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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萧家有家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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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哥哥,想做局而不成,反被人套入局中,怕是——”
花闲望向青年,一字一句道:“内有家鬼啊。”
……
“你是说,我哥早就发现有人在跟踪他?”萧流年听完,一脸诧异,“甚至想利用神机弩,将人引出来?”
花闲:“至少他不希望我掺和进来。”
结果事没弄明白,反被人关门打狗,咽下这闷亏。
“不过这也说明一点。”花闲伸出食指,在青年眼前晃了晃,“你哥身边是豺狼,后背藏恶鬼。”
“公子与其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不如将自家内宅从里到外,仔细清理一遍,方能明悟始终。”
花闲以为自己说完,青年会是分秒开悟,然后速速离去,她再借机叫他留下九万两黄金,两人之间的交易便算了了。
结果青年只是默默看她两眼,片刻后饶有兴致道:“本公子突然发觉一件很有意思的事。”
花闲因他莫名其妙的总结,蓦地怔住,面具下眉头微微蹙起。
这人在说什么?!
花闲懒得多言,端起茶杯,抿上一口。
就在此时,青年倏地凑近,盯着花闲露在外面的肌肤,仔细瞧了又瞧。
花闲蹙眉,头向后仰去。
闲情立刻上前将其隔开:“公子自重。”
青年不仅不退,反而一拍掌心,说:“欸对了,就是这里有意思。”
“你说什么?”
花闲心头一跳,生出抹不好的预感。
她刚刚看到,青年的情绪原地拔高,他从平静犹疑,转成好奇趣味,甚至多了点说不清的意味。
但见青年拍了下额头:“你该早说,否则哪里会如此麻烦。”
装模作样……
花闲心中不耐,压低嗓子,又问一遍:“你到底在说什么?”
“莫急。”
随后青年摆手,起身,整了整衣服。
“我这人向来怜香惜玉,姑娘若早说自己是女子,必然双手捧好,早早便将黄金奉上,哪里还会计较来去?”
末了,他抬头瞅了瞅:“原来名震京都的公子弥,竟然是个女子,这要是让世人知道,该多有趣!”
萧流年三两句说得闲情心中震骇。
她侧身一步,将花闲整个挡住,大声呵斥:“虽然我家公子需要同您合作,但公子也不该胡言,没的坏了我家公子名声!”
那副炸毛的模样落在萧流年眼中,闲情更似被人踩中尾巴的猫。
不过……
他更好奇另一个人的反应。
他的话似乎并没有惊到这人分毫,只在他拆穿身份的时候,眼睛分神了片刻,其后静静喝着茶。
“你一点都不担心?”萧流年问。
花闲:“你又不会说出去。”
“我——”
花闲笃定地打断,“你会好心帮我隐瞒,知道为什么吗?”
萧流年顺着问:“为什么?”
他们二人的境遇仿佛掉了个儿,花闲趁势提出:“理由,拿黄金来换。”
……
两人并肩去了柜坊。
不过一刻,花闲也算被泼天富贵光顾一回。
她捏着薄薄一张单子,心情不错,对着苦大仇深的闲情开玩笑:“我这走在路上,会不会被人打劫?”
萧流年跟在一侧,提醒:“转手就出去了。”
闲情刚提起的兴致,瞬间垮下去。
“公子……”
花闲摸了摸她头顶,宽慰道:“没事,不是我们的黄金。”
这回换萧流年哽住。
他只能不断安慰自己:没关系,没关系,黄金也不是他的。
“你还没说,为何笃定本公子会帮你隐瞒?”
萧流年记着吃过的亏,返回沙楼时,罅隙间追问。
花闲此时心情极好,好心提点他:“北梁是冲着我和你哥而来,我若被困在府里,你觉得接下去他们会找谁的麻烦?”
“……我哥。”
当公子弥失去利用价值,接下去他们会动谁,不言而喻。
萧渡身边被人安插了眼线,北梁一通操作,首要对付的就是萧渡,所以他被流放了,人也去了昭冀关,等于半个废人。
“但不可能!”萧流年想了想,还是将信息透露出来,“我哥……他现在不值得北梁上心。”
“无面被杀了?”花闲怔愣片刻,疑惑地看向蓝衣青年。
说完自己又摇摇头:“不可能,如果他死了,你不会如此轻松。”
“他……被废了?”
这是花闲唯一能想到的,她和无面之所以会被盯上,无非是制巧之能起了作用,若说北梁不会再去找他,只有两种可能,他死了,或他再也无法制作机巧。
萧流年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而是问她:“你愿不愿意离开京都?”
他想带公子弥去见萧渡。
花闲不曾立即拒绝,只说:“我的身后不大干净。”
说话间,四人重返点兵台,距离花闲和虎道人的交易时限,还有两个时辰,但仍不乐观,比花闲预计的时间多出半个时辰,瑾嬷嬷几人怕是要醒了。
闲情将九万两黄金的单子拍在桌上,随后从钱袋里取出先前准备好的一两黄金,“九万零一两,我家公子来取货。”
点兵将看了一眼,将柜坊单子和零碎的一两黄金收起来:“稍等。”
他敲敲桌面,唤来一个壮汉。
“把他们带进去。”
“是,几位请。”
壮汉来到几人面前,一下隔绝他们与点兵将之间的视线。
接着,又来一群人,将尚在一楼徘徊的众人清出去。
莫非是要进银楼?
