见江柏溪一直不肯走，便随便用了一个借口把江柏溪打发走了，江柏溪也信谢临之的话非常听话地离开，给他们留了足够多的二人时间。

　　尽管谢临之明确拒绝过，但江柏溪也跟听不见一样，自动屏蔽了谢临之的拒绝，谢临之见状也不知道该解释什么才能把这个误会解释清楚，便就这样随他老人家高兴了。

　　此刻江芊芊的房间内就只有他们三人，礼岩蹲在江芊芊的面前把从顾遥笙那里找到的禁言咒贴在了江芊芊的身上，随后又在江芊芊的面前取下了他的面纱，江芊芊见状立刻坐了起来，想喊人但张着嘴一直都说不出话来，谢临之真是想给礼岩一巴掌，他把禁言咒用在她身上那他们怎么问话。

　　还有这禁言咒这是他好不容易找到的证据，他怎么就这么水灵灵地用了？！

　　“你是不是傻，你把她禁言了我们问什么她能回答吗？”

　　“……那总比她惊声尖叫把他们都引来好。”

　　说得倒也是。

　　“我们现在问你什么，你尽管点头就摇头就好了，如若敢撒谎骗我们，你的脑袋也可以不用要了。”礼岩就喜欢用这种语气恐吓和威胁别人，不论何时何地他都喜欢这样子已经改不回来了。

　　江芊芊见礼岩的样子也只好点点头，她害怕地颤抖着身子，想必若是她能说话也说不出来个什么名堂。

　　“棠初…到底死了没有？”

　　“……”江芊芊没有想到他一上来就问她这种直接的问题，她一直在犹豫着要点头和摇头，等了好久他们终于没有了耐心。

　　“犹豫了这么久，所以她到底死了没有？！”礼岩突然提高了声音，他不仅把江芊芊吓了一跳还把身旁的谢临之吓到了。

　　“你小点声耶我的祖宗，你真想把人全部引来吗？”

　　“她不回答我的话我有什么办法。”

　　“……”谢临之有些无语，时隔这么久礼岩还是这般容易吓哭小姑娘的样子，他一把推开礼岩，蹲在了江芊芊的面前。

　　“告诉我，棠初究竟死了没有？”谢临之的样子明显比礼岩好了很多，江芊芊也没有颤抖得这么厉害了。

　　在他们二人的预想里她定时会点点头并且大哭一场，而事情却超乎了他们的意料，她没有大吵大闹而是坚定不移地摇了摇头。

　　棠初果然没死。

　　“不可能！”身后的礼岩突然大吼一声，却又把谢临之吓了一大跳，在他看来禁言咒应该贴他身上而不是江芊芊身上。

　　“你们之间到底是怎么回事？”谢临之起身走到礼岩的面前紧盯着他不放，而礼岩却不知为何控制不住了自己，他的双目赤瞳再一次出现。

　　“……？”谢临之见状不对劲先是护住了江芊芊随后随手掏出了一枚定身符咒贴在了礼岩的身上，他看着礼岩慌张失措的瞳孔突然明白了些什么。

　　或许礼岩说的那些话并不是真的。

　　“礼岩，你骗我？”

　　礼岩先是愣了一下，随后嘴角上扬邪魅一笑，用着凶神恶煞的眼神盯着谢临之的双目。

　　“我才不是什么礼岩，恐怕你认错人了。”

　　“……”谢临之牢牢护住身后的江小姐，礼岩的四周渐渐飘起红黑相间的祟气，原来祟气早就已经占据了礼岩的身体，现在在礼岩的这副躯壳之中的到底是礼岩自己还是这祟气？

　　“你到底是谁。”

　　“小子，其实我本不该出现于此，你得多感谢你的这位朋友，他心生恶念修行邪术，这才诞生了我。”

　　“礼岩……”

　　“谢临之…杀了我。”

　　谢临之猛地抬头，是礼岩，他在反抗生在他体内的祟气，他拔出别在腰间的剑缓慢地向他走了过去，面对昔日的故友，他下不去手，但他又看不下去他的朋友因此备受折磨。

　　“快啊！！杀了我！！！”

　　“……”谢临之没有办法，他闭着眼睛抬起剑刚准备要刺下去礼岩突然晕倒在地，看来他反抗成功了。

　　“礼岩！！”

