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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9、第一百六十九章 旱灾饥荒内忧始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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泰和殿里,军机处大臣和六部尚书都被召唤来,这可是圣上要百日闭关的首次面见大臣。
这里头不乏有奇怪一个多月便破了戒,也有人为此担忧圣上龙体安否,自然也有乐于见成。
唤令和的大臣虽自称圣上门生,却毫不掩饰笑意,朝太傅敬佩道:“果然太傅出手,陛下便连忙召见我等,想必是因灾荒一事。”
太傅摆了摆手示意他莫再出声,令和还以为是太傅谦逊,又夸道:“太傅,您是真正爱国爱民的,下官发自内心的佩服。”
“令和,你。”太傅皱眉要说上两句,谁料就被另一道阴阳怪气的声音打断:“我说陛下无端端断了闭关,原是你们在搞鬼?”
令和一听,火气便起,呛道:“如今外头各处民不聊生,饥不果腹的,太傅与我挂心天下百姓苦难,与陛下禀告一番,如何是搞鬼!”
那位阴阳怪气是通过亲王派而爬到礼部尚书位置,自认与太傅等人为敌,一旦逮到了对方一丢错便无限放大,冷笑道:“谁人不知陛下正值紧要关头,这灾荒也不是一日两日的事,值得去扰了陛下的修行,坏了陛下的好事?你们这般做,岂不害了君父、害了黎民百姓,怎么不算是搞鬼!”
要比声音大,令和可不认输,也冷哼一声道:“陛下圣明,心如明镜,知黎民百姓苦,宁愿牺牲圣体安康,也要护国泰民安。倒不知戚大人所言,是责怪我们坏你们好事,还是责怪陛下不为自个而要顾苍生?”
“你!别转移话题,我明明是指责你乱了陛下的修行,你倒打一耙,说我怪陛下太识大体?”礼部尚书戚大人双眼差点喷出火来,狠狠道:“我倒要问问,你们军机处不作为,为何未提前察觉到灾情,任由灾情泛滥。没有找办法去补救,还要让陛下操心!”
“戚大人,我们军机处有没有做事,在场都清楚得很。陕中灾情最严重,我命部下私开粮仓,担的罪我令和一人扛。如今连粮仓都要马上赈完,我命户部从隔壁大省借粮,各处都推脱着,敢问戚大人有曾为苦难百姓好言一句吗?”令和不容小觑,这话堵得礼部尚书无言。
倒是一直观戏的元大人打圆场道:“令和兄别撒气,戚兄管礼部事宜,如何也干预不到这场灾荒的事。你要说户部不愿,人家也是要见到过朱的批疏才好办事。要各个都如令和兄以命担责,国不成国,家不成家,也不好看呀。”
礼部尚书戚大人一听,又精神抖擞开口:“元兄说得没错,这官员的奏疏都递给军机处,述旨是军机处的活,我们得了陛下过朱的批疏自然也就办事,何必扯东扯西,就彰显你一人为国为民?”
令和还要开口反驳,被太傅挡住,道:“诸位大人自然都是关心陛下、关心黎民百姓,没有陛下便没有九洲黎民,我们这时在大殿吵,都是为了陛下和黎民众生,没有谁一人为君为国的,都是为君为国的。”
这里头有亲王举荐上位,有皇太孙举荐上位,亦有是圣上钦点上位的,更有人自认无党无派。
没人愿意承认自己只为国不为君,也没人承认自己为君不为国,自然也就默认太傅所言,在场诸位大人都是为国为君的。
就连要搅浑水的元大人见局势不对,匿了起来。
沉寂许久的大殿突然响起了鼓掌声,众人心一惊,抬眼看到一抹明黄色从里间出来,各个忙不迭垂头跪地。
等圣上坐稳御座后,方才齐声唱万福。
圣上看了一圈,才免了礼,道:“你们可知方才朕为何鼓掌?”
这一问,纵然是喜欢抢答的大臣也不敢随意说话,毕竟时隔一个月未面圣,不知圣心有何改变。
谁也不想当那枪头鸟,但圣上就爱为难人,点了刚刚最爱呛声的戚大人:“你怎么看?”
戚大人早无刚刚凶恶的面孔,颤颤巍巍道:“回陛下,微臣认为是陛下认可太傅所言,诸位大人都是为君为民的。”
“你觉得朕认可,那你认可太傅的话吗?”圣上反问道。
“我……”戚大人的额头冒冷汗,若是说不认可那便是不认可陛下,若是说认可那他就不该谴责军机处,微微抬头触碰那双厉鹰般的眼,吓得连忙磕头道:“陛下,微臣不敢不认可,是微臣方才鬼迷心窍,污蔑了余大人。”
军机处令和姓余,戚大人也就顺着圣上的话来,承认是自己说错了话,冤枉了人。
圣上的眼神移开,转而问太傅。
太傅毕恭毕敬道:“回陛下,臣认为陛下是责备臣等失察失责,未为君上宽虑,未为国民解忧。”
圣上笑了一声,道:“这才是朕的好臣子,你们得多和太傅学学。”
这下,诸大臣更是摸不着头脑,想着明明陛下是鼓掌进来,如何还怪罪他们失责?