花闲暗中拍了拍闲情。
闲情不大乐意,犹犹豫豫地覆上小腹:“哎呦,公子,小的想去茅房。”
花闲:“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
“哎!”
闲情应声,埋头,捂着肚子,越过壮汉,直冲一楼跑去。
茅房在外头,壮汉瞅了两眼,没说什么。他将几人引到旁边的会客房,关上房门,自己则在门口守着。
……
“姑娘是指虎道人说的那些人?”
萧流年稍一思考,便将她和虎道人谈及的事情连起来,一下子猜到她说的‘麻烦’是谁。
花闲:“公子是贵人,出门行走跟着侍卫,等闲杂碎近不了你的身,而我不同,所作所为,所言所行,皆需思虑再三,一切以自己的性命为优先。”
萧流年道:“这么看来,同本公子离开,是最好的选择。”
花闲说:“我是想离开,但若解决不了这些麻烦,我永远无法踏出京都一步。”
花闲的麻烦不仅只有背后那两个跟踪的宵小,还有陈蓼雨,有花府,有婚事,还有……藏在银楼的进山册子。
对。
离开京都,去往军营解毒,和无面弟弟结伴,这些选择加之一处,简直是上上之选,是上天送给她的春风。
但以她的性子,注定不会将后背交托给不知真名的人——
她仍要进银楼,确定无面和蓝衣青年的身份。
两人没说几句,屋门被人叩向。
壮汉在外:“东西已取好,各位可以出来了。”
他们对视一眼。
花闲率先起身,走出屋子。
不知何时,闲情已守在门外。
“公子。”
她径直来到花闲身侧,指引着她,行至点兵将跟前。
“你要的东西。”
点兵将推来一个木盒。
花闲放在手心把玩两下,她将木盒凑到耳边,随着手指拨弄,几秒后,内部传出一声细微的“咔哒”。
她掀开看一眼,旋即收入怀中:“劳您同虎道人说一声,东西我取走了。”
点兵将点点头,在花闲离开前说道:“他有话叫我带给你。”
花闲回过头:“请讲。”
点兵将道:“公子将东西取走,自该明白,未来生死祸福皆与黑市无关,至于那些人的进山册子,主子已命小人取回,给公子添了麻烦,是黑市管理失当,以后亦会严加看管。”
“还有,”说到这里,点兵将像瞅死人般,抬了下眼皮,“主子十分看好公子的能力,还望公子不在黑市的这段日子,好生珍重。”
最后四个字,几乎是贴着牙缝,一字一顿说完。
*
“他在威胁你。”
回去路上,萧流年提醒道。
花闲却说:“他那是祝福。”
萧流年问:“若姑娘求我,本公子也并非不能出手相帮。”
萧流年虽不是随口一说,但他以为这姑娘不会需要他,也不惜得向他求助,甚至会用上一两句软钉子,将他从头到脚讽刺一顿。
谁料,花闲思考片刻,竟认真回复:“可以,我还真有地方需要人帮忙。”
“哦?”
萧流年瞬间来了兴致:“什么忙?”
花闲望着他,郑重道:“有两个。”
萧流年更感兴趣了,于是道:“三生有幸,姑娘且讲。”
“第一,再叫我姑娘,导致别人知道了我的身份,我定设法削去公子舌头。”
萧流年笑脸一僵。
公子弥的本事,不敢小觑。
花闲继续道:“第二,公子随我移步柜坊。”
说着,自去前头引路。
萧流年跟在身后,小声询问莫念:“本公子的舌头,你自信能不能保住?”
莫念:“……”
这是对他武力的侮辱。
莫念朗声回复:“小的定会以命相互,力保公子安全。”
“噗~”
前头一声轻笑。
萧流年抬头,前方两人肩膀微微颤抖,他耳根“刷!”地染上红洇,眼刀向莫念飞了过去。
……
几人重回柜坊口。
花闲整理了下情绪,清了清嗓子:“公子请在门口稍后。”
说罢,她将人丢在外头,拉着闲情,一前一后进了柜坊。
萧流年在她们走后,抬脚对着莫念的屁股就是一记。
莫念莫名看他:“世子?”
萧流年咬牙切齿道:“在姑娘面前,能不能给本公子留点面子,难怪元宝营里到处都是光棍,等本公子回去,定叫管家替你们逐一谋划。”
“……”
莫念没明白“谋划”的意思,还以为萧流年想要重新分派元宝营的任务,竟隐隐兴奋起来。
两人相顾无言,大眼瞪小眼片刻,萧流年无奈将头撇过去。
又过去半个时辰,天边翻红,鸡鸣即将响起。
花闲终于领着闲情,从柜坊后门绕出来,身后伴有“咯吱咯吱”的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