　　……

　　此时外面的圆月已挂入高空，现在夜已经很深了，但谢临之仍在礼岩的身边守着一直没有离去，在礼岩晕倒后他没办法只好叫来了江家人并给他们解释了这一切，江家人也信谢临之，便给他们单独准备出了一套房间，谢临之皱着眉头静静地看着礼岩，当年他们三人没有来往之后他们到底发生了什么，祟气到底真的有那么厉害吗。

　　想着想着礼岩终于缓慢地睁开了双眼，他坐起身来看着周围的一切，看来他似乎已经彻底清醒过来了。

　　“醒了？”

　　谢临之无奈地抬眸盯着礼岩，礼岩看着谢临之憔悴的样子就知道他肯定已经守了他很久了。

　　“你…”

　　“行了不用说了，你还是先跟我讲讲你们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吧。”

　　礼岩想要感谢的话就这样被谢临之卡在了嘴边，谢临之在这里等着也并非真是关心他被人掳走，而是他想要知道一个答案，而这个答案礼岩自然是最清楚不过了。

　　“你骗了我，对吧？”

　　礼岩惭愧地低下了头，这么多年谢临之还是第一次见到礼岩的这一面。

　　“是，我是骗了你。”

　　“全部？”

　　“全部。”

　　“……”谢临之听了之后想打人，他是好忽悠但他也不能这样忽悠他啊，他还在责怪江家小姐怎么能这么忘恩负义呢结果突然告诉他这一切都是假的，他已经错怪了他的小徒弟这下子又错怪了一个人。

　　“…那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他双手环胸靠在凳子上看着他，他已经在尽力压制着怒火，不让自己的拳头落在礼岩的脸上了。

　　“是我苦修邪道，走向了不轨的道路，所以棠初才会跑走。”

　　……又是一句废话，这谁看不出来。

　　“那跟江家小姐有什么关系？”

　　“她是棠初最好的朋友，我知道棠初一定会躲她这里来，谁知道我问她她一直不告诉我棠初在哪里，所以我才…”

　　“所以你才吸人阳气，然后又一步步引我入局就是为了帮你找到棠初？”谢临之见礼岩越说越激动，为了防止他的祟气再一次跑出来便又在他的身后贴了一张定身咒。

　　“不，起初是她告诉我棠初死了，一气之下我这才吸她阳气的，后来你来了……”

　　“我来了想利用我帮你问个彻底是吧。”

　　“……”

　　谢临之这下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当初江芊芊不愿在礼岩面前说出实话而在谢临之面前却丝毫没有犹豫了，如果他是江芊芊他早就被这只猛狼吓个半死了。

　　“你先告诉我你为何会修邪道？”

　　“……能不说吗。”

　　“不能。”

　　“……”

　　礼岩见谢临之态度坚决抿了一下嘴最终还是说出了实情。

　　“我和棠初经常在外被别的妖怪欺负，都怪我太弱了，有一次出去猎鱼，棠初差点为了救我命都快没有了…”

　　“所以我从那时开始便恨起了那些欺负我们的妖，以及恨我自己太懦弱，心里的怨恨太多，已经积攒了一小部分的祟气。”

　　“后来我苦修邪道就是为了保全自己和棠初，结果棠初开始惧怕我，甚至说我是个坏妖，然后我…我…”

　　礼岩说到这里突然戛然而止，谢临之反倒起了兴趣。

　　“然后你怎么了？”

　　“我动手打了她…”

　　“……”谢临之听后皱起了眉头。

　　后面的事情谢临之也已经知道了，礼岩里的祟气越来越多，他的身体也渐渐不听他的使唤，这祟气便可以霸占他的身躯。

　　“你知不知道修习邪道最后落下的报应是死后生生世世不入轮回？”
　　“我知道。”

　　“那你还…”

　　“你没有经历过我的苦，等他们踩到你头上骂你是废物的时候你也会这样做的。”说到这里谢临之能很清楚地看到礼岩的眼眶红了，他们两个身为狼妖其实实力也不弱，他们遇到的肯定是那种修为比较高强一点的妖物，否则他们不可能被欺负成这样，也不至于让礼岩修习邪术保护自己和棠初。

　　“但你有问过棠初的意愿吗。”

　　“……”礼岩一瞬间怔住了，双手捏成了拳头颤抖不止，她当然不想看见现在的他，但他也没有办法，他始终认为他这是在保护他们，无论用的什么办法他都是为了他们好，但看来在棠初那里并不是这样认为的。

　　对棠初而言她希望的只是平平淡淡他和她能够平安地活着这就够了，即使没有强大的妖力保护他们她也从来没有怪过他，一直都是他对强者的执念太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