但大伙也来不及思考,看到领头军太傅直直跪下告罪,他们哪里敢慢一步,齐齐地跪下说“臣有罪!”
但圣上只是摆了摆手,道:“行了,朕半途出来也不是为了治你们罪,你们都获罪下狱,朕找谁来做事。”
诸人还未松口气,又听圣上冷冷道:“太傅,既然你有本事唤朕出山,你便把你们商议好的方案说出来。”
他们一来泰和殿就吵得不可开交,哪里有时间商议了对策。
果然被圣上称为好臣子的太傅,不负圣望,出列道:“陛下,历来灾情处理不过两条策略,一为疏,二为压。要说灾情严重最先是东南,这几日东南已递上奏疏,查清是因灾荒引起的流寇乱窜,殿下与北静王前往舒缓,想必能缓解一二,但招安流寇也需些时间,为今之计是避□□寇占据扩散。其次便是陕中,十有六七户无田无粮,饿骨累累,臣等虽是越级命官府开粮仓,却也只能抵上半月十日,再多便无了,臣恳请陛下下旨令隔壁四川、湖广调粮赈灾,首次一万五千石米,次月再计。再次便是东南、陕中周边的县城,若需缓解,则要五六千石米一月。”
“户部怎么说?”圣上听完便发问道。
户部尚书是新任的,故而他们吵着要掉粮借粮、或者争论不休时,一直都闷不吭声,生怕一个不注意就背了大锅。
现在是圣上开口问话,户部尚书自然乖乖答话:“回陛下,近三年四川、湖广所产粮食少了三四成,有天气影响,也有无人种田的影响,要是一时调两万石粮食也有,若是连着几个月如此,怕是吃不消。”
圣上皱着眉头,一想到四川向来是产粮大省,怎么会沦落到无人耕田的地步,便喝道:“你也管户籍、田地,如何有田不种?”
户部尚书忙跪下道:“陛下,自西北开战以来,这四川、湖广征兵最多,没了壮丁种田,臣也不好跟兵部说别征兵吧?”
户部尚书没正面去解决问题,反而扯到无辜的兵部尚书,但与准噶尔打战的命令是圣上亲自发话的,兵部尚书又能如何脱罪?
只见兵部尚书跪地,告罪道:“臣等失责,不应该贪图四川、湖广征兵银饷低,便一个劲地征这两地的兵。为避免良田荒废,微臣立马下令命人换地征兵。”
圣上冷哼了一声,道:“这不怪你,是朕要带头打的。户部,兵部征兵不当,你也该与他商议,为何这般地步才提出来。”
户部尚书如今悔得肠子青,早知会被圣上责难,不如从了军机处的要求,好歹能将功补过。
只是如今再悔再恨,也回不到当时,户部尚书磕头道罪,其余也做不了。
圣上看得也烦躁,下令道:“你户部给我赶紧调粮给陕中区域,兵部也无须再征兵,多余的人力就回四川、湖广种田。”
户部尚书忙不迭点头应是,哪里还敢再提粮不够的事。
倒是兵部尚书目瞪口呆,毕竟前线还在作战,圣上说喊停征兵,万一影响了前线那该怎么办。
这也不怪兵部尚书不知情,明面上要议和的事知情者只有圣上、皇太孙、护国大将军、亲王和军机处,而军机处只得太傅、令和和身为吏工两部尚书元大人。
在没有进一步确认议和结果,谁也不敢轻易往外传,免得引得圣上不爽。
圣上也没心思解释,便道:“后边陕中赈灾负责人便定贾政,户部后续继续配合,该怎么做递奏疏给军机处。另外其他部该配合赈灾的都全力配合,朕的天下都在你们手里管着,谁要推卸半点责任,朕不轻饶。”
这为难着军机处近一个月的难题,终于在圣上的金口中解开。
对于军机处而言,要把这些灾情严重的地区安抚好,免得再像东南那样多了流寇,这样天下可就大乱了。
“另外,这天灾是为何起?钦天监怎么不报?我朝什么时候打无准备的战?”圣上亦是恼怒这灾情严重,便问起钦天监的责任。
底下大臣不负责钦天监,而真正责任人如今远赴东南镇压流寇,唯有太傅出列道:“陛下,这钦天监向来只与陛下通报,自陛下委任殿下负责钦天监后,钦天监便只与殿下通报,所以臣等未知钦天监的消息。”
“荒谬,太孙不在,这差事就不告了?把监正唤来。”圣上怒火中烧,又道:“朕还没闭关百日,你们也干不好差事,这灾压不下去,朕一个个问你们的罪。”
诸位大人吓得不敢应声,看得圣上更不快,道:“还不快快去。”
泰和殿齐齐行礼后,争先恐后地出去。
而瞧到如此仗势的监副贾敬惴惴不安,毕竟闭关修行失败的圣上为何传钦天监,实在摸不着头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