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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穿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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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界南淮城,商贩往来不绝。
沿街茶铺,小二捧着茶壶在喧闹的谈论声中穿梭不止,没得片刻休息,铺子里又坐下一桌苦力。
铺内来往的客商无一不指着铺子上张贴的告示问询来人人:“这是何人,可说的是什么事?”
“这是天一门下的悬赏令,好像是什么……剑尊弟子,叫裴……,对裴令仪,他们这样修仙的哪是我们平头百姓能抓到的。”
“天一门……过几日,仙门就要开启秘境择选弟子吧?”
同行之人激动万分,大掌一拍,桌上新续的茶水也散了出来:“可不是嘛,都不知多少年了,还记得上次选拔还是青叶真人时,那时仙门百家何等风光,那一年里足足飞升了五个仙人……。”
说着又不由得叹息:“可惜了,自那之后妖修崛起,残害百姓屠戮天下半数人,仙门合力也只是暂时封印了魔头。”
裴令仪听到此处,细长的睫毛轻轻地颤了颤。
桌边放着一个大包袱,包袱内露出图鉴的一角,小二捧着一壶浓香的茶侧身绕过铺子内横七竖八摆放的木桌。
“您的茶和点心请慢用。”
裴令仪张口想要答谢,就听隔壁桌那大汉嚷嚷起来。
“好好的说这干嘛,没得让人恶心,再说了谁知这事是真是假。”黥面大汉夹起一筷子面汤大快朵颐,面还塞在唇舌间,一手又将剥好的蒜塞在嘴里,嘟囔着什么。
同行人见他行径鄙陋,脸早皱在一起,嫌恶地辩驳:“怎会是假?莫说是此战近乎生灵涂炭,祸及天下,史书策论上也少许提过,再则修仙求学,最基础的修仙历史图鉴总得过目一二吧,逵兄此番言论说与小弟便也罢了,如今这南淮城里哪个不是为了求仙而来的。”
大汉不语,只是一味吞吃面汤,吃饱喝足用手拭净嘴角的葱花,黄牙一露大笑起来:“我可不是去哪劳什子仙门的。”
“老子是来抓人的。”
言毕,铺子中众茶客纷纷抬头,刀鞘分离声寒得渗人。
“何人?”
汉子大笑,脸上的刀疤显得狰狞:“天一门,裴、令、仪!”
那人恍然大悟般点点头:“此女刁蛮任性,勾结妖修残害同门盗取宝物,确实是人人得而诛之。”
裴令仪一手执杯一手悄悄摸向佩剑,心中发紧,面上从容轻笑:“谢谢。”
恬淡温柔的语调将铺子里黏腻恶心的谈论声轻轻消解,众人朝她看来,青丝垂腰面若桃花,身上粗粝的布衣也被衬着华美了几分。
几道视线盯得不自在,她莞尔又道:“还是打包吧。”拎着包袱往肩上一套提起剑,欲往外走。
就听街上传来暴动,街上巡逻的训妖队在她面前疾奔。
街上人见怪不怪,“又是谁家的妖奴,要我说就该让上界那些修仙的,把这些妖怪干净才是。”说这又拽了拽身后提菜扛布的妖奴。
如系统所言这个世界,对妖的恶意真的很大。
裴令仪紧了紧肩上的包袱,从她穿越来这几天就一直在思索,一本修仙小说还能怎么be,现今看来,是社会矛盾日益加剧和百姓对生活追求的不平衡。
人呢,又想使唤妖,又想仙门将妖杀干净。
妖呢,空有一身本事却被仙法桎梏,只能为奴为婢。
她呢,要挽救这个世界不走向崩塌,还得给自己洗清罪名。
不想那么多了,先得找到住处。
夕阳西下,裴令仪拖着疲惫的身躯从东街走到西街,城内所有的客栈早就被预定满了,身上也没多少灵石,看着巷子里敝衣褴褛的乞丐窝,裴令仪摇摇头朝城外走去。
巷子里一个满脸尘土的少年缓缓取出怀里被捏的皱皱巴巴的黄纸,摇摇晃晃地跟着,他屏息静气踮着脚摸索到她身后半臂距离,呼吸间一拳向她脖颈间挥去,裴令仪未有察觉,摇晃着脑袋,那拳不偏不倚地就击中她后脑。
钝痛袭来,眼前一黑径直栽倒。
再醒来时,耳边窸窣作响,裴令仪捂着脖颈缓缓爬起身,双手粘黏着枯草麦穗。
依着墙坐,看了一圈,石墙木栏还关了一堆人,想也不想她得出结论:大约是坐牢了。
不过还好,她自信勾唇一笑往刚刚躺着的草窝摸去,残留的余温未散,摸来摸去除了杂草什么都没用。
无名怒火从心底蔓延,烈火焚烧,燥的心慌:“特奶奶的,谁敢偷老子!”
骂完又无力地瘫倒,磨牙声凑在耳边:“你要杀了他们。”
“哈哈哈哈。”
“他们都冤枉你,不是吗?”
“闭嘴……。”
“你想杀了他们。”
“你要杀了他们。”
四肢僵硬,身体不断地发抖,谁能来救救她,她不能失控,她不想伤人。
“噗通”一声,裴令仪狠狠地摔在地上,额前的碎发尽数湿了遮着,她透过碎发缝隙看见身旁坐着的少年。
哆嗦着吐字:“救救我,救救我。”
少年双手交叠在膝上,青蓝的袖下盖着镣铐,他瞥了一眼裴令仪便将细长白皙的手指缩回袖中。
就在此时,牢门被人打开,进来两个走路歪歪扭扭,人身兽首的家伙,二人将锁子一撂大步朝里走。
猪妖满面红光,脸上的油似水般下淌,大手一捞,墙边的女孩便被人抱在怀里。
“我选好了,我就要这个了。”
猪妖笑得猥琐,一遍的青牛精嫌恶地扭过头朝更里走去。
“杀了他们。”
“杀了他们。”
“杀了他们!!!”
枯草和灰尘的气息呛人,她不由大声咳,密闭的空间细小的声音都被放大,更不必提她。
青牛精作势走进,手刚放在她肩上就被人一个后踢腿,踢出几步远。
鼻血大颗大颗的下落着,一旁正行苟且之事的猪妖见眼前不对,一把推开怀里的女孩,抽出腰间的佩刀。
少年靠在墙边,只是轻轻抬眼看着。
裴令仪艰难地站起身,看着冲向她的尖刀,身形一侧,猪妖肥硕的身体还未反应过来,见她抬脚就往肚子踢去。
“呃……。”
青牛精一手捂着鼻子一手扶着猪妖,二
人见此人身法轻盈,实力不详也不敢多加妄动。
裴令仪眼睛被碎发遮住,脸上被糊的黑乎乎的,一点一点朝两人走去,手背青筋暴起大约是动了杀心。
少年眼神一动,掩盖在袖中的手从镣铐里钻出,在枯草里寻到一颗鹌鹑蛋般大大石子,捻于两指之间,簌的一声打向裴令仪后颈。
少年缓缓站起身,一手扶着裴令仪的胳膊,将人靠在墙边,轻轻笑了下,转身时两个妖怪就被他身后的水珠炸成碎片。
“越来越有意思了,裴令仪。”少年端详着她的睡颜。
*
事情有点糟糕。
裴令仪再醒时,是在城外的一间破庙。
她揉了揉脑袋,记忆碎成渣渣,她依稀记得她是在一一个破牢里。
天色阴沉,看着是要下雨,破庙里就燃着一只蜡烛供明,好在她的包袱还在。
她解开包袱,一本全新的修仙历史图鉴,一柄入门铁剑,三个纯金小炉鼎,四瓶大还丹。
还行吧,至少东西没丢。
说来好笑,谁家修者是上午刚入门,下午就被逐出去的。
执法堂上,裴令仪跪在大殿上,三个胖乎的白发老头坐在上首,周边还围了一大堆师兄弟姐妹。
他们个个义愤填膺,就差指着鼻子骂了。
旁边的“受害者”楼衔月,月白的大袖掩盖不住鲜红的绷带,清冷的面容只有眉头紧皱,“师父,师妹她不是故意的。”
当然不是故意的,她才入门半天都不到,人都没认全,怎么可能是她。
裴令仪抿了抿唇,还未说完,就听楼衔月又道:“师妹她不是故意去后山的,是我的错,没拦住她。”
真是够了,小嘴巴……。
“胡闹!”三长老权威的声音传来,拐棍在地上敲了几下。
“后山是什么地方,是你能去的吗?”
“不能去……。”
裴令仪低着头,嘴上应付着说,心里暗暗的数羊。
楼衔月忽然起身就是一跪,“还请师尊莫要责罚师妹,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
想到此处,裴令仪轻叹一声。
不远处传来细碎的脚步声,朦胧间打远处来了三道身影,雨势有点大,只能看清油纸伞渐近,裴令仪心下一动,毛手毛脚地开始收拾包袱,动作有点大一只瓷瓶磕上炉子,清脆的声音在静谧的雨夜非常突兀。
看着铺着黄布的供桌,裴令仪小心地钻进去。
两道缠绵悱恻地声音勾缠着,裴令仪听得脸红心跳,只能捂住口鼻。
女人娇声娇气:“理他做什么?让他在门口看着。”
男人下流地应她:“好好。”
只听“嗯~”一声娇俏的尾音传来,供桌忽地一晃。
裴令仪突然想起现代网友的一句话:“这里不是无人区。”
屋外电闪雷鸣,屋内真情流露。
且听杂乱地喘息声流转着。
裴令仪还在思索要如何不动声色地逃离出去时,脸上传来阵阵温热,她抬手摸去,是血。
一把匕首穿过刺穿木桌,刀尖的血滴着。
我去……。
她吓得往后撤,眼前的黄布不知何时被掀开,半张人脸半张枯骨的“人”,咧着嘴笑,死死地盯着她,长指甲上还留着男人的皮肉。
我去!
裴令仪来不及思索她什么时候发现的自己,扯过包袱就从另一边往外冲,她匆匆看了一看,留在门口的是个少年,有点眼熟。
一瞬间她突然理解,为什么这个世界的人这么恨妖了。
她朝他喊:快跑!
少年的眼睛仿若死水:我跟捕妖队通报过了,他们马上来。
裴令仪:???